下一个转奇 作者:肉色屋

    胤禛又蹙眉了,好好的时机,这下又没了。

    不过还是准备去,沈青芳一向是个很有眼力的人,想必有什么要事。

    胤禛对胤禩说:“你也别画了。小心累着眼睛。”

    胤禩……

    杨和福和苏德业偷乐。

    胤禛继续说:“等我回来再画。”

    胤禩笑着应了。

    只是胤禛再次回到竹园以后,却再也没有心思画画了。

    胤禛回来的时候脸黑的能滴出水来。

    胤禛坐下,自有人端茶送水,胤禩等着胤禛开口。

    胤禛看了胤禩好几眼,终于说:“皇帝刚刚下令处死了严譄。”

    胤禩的眉头打结,严譄?谁啊?

    胤禛又说:“大逆,凌迟处死。”

    胤禛看胤禩严重疑惑尽显,才解惑道:“严譄本是山西的候选官吏,请舒德赫上一本,无非是说澄清吏治,惩治贪官,哪知皇帝听了以后大怒,说他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动摇国知根本,反叫人去其住所搜查,结果果又搜出来一个奏折。”

    胤禛停顿,胤禩也不着急,外围事件不会影响核心力量。

    胤禛又隐晦的看了胤禩一眼,说:“这个奏折上却写,‘其中有议立正宫,并纳皇后’之言,又言‘以皇上年过五旬,国事纷繁,若仍如前宠幸,恐非善养圣体’等等。皇帝立判了他凌迟处死,又罪及家人。”

    胤禩一听,想笑,可是又不能笑。

    皇帝这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啊?

    就他看来,严譄说的句句在理啊。

    胤禛看着胤禩呢,见胤禩流露出那么点笑意来,心里不满了,你还笑的出来?等我把这背后的事情再说一说,你就笑不出来了。

    胤禛又说:“倘使他只这样说,倒也没有什么。可他竟在里面提及了前皇后。言‘那拉皇后贤淑静婉,可为新后之楷模’。”

    胤禩果然立即收敛了笑意。

    这一来,果然让人值得深思啊。

    皇帝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严譄言及吏治还是言及后位?

    胤禛又说:“皇帝下的圣谕里就提到,‘妄议立正宫之事’这一罪。”

    好了,不用再存侥幸心理了。根本不用长篇累牍,只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皇帝在继续打压胤禛。

    手段还是那么老套,可还就是那么有效。

    当年自己不就是被圣祖这样打压到地下的吗?

    胤禩拿眼去看胤禛,发现胤禛的脸色却比刚才好多了。

    胤禛你这是为何啊?

    其实胤禛还就是因为把这些事情都说了一遍,多一个人分担,所以心里才好受些。

    然后,胤禛开始抒发自己心中所想了:“皇帝做事情越发的没章法了。严譄对如今的吏治发表一二看法,倒也对得起他读书多年,皇帝听了着人一查就知真伪,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大费周章。况且,那严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候选官吏,所见所识毕竟有限,可是皇帝这一认真,倒把他的高度拔了上来,这种种作为只能使皇帝自曝其短。可见是干了一件混事。”

    胤禩听了心里恨道,你现在是站在说话不腰疼了。当初你自己可容得下别人说一个不字?

    你之严酷、狠辣尤胜当今。

    胤禛抒发完了自己心中所想以后,才认真说道:“如今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事情,只好听之任之了。”

    胤禩一听,心下诧异,胤禛竟然决定忍气吞声。

    所以,胤禩安慰胤禛:“王爷能这样想,足见王爷心胸广阔,豁达大度。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还要多自珍重。”

    胤禛听了这话,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胤禩身上了。胤禩不能这样夸他啊,必然是先仰后抑。

    胤禩接着说:“还有王爷刚刚那话,万万不可再说了。皇帝乃是大清之主,这天下万物皆是他的,雷霆雨露不错都是天恩。况又道子不言父之过,王爷又何苦如此呢。”

    胤禩又停顿,胤禛等,等着胤禩假安慰真讽刺的话,听听上面这些,胤禩真是刺激他不遗余力啊。

    结果没下文了。

    胤禛只好说:“你说的有理。”

    其实胤禩是想,胤禛任你表面上装的多少豁达,我也知道你心里的郁闷劲。况且,我说的这些也足够你吐好几盆血了。

    可惜,结果胤禛竟然只平平的说了一句。

    胤禩暗骂,你就装吧。

    其实胤禛心里现在的皇帝就已经是秋天的蚱蜢了,所以胤禛对皇帝的态度就又容忍了一点。他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然后一举上位。

    现在更让他苦恼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胤禛每天都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我这里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思来想去,每天都了最后关头,胤禛都决定还是保留一部分。可是第二天起来呢,胤禛又要重新想,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

    就比如,刚刚胤禩对他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时候,胤禛就想说:“你放心,我很有把握。那些墙头草根本不在我的计划内。”

    可是到底他还是没说。全是因为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的缘故。

    唉……

    胤禛心里长长叹一口气。

    胤禩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他的心啊?

    要不再刺激刺激?或者给他一个大恩惠?

    胤禛面上一派平和的看书,内心却是千回百转的想招。

    胤禩在一边冷笑。

    还装!

    看了半天书了,不见你翻页。

    胤禛这一边这一想想了好几天,还没有想好招,那边皇太后的寿辰到了。

    皇帝历来是天下孝子的典范,每逢他自己生日的时候有要下类似不得扰民不得进贡这样意思的话,但每逢皇太后生日他就没有这个顾忌了,所以天下的能给皇太后送礼的人都憋足了劲送礼。

    皇太后的寿辰一如既往的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可是大家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被一个消息打破了。

    皇太后病了。而且病势沉重。

    想想皇太后的年纪,只要不是一个笨的无可救药的人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皇太后只怕是大限将至了。

    胤禛、胤禩免不了要进宫多次探望。

    于是很多人都担心这个年是不能过了,可是,皇太后硬是撑到新年。

    然后皇帝开始在皇太后病榻之前侍疾了,有皇帝这一表态,他的儿子自然也纷纷表态要侍疾。

    所以大家轮班了。

    可是朝政不能没人管,但眼看着皇帝已经是很勤勉,朝政还是多有积压,几个大学士并军机大臣,不敢明着说,只劝说请皇帝保养身体,为大清珍重,况皇帝也确实瘦下去了一点,所以这些人都说的神情并茂。当然这其中不能少了胤禛。

    皇帝这边刚想着这样下去确实吃不消啊,刚有了休息一下的念头,那边御史们就开始对皇帝的孝行进行了华丽的诚挚的表彰。

    皇帝一看,不行也要行了。

    所以还是继续的要求自己一边侍疾,一边理政。

    可是皇帝毕竟也是一个近七十的老人家了,毕竟是力不从心了,很快皇帝的脸色就灰败了起来。

    几个军机大臣并皇子阿哥们,在皇帝面前又一番的痛哭流涕,一边请皇帝好好保养龙体,一边自责做奴才的做臣子的不能为皇帝分忧实在是罪该万死等等。

    这一番哭诉让皇帝大受启发,皇帝心中暗自思量,第二天就命景王协理政事了,当然其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没有落下,都一一派了事情,但核心层都明白,皇帝这是让景王在他之前将奏折都处理一边,有重大事情才需上报。

    这样一来,皇帝身上的压力立即轻了,他一心一意的去做了慈母身边的孝子,务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一对至尊母子之间的感情,务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不仅做一个皇帝是出色的,就是做一个儿子也足以为天下表率。

    这样一来,胤禛身上的压力就重了,他现在变成了即要侍疾又要理政的人了,于是胤禛将自己前世的铁人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然后朝政有人处理了,皇帝轻快了,皇太后的病也见起色了。

    这下不仅是御史们对皇帝唱“孝心感动天下”了,全国的官员有想法的都开始上折子对皇帝的孝心孝行奉承拍马,狂轰滥炸。

    皇帝为此自得了好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写完,今天总算写好了

    171换装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皇太后却没有顺着这个势头彻底的好起来,好了几天以后,病痛再次来袭,且来势更猛更凶,皇太后年老的器脏再也无法竖起屏障进行抵抗。

    这一年正月二十日,皇太后已经完全不能言语,只是偶尔睁开的眼睛,和一阵阵猛烈的咳嗽声才能证明她仍然活着。

    皇帝已经完全抛开国事,成天侯在慈宁宫,全心全意的侍奉着皇太后,或者和太医们商讨用药。

    隆宗门内的军机处内,胤禛正在来回的踱步。

    这些天天他简直就是连轴转,不是侍疾就是呆在军机处处理政务,好几天都是眯一眼就起来,现在皇太后弥留的消息刚刚秘密的送到他这里,胤禛的心就砰砰的乱跳起来。

    胤禛知道机会来了。

    前面所有的铺垫,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皇太后一去,皇帝必然哀不能行。

    胤禛冷冷的想着。

    看着弘历现在的样子,只怕他还要效仿圣祖在孝庄文皇后葬礼上的作为呢。

    也罢。倘使是这样的话,只会让事情更加顺利。

    所以这一日,胤禛一反常态,并没有留到宫门将下之际才离开,而是禀过皇帝,表达了一番侍疾的愿望,又在皇帝的首肯下,早早的回到了王府。

    胤禛在松园的书房内一个人静坐,一直到晚膳时分,才去了竹园。

    胤禛已经下定决心。

    这些天,只怕他不能轻易离开宫内。而这外面的事情,就只有由胤禩去一件一件的完成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胤禩明白目前的情形。

    或者,他已经清楚也不一定。

    胤禛相信在宫里,胤禩有他自己的眼线。

    胤禛达到竹园的时候,胤禩已经等着了。

    胤禩对胤禛最近的行踪可以说是一清二楚。所以对于胤禛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一点微微的惊讶。在这种时刻,一点点的反常都是引人深思的。

    在看到胤禛本人以后,胤禩就更加笃定了。

    战鼓开始敲响了。

    饭后,胤禩在胤禛的示意下屏退左右,亲自奉了一盏茶给胤禛。

    胤禛随手就搁下了。

    直接来到书架前,熟门熟路的从上面取了一方红色印泥下来。

    胤禩见胤禛行事大出其所料,便也走进了看。

    然后,一方寸方印信滑落在胤禛手中,胤禛重重的在印泥上按了一下,轻轻提起又按在在刚刚铺好的纸上。

    一个寸方印签立时就显示在胤禩面前,胤禩注目看去,却是小篆刻成的“景成”两个字。

    什么意思?

    胤禛搁下印信,拿起面前的纸,目光炯炯的盯着胤禩,问:“这二字如何?”

    胤禩一脑门子疑问,真心不知道胤禛在问什么。

    胤禛一笑又说:“含义可好?”

    胤禩听了,如遭重击。

    含义?含义!

    胤禩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才缓缓的道:“含义自然是好的。又合了王爷的封号,自然是好上加好。”

    胤禛听了也笑着说:“你说好的,只怕就是真好的了。”

    然后轻轻的拉过胤禩的手,将印信放在胤禩的手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胤禛都是缓缓而做,胤禩也是稳稳接着,两个人的眼睛也都没有离开对方,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坚定和坚持。

    还是胤禛先说:“这方印信,你先保管起来。”

    胤禩点头。

    胤禛继续说:“很多事情,我必须去做。很多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胤禩想,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我一早等着这一天了。

    胤禛又说:“你一向不是普通人。这么多年来,你的才智,你的机敏,你的决断,我都看在眼里,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倘若,这个世上我要将事情托付于人,你必定是第一个。”

    胤禩想,老四又煽情了。

    只是他这样慎重,胤禩心里也变得一片沉重。

    胤禛继续说:“到这个时候,我要做的事情,只怕你也都想到也都知晓了。”

    胤禩不动。

    胤禛继续说:“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我清楚,你也清楚。我们大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一路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我也心知肚明。但是,说到底这条路能不能让我们走成了康庄大道,却全要靠我们自己。我有信心,你有没有信心。”

    胤禩还是不动。

    胤禛等着。

    终于胤禩说:“我之所系唯王爷一人耳。王爷既然要走,我自然陪同。”

    胤禛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关头,这样的掏心掏肺,胤禩的眼睛还是一片沉静,看来自己的路还是很长的。

    罢,罢,罢。等过了这一阵子,再好好琢磨这件事情。

    现在还是把自己二人的脑袋紧紧的护住才好。

    胤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刚刚得到消息,皇太后已是到了弥留之际了。”

    胤禩静静的听着。

    胤禛又说:“看皇帝这个样子,若是皇太后就这么去了。他必然是哀思万分,加上皇帝年事已高,到时候不定龙体就欠安了,然后必然的少不得要辍朝多日。然后皇帝虽然养好的身体,但仍哀痛异常,说不定就准备退位做一个逍遥的上皇了。”

    这一个计划,虽然三言两语就说清了,可是这当中有多少阻力,又有多少困难,胤禩清楚,胤禛也清楚。

    胤禩问:“王爷的兄弟们如何安置?”

    胤禛答:“皇帝哀思过度,以致龙体不安,做儿子的又怎能不侍奉在前呢?”

    这是要把这些兄弟们都和皇帝拘在一起了。

    法子倒可行。可是难度委实不小,侍奉在前也不是个个都一股脑儿的在一起的。到时候只怕也要假传圣旨了。

    胤禩提醒:“刚上任的定郡王一向有圣宠。”

    胤禛说:“他哥哥还在,只怕他没有心力折腾此事。不过子代父职,也是常理,皇孙们也可侍疾。”

    胤禛想,任何有皇位倾向的人,都必须先拘起来。

    胤禩问:“九门提督,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如何?”

    胤禛答:“丰升额和关伯伟,你已经知道了。至于西山健锐营,拉克申经营多年,又有明达在内,难道福晋还拿不下?”

    胤禩想好大一顶高帽,正要反驳,又想想,事实如此,健锐营是必须拿下的,就说:“王爷好计策,算无遗漏。”

    胤禛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多方合作。西山健锐营,福晋只令他们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即可,到时候自会有人去接管健锐营。”

    胤禩一听心惊,谁?

    所以胤禩立即问道:“王爷准备委以何人?”

    胤禛只微微一笑:“此人绝对镇得住健锐营,况且又有拉克申等人做内应,健锐营必稳。你放心。”

    胤禩想只怕是为高权重之人,抑或是皇帝的亲信,只是被胤禛拉了过来。

    胤禩欲再问,胤禛却主动说:“永瑺。”

    果然好人选。

    世代罔替的铁帽子王。历代以军功见长。现在的领侍卫大臣。又是皇帝亲信。

    只是他既然是世代罔替的,又何必犯这个风险?

    在这件事情上,胤禩万万不能让胤禛失败,胤禩万万不能放过一丝纰漏。

    胤禩开始说:“王爷寻的好人,镇得住场面。只是我想,庄亲王的爵位已经是世代罔替,他为何要冒如此风险?”

    胤禛说:“铁帽子王虽然是世代罔替,但到底谁来坐这个位子,还不是皇帝说了算。永瑺如今膝下虽然空虚,却有几个心爱的侄子,他如何舍得让出这个位子呢。”

    胤禩想,原来已经谈好了条件。

    便接上问:“丰台大营如何?”

    胤禛想告诉胤禩,可以话到嘴边已经变成:“丰台大营,离京稍远,到时候只要京师局面安稳,谅他们也不敢妄动。”

    胤禩一点而都不相信这话。

    胤禛你会百密一疏吗?

    不过是你不愿和我说。

    不过,也是,这样的事情,确实是需要留一些余地。

    胤禛接着说:“皇太后与弥留之际,我又要在军机处处理政务,只怕当中走动不太方便。所以很多事情就要委托你去办了。”

    胤禩大惊。他去办?

    胤禛又说:“你手上的印章就是你身份的佐证。只是你的身份说到底仍然是……”

    胤禛讲了半句,停下了,接着又补上:“这一群男人只怕会轻视于你,若是你能乔装一番,或可更加便宜。”

    这作死的妇人之躯!

    胤禩恨的咬牙,可是到底还是说:“王爷所虑甚是。”

    胤禛又说:“这之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我二人还有绵宁的性命。所以,从今日起,你必要将绵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就是睡觉也不能松了他去。倘若我有事,也只要找一处就好。”想了想补充:“大格格也一起带着。”

    废话绵宁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

    胤禩遂点头。

    胤禛接上说:“今晚还有要事相商,你先去换了装,等一下,我们就出门。”

    胤禩想,原来你已经是狡兔三窟了。

    也不多话,将胤禛年少时候的衣服翻检出来,换上了以后,胤禛已经传了黑貂披风在等他了。待胤禩过去,也递给他一件黑貂披风。

    二人放弃往日的豪华车仗,只一架青色粘布车从后门去了。

    172准备

    从上了车以后,胤禛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握着胤禩的手,有时候微微用力,有时候又缓缓放开。

    胤禩一心一意的想着即将要达到的目的地,因此一时之间也没有顾上胤禛对他的手的蹂躏动作。

    车终于在七拐八弯以后,稳稳的停了下来。

    车把式一声压低声音道:“主子,已到了。”

    胤禩闻言才惊到原来王府竟然还有这样一人!可恨他竟然没有察觉!胤禛你果然有手段!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事情,胤禩把自己内心的情绪统统压下,就着胤禛的手下车。

    才一站定,胤禛就凑过头来说:“等一下,你跟着我。”

    胤禛在前面领路,由于胤禩身着男装,胤禛不好在牵胤禩的手,是以没有把臂同游。

    胤禩一路用余光打量这个小院。只可惜,胤禛一路快行,除了院内方圆景色,胤禩却也丝毫判断不出小院的位置来。

    很快胤禛便以带着胤禩来到了西厢。

    门外侯着的奴才,见了胤禛连忙打千问好,旦见了胤禩,脸上却闪过一丝惊愕之色。抬眼又去望胤禛,见胤禛面上冷冷,又忙的推门卷帘,让二人进去。

    只是只这一照面,这一变化,胤禩已经明白此人必定是知晓他的身份,看来是胤禛心腹。

    胤禩也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一番,将此人样貌模样暗暗记在心间。

    等进了屋,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反把胤禩一颤。

    反观胤禛已经直接进入内室,胤禩定定心神也举步往前。

    一进去,胤禛正背着他对人拱手为礼,胤禩见了只好站在胤禛的边上,只等他介绍自己。

    可是胤禛却自己坐下了,并不介绍。

    胤禩沉下心来,也并不着急,只看胤禛葫芦里卖什么药。

    胤禛端的是开门见山:“备夜请二位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那二人乃是丰升额和永瑺,二人互看一看,永瑺说:“景王请说。”

    胤禛一声:“坐。”

    二人也不谦让的坐了。

    胤禛开口便道:“多日来,你我所谋之事,终于有机会或可一行。”

    二人的神色更加肃穆起来。

    胤禛一笑:“你二人与禁宫之中各有眼睛,也应知道皇太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了。”

    二人均点头。

    胤禛把和胤禩通过气的计划大致和他二人言明了。

    丰升额、永瑺二人均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以后,丰升额才道:“王爷既然主意已定,我等自然跟定王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永瑺却说:“果毅公何必做此言。”

    说完了也是一笑,才说:“依我看,王爷行的乃是兵不血刃的法子。”

    胤禩对永瑺接触不多,这时候听他一言,倒觉得此人很有点见识。

    永瑺又说:“皇帝如今对王爷的看重是世人皆知的。皇帝病重,由王爷代为处理政务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谁想皇帝经此一病,心灰意冷,传位于景王了。景王人品贵重,才智过人,遇事英明,天下谁人不晓谁人不知,这一切不过都是水到渠成罢了。”

    胤禛听了永瑺这一番话,眼底一丝笑意,这永瑺到底是老十六的孙子。

    而永瑺这一说,也到丰升额这个老臣持重的人展开了眉头。

    可不是吗。这一切本来就是顺理成章之势。现在不过是提早了一点而已。

    胤禛见气氛不若刚才那样凝重了,便说:“切不轻视此事。你所说不过是我等一小众人的各自心思罢了。和你我心思不同之人,只怕更多。”

    永瑺和丰升额又凝重起来。

    胤禛接着说:“所以,京师的安稳是至关重要的。只要京师稳了,其他人等自然出事无名。”

    说罢,胤禛注目丰升额:“你可能保京师安稳。”

    丰升额凛声道:“若是半年前主子问奴才这个话,奴才不敢打包票。而如今,奴才却敢跟主子立下军令状。主子放心,奴才必报京师安稳。”

    胤禛也不笑,也不夸,只反问:“定郡王绵恩即是领侍卫内大臣,又是前锋营的都统,他若振臂一呼,你如何对待?”

    丰升额毕竟也是经过战争血洗出来的人,当下便说:“定郡王是王爷的子侄,奴才确保他不会有振臂一呼的机会。”

    胤禛又问:“右副都统富达礼,不听命,当如何?”

    丰升额一点都没有犹豫:“主子放心,富达礼虽不听命,奈何他底下的参将巴尔珠、游记孙勇等人,却早已看不惯他。”

    胤禛才点头说:“你办得好。”

    然后又接上慎重的说:“我等身家性命皆系于你身,你万万不可大意。”

    丰升额立即跪拜在地,朗声道:“主子放心,与我性命不要,也要将此事办好了。”

    胤禛亲自扶起他,握着他的说说:“你的性命自然要好好留着,不然一门三公的美事又有谁能荣享。”

    丰升额又立时磕头说:“谢主子恩典。”

    胤禛亲自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了,才又对永瑺说:“京师可保安稳。西山健锐营也必拿下,当时候你去。”

    永瑺一怔之下才说:“景王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是要去的。”

    胤禛却说:“你不必太过担心。到时候我有东西给你。且健锐营中已有人替我经营多年,到时候遇到不听令的,你只管动手,不必担心无人接手。”

    永瑺听了以后一想,明白过来,景王福晋、侧福晋的兄弟可不都在健锐营吗?

    当下心一宽,越发豪气的说:“景王放心,健锐营必安。”

    胤禛含笑。

    一时间气氛就这样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丰升额才踌躇的道:“不知道王爷在朝堂上又如何应对?”

    胤禛看了丰升额一眼,说:“朝堂之上,我已成竹在胸。所虑之人唯有阿桂,果毅公可否为我说项一二?”

    丰升额颤了颤:“奴才定当精力。”

    末了又补充:“若是主子能得阿桂之助,丰台大营必安。”

    胤禩闻言,眼角跳了一下。

    胤禛闻言却是一叹:“我何尝不知。只是此人系皇帝亲信,只怕等闲不会动摇。幸好丰台大营离京师有一段距离,到时候明旨令他们不得妄动也就是了。”

    丰升额却说:“主子或可未知,皇帝和阿桂之间也存一二芥蒂。”

    又见胤禛露出疑问神色来,补充道:“皆是旧事。金川之战时,皇帝派福康安横加给阿桂,阿桂也是气恼万分。”

    胤禛听了,沉吟了一下,又说:“如此甚好,只盼果毅公为我说项。”

    丰升额又再次答应下来。

    胤禛见他欲言又止,便开口说:“果毅公可是担心,朝堂之上,群臣对我群起而攻之?”

    丰升额点头不语。

    胤禛笑说:“果毅公放心。前段时间,你当那些御史言官是自动自发对皇帝赞颂有加的吗?”

    此话一出,丰升额神色平静了,朗声说:“原来如此。奴才料想主子必有准备,不想事情已经万全了。”

    胤禛笑说:“果毅公看军机处个人如何?”

    不消丰升额回答,自己又接着说:“舒德赫和我之间有伊琳在,想必果毅公知道。可是果毅公可知道于敏中和和珅于我府上是何关系?”

    胤禩听到和珅的名字猛的一惊,自己这颗暗棋难道已经被胤禛知道了吗?

    只听胤禛又说:“他二位的夫人和福晋早已是金兰之交了。”

    胤禩一听,放下心来,知道胤禛不过是在忽悠丰升额和永瑺,稳定人心。

    果然丰升额神情更加舒展起来,永瑺也露出笑意来。

    胤禛却又话风一转:“他们虽则列位军机,可实际上一恩一宠莫不是依靠皇帝,所以最要紧乃是你二人,只要你二人保京师和健锐营不失,其他一切力量不过是以卵击石。”

    胤禩看永瑺和丰升额的脸色就知道胤禛这话说得让这二人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接着胤禛便说:“近日来,我只怕要随侍在宫内,或者不方便见你二人。”

    永瑺和丰升额立即露出忧心的神色来。

    胤禛却也不转身,一把拉过胤禩到他二人面前,说道:“有什么大事,你们只管去王府寻他。”

    永瑺和丰升额脸上露出大大的惊讶来。

    二人见胤禩初时也是一惊,只是胤禛带来的人自然也就放下心来,又见他往胤禛身边一站,也不说话,只道他是谋士,却不想景王将此等大事都托付于他。

    胤禛却又不管他二人,只对胤禛说:“印章。”

    胤禩立即掏出胤禛给他的印章来,双手奉上。

    胤禛就着桌上的白纸,用力按了,又将印章给了胤禩。

    叫永瑺和丰升额二人近前看了,才说:“见此印,如见我,令出必行。”

    二人又互看一眼,齐声应诺。

    胤禩明白,这个时候他二人不过是应着胤禛的面子情而已。

    不过胤禩也不担心,很快他们就会对他言听计从,只要他有机会和他们说话。

    胤禛这才说:“他也好找,你们到了王府只说要见成先生即可。景成的成。”

    永瑺和丰升额又应诺。

    四人又谋划一些细节不提。

    只是这一场谋划下来,永瑺和丰升额已经对胤禩大为改观,领会了胤禩的才智计谋

    作者有话要说:逼宫不是我擅长的啊,

    我很想偷懒很想偷懒,怎么办?

    173私语

    胤禛和胤禩原车返回。

    胤禛在车上说:“王府里面你也需布置一番才是。”

    胤禩点头:“你放心。”

    到了王府,更衣洗漱,二人并排躺在床上。

    胤禛又问:“你可害怕?”

    胤禩噎住了。

    害怕?

    你是胤禛哎。弘历是你儿子哎。

    难道这件事情我们还会失败吗?

    这不可能。而且也不允许。

    胤禛见胤禩没有回话,又接着说:“你安心。我们是一定能够成功的。”

    胤禩跟着说:“是,我们一定能够成功。”

    说了这一句,二人之间好像无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胤禩忍不住转头去看胤禛是不是睡着了。

    只见胤禛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发亮。

    胤禩便说:“反正睡不着,索性我们一起再想想此事还有没有纰漏?”

    胤禛听了也转过头,二人立即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胤禩看到胤禛眼睛里热力迸发,立即不着痕迹的向后挪动了一下,然后掩饰性的开口:“今晚王爷所谋之事皆是京城的安稳,但是宫内又如何?”

    胤禛只盯着胤禩的眼睛,不趁注意到胤禩的小动作,听了胤禩这么一问,立即说道:“宫内就在于一个禁字。只要禁而不出,谁又会质疑。”

    胤禩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这话也太托大了吧。

    这事情必须马到成功啊。

    胤禩一边问:“如何禁?”一边在心里盘算如何操作。

    胤禛自然不会放弃和胤禩讨论的机会,况且,他本来也是准备要和胤禩讨论这些事情的。所以,胤禛便说:“最重要的自然是养心殿。不过养心殿离军机处近,所以养心殿不能是皇帝的住所。乾清宫就更加不行了。依我看太极殿倒是一个好所在。”

    胤禩顺着胤禛的思路走,思及太极殿的位置,心里倒也认为这是一个好所在。

    太极殿在养心殿的正后面不说,更好的是它的后面真是长春宫。长春宫已经被皇帝空旷了多年。而永寿宫以前是永琰之母所住,现在缺了一宫主位,也是如同废宫了。

    胤禛接着说:“住所容易,最重要的是人手。幸而有丰升额和关伯伟二人,即是步军统领又是领侍卫大臣,更用永瑺在,想来也不是难事。”

    略一停顿又说:“富达礼是个棘手的人,更何况外面还有福康安、福长安兄弟,不得不防。”

    胤禩接上说:“另有福隆安在西边带着大军。”

    胤禛立即道:“他定不敢异动。他不是少年人了。几年前札兰泰的事情,难道他就毫不知觉么?所以他不定就打算按兵不动了。只是他留在京中的两兄弟,只怕还是少年心性。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对于富察氏,胤禩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后来居上,成了大清首屈一指的大家。

    弘历对他们家实在是偏爱太过。本支倒也罢了,偏偏这家的旁支中有不少人才如今都在军中效力。

    不过如今家族的领头人在外,单福康安和福长安这两兄弟应该还成不了什么事情吧?

    胤禩问:“王爷打算如何?”

    胤禛说:“也是该给明迈去一封信了。”

    胤禩听了这话就想,看来阿颜觉罗氏是否能够晋到妃位就要看这一着了。

    胤禩便说:“王爷考虑的周全。”

    胤禛接着说:“全赖皇帝这几次征战都取得了胜利,更是将人马召了回来。如果阿桂、丰升额他们在外倒也不好处理。”

    胤禩略等了一会儿也说:“贵州云南王爷已经经营多年,自然无虞,就是两广因为李侍尧下马震荡了一番,只怕也是稳的,直隶不必说了,周元理一直在,只是两湖地区,又有蒙古,王爷可有打算?”

    这也合着上次探底的情形。

    所以说这个世道有明确政治立场的官员真是少之又少,多的是依靠党派存货的官员。

    胤禛便说:“有丰升额的得意将领海兰察在那里,尽可放心。”停了一下才又说:“你难道忘记你自己是哪里人了?”

    我?

    胤禩惊愕。

    我爱新觉罗胤禩啊!

    啊!不对。我现在是博尔济吉特乌力罕。

    不错。蒙古人对有一位姓博尔济吉特的皇后肯定是欢迎的。

    胤禛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过,胤禩还是开口赞誉:“王爷好计。这是蒙古各处多年的野望了。如今一朝得以实现,只怕各个都要抢着上来恭贺了。”

    胤禛声音里也带着笑意:“都是你的功劳。”

    胤禩心里“呸”了一声,嘴上勉强忍住了。

    犹豫了一下,胤禩又说:“宗室们如果闹起来呢?”

    胤禛平稳的说:“宗室们肯定是要见的。”

    胤禩想,原来你已经联系好了?

    胤禛又说:“皇帝直系自然是不见的。”

    这是自然。胤禩想。

    胤禛你两辈子也没有搞好和你的兄弟们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的兄弟们还真是没有什么值得结交的。

    不过直系不见,你那时候封的几个王爷、贝勒的人总要见的。

    胤禛果然说:“弘字辈的郡王,永字辈的郡王有几个要见见。另有就是世袭的铁帽子王,这些我们也要见。”

    你的怡亲王?弘晓那样子,只怕用不上吧。

    胤禩撇嘴。

    胤禛接着说:“这些人如果承认了,局面就更稳了。”

    胤禛又说:“我看着肃亲王永锡、顺承郡王恒昌、郑亲王积哈纳、多罗恒郡王永皓、多罗醇郡王弘景、多罗诚郡王弘畅等还是有一定威信的。”

    竟然没有怡亲王?

    胤禩在心里吐槽完毕以后,才开口说:“这个见面的时间要控制得已。需先将局面制住了,宗室们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也就行了。”

    都是你!

    如果是我,现在绝对是天上地下被拥护被爱戴的第一人了。只要我一举事,响应者云集啊。哪里像现在这样还要给宗室们开动员大会。

    胤禩心中对胤禛占用了那么好一个身体很是不平。

    胤禛这边听了胤禩的话,心里想,果然胤禩和我想的一样。便说:“正是如此。所以宗室们,先不动。”

    到时候登基、祭太庙的时候,有人捧冠,有人念祭文也就行了。

    胤禩虽然内心中对胤禛吐槽万分,但是其实也是希望胤禛这一次遇到的阻力越小越好,所以,最终还是开口:“宗室们见起来倒也方便的很,不如我先就替王爷把把他们的关?”

    胤禩想,我在圈子的人员和威望还是比较高的。

    胤禛听了大喜,立即说:“有劳了。”过后才又说:“只是如今皇太后病重,却不好随意走动。”

    胤禩一笑:“此时虽然如此,但是到时候皇太后殡天,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时时刻刻在一处?”

    胤禛听了一想,便说:“到时候你方便行事就好了。”

    胤禩等啊等,等胤禛说下一句话,结果胤禛没了。

    胤禩闷闷的想,难道胤禛对博尔济吉特氏放心到这个地步了?

    胤禩只好自己说:“虽然那几位的福晋是必见的,但是这几家的情况又有些不同,有些人家里竟是侧福晋当家呢。”

    胤禛听了,想胤禩这些事情你应该手到擒来吧,所以还是不说话。

    胤禩又说:“不过这样也倒更好鼓动。这一来有了大大的功劳,那几位的儿子可不就都有指望了么。”

    胤禛听到这里才含笑说:“不错,正是如此。”

    现在皇室子弟凋零啊。比不上圣祖时候,大家都生儿子。看看现在弘历才几个儿子啊。弘昼还好一点,可是他孙子也不多啊,弘瞻更不用说了。所以很有一些空位,分给众人。只要有果子,很多人还是愿意听话的。

    胤禛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世道如此啊,不过这样也好。油盐不进反而让人无从下手啊。

    胤禛正想说什么,屋外自鸣钟当当的敲了两下,胤禛就把话咽下去了,改口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一个晚上都计算的完的,我们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这几天我都会提前回来,有些事情还要和你合计。”

    胤禩刚要开口,胤禛却说:“今天已经夜深了,我们先歇息。这个当口,我们更要保养自己。”

    胤禩想想也就罢了,合眼准备睡觉了。

    才刚一合眼,就感觉胤禛挨了过来,胤禩不动也不担心。

    自那一次以后,胤禛还真是说到做到,没有再动过他一分,就像此时,胤禛横过胳膊搂着她,可是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胤禩放心的翻了一个身,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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