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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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怒极,抬脚要往后院去跟大奶奶理论。

    他的正室,是扬州城粮商范可铭嫡出的的大女儿,背景相当雄厚,容貌也十分端庄,知书达礼,是扬州城四大名媛之一,深得庞太师的喜爱,所以两家才联了姻。这个大奶奶什么都好,却偏偏是个醋坛子,庞公子纳进门的妾室,没有一个能活活长长久久,这与她脱离不了干系,这些庞公子都心知肚明。不过,以前那些女子只不过是他随手拈来,在心中根本没留下一丝痕迹。这一次,是不同的。

    “这个贱人”庞统怒气冲冲,正欲找大奶奶算账。旁边的一名小厮眼疾手快,窜上前来拉住他:“公子,你可去不得。你忘了老爷说的话了吗?”

    庞公子不情愿地收住脚步。前几天,庞太师偷偷出了京师,特地过来嘱咐他:“此时正值多事之际,统儿,你要收敛一下自己,不要闹出什么事来,免得坏了大事。”

    他懊恼地摇头,强压住满腔怒火,转过身来,狠狠地盯了站在旁边的那个婆子一眼。那个婆子似有觉悟,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庞公子再转回头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茶花的遗体,似褪尽了浑身力气,慢慢道:“阿秋,你去通知茶花的家人,让他们把茶花领回去,再给她家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好好安葬茶花姑娘。”

    那名刚才窜上来劝解庞公子的叫做阿秋的小厮点头应了,招呼了几名家丁,把茶花的遗体从房里抬了出去。

    庞公子看着忙碌的家丁,目光怅惆。呼延二公子心想,这一回,庞统显然是动了真情的。可是,在这样的时间场合中,在这样的背景下,在这早就预谋好的套子里,这样的真情,似乎不应该发生。

    从庞府出来,天色有些灰暗,繁荣的扬州城南大街的小商贩陆续收摊回家。茗砚一边小心驾着马车避让着人群,一边扭头对呼延二公子道:“公子,刚才庞公子极力留你吃饭,你怎么不留下吃了饭再走呢?”

    呼延二公子手中的墨玉扇轻摇,默然道:“人家在办丧事,我们不方便打扰,算了,回家吃饭吧。”

    忽然,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冲到马车,差点就撞了上来。茗砚吓了一大跳,猛然勒住马头。马匹一阵长嘶,半立起马身,生生顿住,就连坐在车厢内的呼延二公子也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忙擎住马厢的边缘。

    “你瞎了眼了你,赶去投胎啊?”茗砚怒骂道。

    那人也是一副被吓住的样子,听到茗砚开口骂他,才清醒过来,匆匆向茗砚作了一个揖,算是道歉,拔脚就朝前方跑去,边跑边叫道:“娘,等等我,我又找到了几只镯子……”

    “怎么回事?”呼延二公子用墨玉扇扇柄挑开帘子,往外面望去。

    茗砚奇道:“公子你看,不知为何,那些人全跑到前面那家铺子里去了。”

    “茗砚,把马车停在路边,我们过去看看。”呼延二公子皱皱眉,有新奇的事情发生,促使他的好奇心大发。

    “是,公子。”茗砚很快把马车靠了边。茗砚也有着小孩子心性,哪里热闹最喜欢往哪里凑。

    前面不远处,有一面“当”字的旗帜在灰暗的夜色中飘荡,约有十五六平米的铺子里,水泄不通地挤满了人,有老人,有小孩,有中年男子和妇人,还有一些挺着肚子硬挤了进去,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被挤掉。铺子里,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宛如闹市一般。

    门口处有两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在说话。一个转头看看当铺,再看看兑了银子,喜滋滋地往外走的人,低声道:“我看托付这个铺子办这事的老板,准是个富豪…”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老头赞同地不住点头,“收集各地的古玩及家传之宝,这该投下多少成本?况且,在这里估的价钱,比别处都高了一倍。你看见里面那个尖嘴猴腮的瘦小子没有?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眼光可精准得很,光我家那个几辈子流传下来的磁碗,他就能说出个大概,什么年份打制出来的,在哪里打制出来的,跟我家祖爷爷的祖爷爷流传下来的话一模一样,你说这不是神了吗?”

    “我也觉得此人很神。而且,这个铺子还收些新奇的玩艺……”老头忽然停了一下,朝另一个笑眯眯走出来的老婆子喊道:“郑婆子,你当了什么东西?”

    郑婆子停下脚步,满面笑容,脸上的皱纹如菊花般绽放:“我方才把家里那只碧玉簪子拿过来,我以前问过几家当铺,都说只值十两银子。现在,在这里居然可以当二十两银子,足足多一半的银子……”

    此话传入呼延二公子的耳朵里,他不由心一动。近来,他也淘了几只古玩,年份久远有待探研,如果能与这位老者口中所说的神人探讨一番,必定会受益匪浅。

    “茗砚,你先回府去,把我书房里那几只青铜酒壶及酒杯拿过来。”呼延二公子转身吩咐道。

    “好咧。”茗砚也是兴趣十足,飞快地驾了马车,朝南昭王府的方向奔去。()

    第一百零八章长脸男子出现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整个扬州城笼罩在苍茫的暮色中。

    城南街头最边上的那间不大的当铺里,掌柜陈得才正要把门板取来,关上大门。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朦胧的夜色中,两人均是纤细的身形,显然是两个女子。

    陈得才转身,一看到当前的一名女子,马上脸上堆出笑容,点头哈腰道:“苏姑娘,你来了,快往屋里坐。”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把苏文清及张二花让进店里来。

    “今天怎么样?”待陈得才把大门关上之后,苏文清才出声问道。

    屋内很黑,陈得才点亮了烛火,把账本递给苏文清,然后朝里屋喊道:“李良,你把今天的情况跟苏姑娘说一下。”

    里屋里转出一个尖嘴猴腮的人,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把盛了热茶的杯子恭恭敬敬地分别递给了苏文清和张二花,原来他进去斟茶去了。

    李良立于苏文清面前,根本无需看账本,如数家珍道:“今天一共收了四百五十件当品。磁碗二十三个,花瓶十八个,酒壶三个,玉如意七个,金簪子十……”

    “等一下,”苏文清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把收到的金簪子全部拿过来给我看看。”

    陈得才马上走进里屋,把收集到的各个朝代的金簪子共二十六件全部捧了出来。

    张二花已抢步过去,拿过金簪摊在桌子上,一枚一枚细细地辨认,然后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朝苏文清摇摇头:“没有。”

    苏文清看了那堆金光闪闪的金簪一眼,柔声道:“二花姐,不要急,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我相信苏月娥给我的消息不会有错。”

    陈得才也道:“张姑娘,您别着急,一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知会你。”

    张二花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苏文清伸手过来,轻轻地揽住张二花的削瘦的双肩:“二花姐,一花姐最近怎么样?”

    张二花摇摇头,脸上很是愁苦:“我大姐至今还在柴房里关着,我过去几次,那个可恶的朱大奶奶,都不让我见我大姐。后来听小翠说,老夫人见大姐怀了朱家的子嗣,便让下边的丫头婆子好生侍候着。朱大奶奶也不敢太逆了老夫人的面子,残羹冷炙总还会给我大姐送去一些。听说是待我大姐十个月生下孩子之后,便将我姐逐出门去。”

    苏文清点点头:“能撑下去就行,此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见李良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苏文清想了一下,问道:“李大哥,有什么别的情况没有?”

    李良本是幽州人氏,家族世代以做古玩生意为生,对各个朝代的古玩金银器赏鉴水平极高。半年前,他来到扬州城开了个古玩店,不想被人陷害,倾家荡产,还坐了半年牢狱,出来后身无分文,只好以乞讨为生。

    那日,他乞讨到苏文清新开的一家陶瓷店里。苏文清自名下的产业壮大之后,便与明记陶瓷分了开来,各自开了分店,平日里还是一如从前般互相往来。而“明记陶瓷”更是一鼓作气,连开了三间分店,成了扬州城内最大的流水线一体化陶瓷店。

    当时,这个李良只朝店里瞟了一眼,咕嘀道:“景德镇的瓷瓶怎么会是假的?”

    一句话恰巧被苏文清听了去,她马上把李良请了进来,好好招呼,再细细问明原委。此后,李良就跟了苏文清。扬州城内文人雅士不少,都喜欢收藏古董;而城内的那些富人,更以家里摆上一两件朝代久远的古物为荣。所以,苏文清也打算,不久之后,专在城南大街赁一个大的铺面,交与李良专做古玩生意。

    见苏文清出声相询,李良微微往前躬了躬身子,答道:“回苏姑娘,这一整天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不过,在傍晚时分,呼延二公子曾经来过。”

    “哦?”苏文清眼前现出一副俊美的尊容,想到情势所迫,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害得他差点被老王爷打死,不由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禁不住问道,“他怎么样?”

    李良有些讶然地望望苏文清,仍微微躬了身子答道:“回苏姑娘,呼延二公子看来没什么事情,精神很好,他还差小厮拿了些青铜酒壶酒杯过来,我一看就知道是春秋时代的,果然是好东西,我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宝贵的东西……”李良一谈到古玩就眉飞色舞起来,“呼延二公子也真是个能人,光是赏鉴古玩这方面,竟具有这么高的造诣…”

    陈得才呵呵笑道:“看来李良遇到知音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李良对任何人评价这么高呢。”

    李良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能出来游玩,还能兴致勃勃地谈论古玩,证明身子已经大好了。苏文清也微微一笑,一颗心才略微放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就在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城南大街有这么一间高价收购的古玩的铺子之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那日午后,天气热了些,中午时分没有什么人,陈得才正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打瞌睡。忽然有人在低低叫道:“这里有当金簪子的吗?”

    陈得才马上惊醒过来,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这名男子偏瘦,长脸,下颌处还有一颗大黑痣。陈得才心中一动,朝旁边整理古玩的李良飞快地使了一个眼色。李良会意,迅速闪进了里屋。

    “客官,你要当什么东西?”陈得才脸上堆着笑容,殷勤地走上前来,把长脸男子让到柜台前。

    “我这里有些祖传的簪子,精巧别致得很,你看看,能值多少两银子?”长脸男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摊了开来,把里面的数十枚金簪拿了出来。

    陈得才眼睛一亮。想不到这个穿着蓝缕的男子,居然有这么些贵重的簪子。而且,这些簪子的款式与日前苏文清说的一模一样,有一套是七色梅花的,有一套是蓝银镶金莲花图案的,还有一套……

    “果然是上好的簪子,是扬州城里伍老头亲手打制的吧?”陈得才拿起其中一枚金簪,对金簪的制作工艺赞不绝口。

    听得陈得才如此说,长脸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扬州城的头号金银器工匠,非伍老头莫数。这伍老头年轻的时候就是皇宫大苑的金银器大师,他的传奇颇具传奇,曾在很小的时候就跟波斯一个名匠学习铸造金银器,技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后来年事已高,便退隐到扬州城内,开了家小小的金银器铺子,纯粹是为了打发光阴,不让自己的手艺荒废了。

    正因如此,要想得到他亲手打造的金银器,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此人生性怪异,没有收徒,所以十年前他辞世后,他的技术便成了绝学,而他亲手打制的金银器,便成了绝世珍品,在扬州城内被疯狂炒卖。

    陈得才趁长脸男子不注意,微微倾斜了一下金簪,簪柄上一个细小如米粒般的字映入眼中,果然是一个“芸”字。

    陈得才心知肚明,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笑呵呵道:“这位客官,这么宝贵的伍老的遗世之作都被你收藏了,看来,要想拿到你的这些簪子,恐怕要花费上一笔不菲的银子。”

    “那当然。”长脸男子傲然道,“不是我吹嘘,这些整套整套的金簪子扬州城内还没有几个人拥有呢。”他伸出右手,摊了开来,“至少要这个数。”

    “五万两银子?”陈得才讶然道。

    “不错。”长脸男子冷哼一声道,“老子走了好几个当铺,居然只给老子开出一万的价钱,害得老子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当出去。”

    陈得才鄙夷地看了长脸男子一眼,心中不由有些恼怒,暗道:象你这般狮子大开口,多给十年的时间,你也当不出去。

    表面上仍维持着谦和的笑意,陈得才呵呵笑道:“这位客官,这个价钱,小人也做不了主,还得请示一下我们东家。我们东家对于伍老头的手艺犹为喜爱,曾从别处高价收购了一些伍老头亲手制作的饰品。这样吧,你在这稍坐片刻,我去知会一下我们少东家,他定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长脸男子以为“五万两银子”的手势打出来,一定会吓坏这个掌柜的。没想到人家非但没有受到惊吓,还说他们东家非常喜爱伍老头的手艺,价钱还可以商量。长脸男子听着,觉得心里特别受用,即使拿不到五万两银子,冲着他们东家喜爱这些簪子的份上,三四万银子总可能成交吧。较之他以前问的那些当铺,这里的价格真是好太多了。

    想到即将拿到的几万两银子,长脸男子也不计较多等一会,挥了挥手道:“掌柜的,快去禀报你们东家,最好让你们东家过来一趟,这价钱,我们好好商量。”

    “那是最好不过了。”陈得才意味深长地笑道,转进了里屋。

    只一会的功夫,他又从里屋转了出来,亲手泡了上好的“大红袍”:“这位客官,劳你多等一会,我们东家一会就到。”

    第一百零九章揭穿长脸男子真面目

    长脸男子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一边品茗着上好的“大红袍”,一边在旁细观李良摆弄今天收回来的古玩,心中有说不出的受用。

    自家境败落之后,他从一个富贵公子落魄得如街头的乞丐般,连平日里他常去的“揽香阁”,一见到他进来,都纷纷闪避,再不就是叫了院丁出来轰他。

    更令他感到气闷的,是那个他投了最多银子下去,“揽香阁”除了香揽月之外,第二美貌的水冷月,见了他也是冷冰冰的,推搪着不肯见他。

    如今,他很快就有钱了。等有了钱之后,第一件事就去“揽香阁”,把那个容颜第二的水冷月叫出来,让她好好地侍奉他一夜,他一定要趁机好好奚落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敢看不起他。

    一想到这,长脸男子更是得意,仿佛顷刻间到了“揽香阁”一般,二郎腿也翘了起来,颤悠悠地晃动着。

    “我们东家来了。”陈得才走到长脸男子面前,低声道。

    门外有一两声马匹的长嘶,还有马车轮子刹住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长脸男子心中一阵颀喜,放下二郎腿,站了起来,抬眼朝门口处望去。却在看到出现在门口处的一男一女时,手中盛满了“大红袍”的茶杯“呯”地摔碎在地上,惊恐得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三弟,怎么是你?”朱大奶奶也看到长脸男子的瞬间呆住。

    从朱大奶奶进来时那一声惊讶的呼唤,张二花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这名长脸的男子能够自由出入朱家的内闱,能够轻轻松松地逃之夭夭,因为他本来就是朱大奶奶的内弟。

    想到被诬陷的大姐,张二花就一肚子气。说不定这个朱大奶奶的三弟,还是朱大奶奶指使的呢。

    “朱大奶奶,这个人就是偷了你陪嫁的金簪子的那个贼。莫非,你认识他?”张二花明知故问,话虽问的是朱大奶奶,眼睛却瞟向朱大公子。

    果然,时值中年,一身肥肉,腆着个肚子的朱大公子马上把怀疑的目光扫向朱大奶奶。

    朱大奶奶暗暗咬牙。她没想到这个张家的二丫头这么厉害,居然从她的失态中看出端倪。当然,这事无论也不能认下来。

    于是,她的眼睛使劲眨了几下,便有泪水在眼眶中闪烁:“夫君,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我既已嫁入朱家,便跟着朱家荣辱与共,我又怎么会帮着外人来谋害朱家呢?”

    朱大公子看着朱大奶奶,见她哭得雨带梨花,一副不胜娇怯的样子。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再想到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她也是操劳朱府的大小琐事,耗去了青春美貌。想到这,一时间也踌蹰起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张二花冷哼一声,“我不管这事怎么样,朱大奶奶你的内弟偷盗了东西,这点总不可能否认了吧?”

    “我没偷,我没偷”长脸男子急叫道。

    “你没偷?说,这些是哪来的?”张二花怒极,把柜台上的布包取了过来,掷在长脸男子身边的桌子上。

    “我……”长脸顿时哑口无言。

    朱大奶奶看到摊开的布包上那数十枚熟悉的金簪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上段时间,她这个三弟来朱府里看她,说起父亲最近做营业被人陷害,血本无归,表面上看风风光光,其实家里早已债台高筑,问她能否借出一些银两应应急。当时她这个内弟开出五万两银子的借据,她没敢应承。虽说朱大公子不理事,挪用个几十两、几百两银子都可以搪塞过去,但动辄几万两银子,不要说朱大公子,老夫人也会觉察得出来。

    谁曾想她这个三弟,见借钱不成,居然暗暗潜入她的房里,把她陪嫁的金饰全偷了出来。溜出来的时候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朱大公子刚纳的妾室张一花那里,还被当场发现。

    她心中惶急,为了掩饰,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张一花头上,让她出来顶罪。本以为此事圆满解决,一箭双雕。一则可以把情敌逐出朱府,二则偷出的金簪也能解娘家那边的燃眉之急。谁曾想,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她这个愣头青的三弟居然主动暴露出来,自投罗网,这岂不要把她活活气死?弄不好的话,拉上她一起,她这个朱府大奶奶可要做到头了。

    朱大奶奶眼珠一转,脑子也如眼珠般转得飞快,“扑通”一声就跪在朱大公子的旁边,抱住朱大公子的双腿哭道:“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想到三弟居然会偷偷潜入我的房中,把金簪偷走……”

    “朱大奶奶,朱府的守卫怎么那么差?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潜入你的房中偷东西?”张二花冷嗤道。朱大奶奶鬼话连篇,她才不信呢,说不定就是朱大奶奶指使她内弟去偷的,然后借机陷害她大姐。

    “夫君,你一定不要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啊。”朱大奶奶哭诉道。

    “行了”朱大公子不耐烦道,朱大奶奶哭得他心烦。他挥了挥手,冷漠道:“送官吧。”

    “大姐救我”长脸男子顿时萎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

    “夫君”朱大奶奶凄厉叫道,双手更紧地攥着朱大公子的双腿,“我求求你,不要把三弟送官,我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

    朱大公子脸上的神色更是不耐,他弯下腰,使劲地掰开朱大奶奶抓住他的腿的手,用力甩开。朱大奶奶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摔倒在地上。

    然后,朱大公子转身朝一个不再年轻的丫环吩咐道:“春桃,扶大奶奶回去。”再不看长脸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春桃赶忙走了过去,扶起朱大奶奶:“小姐,我们回去吧。”

    “他,”朱大奶奶哭道,“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春桃咬咬嘴唇,道:“小姐,老爷那边败落的消息,大公子知道了。”

    朱大奶奶猛然睁大眼睛,看着春桃,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一次哭倒在地上。

    旁边的长脸男子,更蔫了。

    很快有官府的人过来,把长脸男子带走了。那男子一边被拖走,一边仍在低声哭道:“爹爹救我,大姐救我……”

    张二花冷眼旁边,眼中带着不屑。这是报应,这是陷害她大姐的报应。

    苏文清心中却是一片唏嘘。这就是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婚姻的最终结果。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靠双方的家世财力支撑起来的婚姻,一方财力衰竭了,必将导致这一方在婚姻中地位的急剧下降,从而使这段婚姻宣告终结。

    她想,这样的婚姻,她宁可不要。

    苏文清转身,台面上的赃物已经收走,她含笑看向张二花:“二花姐,雨过天晴,大难过后必有后福,一花姐开始有好日子过了。”

    张二花想起柔弱的大姐,脸上的担忧仍未散去:“只能希望如此了。哎,我大姐就是太柔软了点,才处处受人欺负。”她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把不解的目光投向苏文清,“小清,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朱大奶奶家败落了?”

    陈得才也凑了过来,纳闷道:“此事我也觉得奇怪,关于朱大奶奶的娘家,坊间都传闻有发家的迹象,苏姑娘怎么知道她娘家败落了?”

    苏文清笑吟吟道:“这件事情,是苏月娥告诉我的。

    “苏月娥,你说的是苏府的二姑娘?”张二花讶然道。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苏文清看出张二花的疑惑,微笑道:“你或许不知道,这个朱大奶奶,是我刚认的舅妈娘家那边的外甥女。由于我的舅奶奶辈份比较大,所以虽说两人年纪相仿,其实是隔了一个辈份的。”

    张二花点点头,她知道苏文清说的是苏府的苏梁氏。

    苏文清又道:“那日我让狄青带封信去给永慈药行城东分行的苏月娥,让她打探一下苏府那边的近况。苏月娥很快回了信,说上段时间,苏府借了一大笔钱给朱大奶奶娘家那边,所以,我猜想,朱大奶奶娘家那边极有可能败落了。”

    苏文清笑了笑,继续道:“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朱府为什么会出现偷盗事件就解释得通了。不管朱大奶奶是不知情也好,还是从中协助也罢,他们的目的不过是那些贵重的金簪。他们要取得金簪,以解燃眉之急。”

    “所以,你就设了这个局,诱使那个长脸男子上钩?”张二花恍然大悟道。

    “也不尽然。”苏文清笑着摇头,“另外,我也想收集一些古玩,给李良开个古玩店。”

    “小清,你要开古玩店?”张二花顿时两眼放出光来。

    “迟早是要开的。”苏文清笑着看向李良,“不然的话,让李大哥一直这样跟着我,不是太屈才了吗?”

    “苏姑娘说哪里的话?”李良的脸刷地红了,“姑娘的救命之恩,李某没齿难忘,就算给姑娘一辈子做牛做马,李某也是心甘情愿的。”

    “哎,李大哥可别这样说。”苏文清忙阻止道,“李大哥这样说,可要折杀我了。再说了,以李大哥这么独到的眼光,不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惜了。”说到这,她忽又想起李良对于那个呼延二公子的评价,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如果呼延二公子不那么不务正业的话,那他或许能成为一代赏鉴大师也说不定,唉,可惜了。

    第一百一十章谋亲事拜访翰林府

    不知是因为朱大奶奶的娘家那边失了势,还是因为朱大奶奶已年老色衰,而张一花正值青春年少,反正朱大公子对于张一花的偏爱也开始明显起来,不仅给她多配了几个丫头,还专设了小厨房,享受着朱大奶奶一样的待遇。

    本来因为娘家那边失了势,朱大奶奶就怄了气,后又加了一摊失宠的事情,竟然在思前想后之余,卧床不起,整天病怏怏的,连床也下不来。

    张二花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时,眉宇之间带着欣喜的色彩。

    苏文清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朱大奶奶会这样善罢甘休吗?从那个长脸男子被衙役拖走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出的狠毒的目光,就可以看出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不是吗?苏文清忽然觉得有些怅惆,她好像觉得,林志海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信了。或许,身为新科状元的他,应酬多得无瑕顾及她了吧?

    深夜,一辆马车在扬州城内的小巷中行驶着。马蹄叩击青石板的声音在寂寥的深夜里犹为清晰。

    行至巷子深处的一座气派的府第面前,马车停了下来,走下了一位黑衣斗蓬,面罩黄金面具的人。那人转身付了车资,马车便“达达”地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那人登上台阶,行至府第的朱色大门前,执了门上的铁环,叩了几声。

    不一会,走来一个人,边打哈欠边拉开了门上的横栓,却在开门见到门外黄金面具男子之时,睡意全无,大睁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愕然道:“大当家”

    大当家缓步走入扬州商业协会总舵,脱下斗蓬,李福迅速地上前接过。

    大当家似乎很满意李福的反应,森冷的目光含了些许笑意:“怎么,我有一段时日没来,李管家倒不记得我的习惯了?”

    “不是。”李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平日里大当家神出鬼没,多半时间都是深夜时分前来,所以,对于大当家的生活习惯他早就烂熟于胸。

    他好奇的是,缘何大当家此次深夜前来,不纵身跃墙而过,而且从正门进来?这在他的记忆中,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大当家,你有一段时日未过来了。”李福跟着大当家走入书房,让值守的人泡了茶上来。

    “上段时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大当家淡淡道。

    烛火点了起来,屋子里亮堂一片。李福隐隐觉得大当家与往日有些不同,行动有些迟缓,宛如大病初愈的样子。他不由心下暗道:难道,这段时间,大当家出了什么事情?

    “我没来的这段时间,各地的情况如何?”大当家问道。

    “一切良好,大当家无须挂念。”李福忙答道,转身从橱柜里抽了几本账本出来,轻轻地放在大当家面前,“这些时日的经营情况全部详细记载在上面,请大当家过目。哦,还有,关于今年的会费,各个入会的会员都已全部缴齐。”

    大当家赞许地看了李福一眼,点点头,却不翻阅账本,而是把头转向了窗台。

    窗台处,放着一盆剑兰。由于照料得很好,剑兰生长得很好,狭长的叶子碧绿油亮,抽出的花蕾含苞欲放。

    见大当家望着兰花出神,李福马上道:“大当家请放心,这花长势极长,估计这两天就能开花。”他顿了一下,猜想大当家更想知道的是苏文清的最新消息,于是又道,“最近,苏文清又在城中开了间古玩铺子,居然连北地赏鉴古玩的奇才李良也被她搜罗来收为己用,真是令人好生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当家道,眼中有一丝笑意闪动。较量了几番,他已经十分了解那个姑娘的野心,从边缘产业做起,逐步扩大自己的产业,他有时候,都有些佩服这个姑娘的策略。

    “李福,苏文清掌控了扬州城多少资产?”大当家突然问道。

    “据统计,苏文清至少掌控了扬州城三分之一的资产。”李福想了想又道,“如果从全国的范围看,单是她掌控的几条商线,就已经占了全国的五分之一。”

    李福的目光有些担忧:“照此下去,苏文清会不会威胁到我们商业协会总舵……”

    “不会。”大当家摇摇头,“我们掌控了全国过半的经济命脉,尤其是些主要的产业,如粮、盐、茶叶、丝绸……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他转头看着李福,“我们是皇商,地位撼动不了的。”

    “不过,”大当家沉吟片刻,又道,“我们也该学学苏文清,发展一些边缘产业,这样,会有更大的伸展空间……”

    李福点头称是,看了一眼大当家,终于还是说道:“据下面密报,苏文清好像有要将扬州城内的产业转与他人经营的意图。”

    “哦?”大当家掩在黄金面具下的双眉微扬,失去竞争对手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深遂的眼眸闪着疑惑,“这是为何?”

    “这个……”李福犹豫片刻,“我只是听说,苏文清准备奔赴京城,与当今新科状元林志海成亲。”

    “成亲?”大当家颀长白晰的手指瞬时攥紧杯子,手背上青筋突起。眼中闪着惊疑不定的目光,“什么时候起,她与林志海有了婚约?”

    李福似乎早料到大当家会有如此反应,他为难道:“苏文清与林状元的婚纺,是自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听说他们两家人都是从北地的一个边远的小村落逃荒过来的,感情非同一般,这么年一直相互扶持。这事小莲子庄的人都是知道的。”

    大当家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却在下一秒迅速直起身子来,眼中有些痛苦的神色。他兀自喃喃道:“原来,原来他们一早就是有了婚约的……”

    今日的京师码头特别热闹,除了缷货的工人外,还停了几顶轿子,三两匹马。轿子和马匹旁各站着一些丫头婆子,小厮,还有一些抬轿的轿夫。

    为首的一个婆子四十岁上下,穿一身靛蓝团花袍子,站在码头的最前方,踮起脚尖朝河的尽头望去,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

    她是龚府里夫人身边的人,姓陈。今天一大早,小姐就到夫人房里说,有客人要来,今天就到。夫人便差遣她到码头候着。

    不想一连站了两个时辰,居然连船只的影子都没见到。她揉揉站得酸痛的脚,想骂几句,话刚到嘴边猛然收住,只是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来了。”不知是谁轻轻说了一句。陈婆子一阵惊喜,忙抬起头来,见远处的河面上,徐徐驶来一艘大船,后面还跟着一艘稍小的船只。大船小船上都竖了旗帜,大大的“范”字在风中飞扬。

    陈婆子忙率众丫环上前,本来板着的面上,已露出献谄的笑容。

    大船小船抛锚靠了岸。稍小的船上的甲板上走出一两个儒生模样的人。陈婆子听夫人交待过,这次来的人有几个是扬州城范老爷府上的人,专门上京找老爷谋取功名的,正好范家三小姐要上京,由于同路,便顺便护送三小姐来京。

    “各位先生好。”陈婆子上前笑着打了招呼,便让他们先上马,由小厮带着前往龚府。自己则上前紧走几步,一把扶住踩着木板上岸的范府三姑娘。

    “三姑娘,你总算来了。我们夫人等得可着急了,派了人一遍遍来催……”

    陈婆子还待要说,范府三姑娘范明霞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旁边跟着三姑娘一块来的丫头素绫忙道:“陈妈妈,你先带我们过去吧,三姑娘坐了一天一夜的船,累坏了。到了府里,等拜见了夫人,再慢慢叙话。”

    陈婆子这才知道自己多言了,不由嘿嘿地讪笑几声,招呼丫环小厮们过来帮忙拿包袱,自己则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把范府三姑娘扶进轿子里,并嘱咐轿夫小心轻抬。

    范明霞不屑地冷笑。她是龚府的熟客,以往几乎每年她都要去京城一趟,找龚燕如玩耍。最近这几年,由于大家都长大了,来往才没有那么密切。

    范明霞此次前去拜访的府第,是京城翰林院大学士龚政明。这个龚政明是当今相国的女婿,娶妻岑相国大女儿,生一女儿名唤龚燕如。由于龚政明祖藉扬州人氏,每年清明回来祭祖,龚政明都要携妻带女回扬州住上一段时间。范明霞的母亲曾姨娘与龚夫人未出嫁前是闺中密友,所以,范明霞与龚燕如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

    轿子穿过热闹繁华的大街,最后停在一个气势宏伟的建筑群之前。和扬州城的南昭王府一样的朱门,一样的琉璃瓦飞檐,一样威武的汉白玉石狮子。只不过,面积看上去小了许多。

    范明霞挑起轿帘的一角,朝外望去,目光落在门前的石狮子上,心想:这几年不见,龚府又气派了不少,听说这门前的石狮子,就是岑贵妃生了皇子之后皇上特别赏赐的。岑贵妃因生了皇子地位日见擢升,就连娘家那边也荣耀无边。龚政明与龚夫人身为岑贵妃的姐姐姐夫,那自然深沐皇恩。

    轿子从朱色大门的角门抬了进去,走了一段路后,轿子停了下来,换了另一顶轿子,一直抬到了后边的院落方才停下来。

    早有守在门边的小丫头掀起帘子来,叫道:“范姑娘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昭阳长公主首肯了婚事

    一个火红衣裳的丫头奔了出来,满脸含笑,亲热地拉起范明霞的手:“姑娘终于来了,刚才在里面夫人还在念叨着呢,这不,就到了。”

    范明霞礼貌地笑笑,从素绫手中接过一串念珠,递到火红衣裳丫头的手上:“几年前听红姐姐说起过,想要一串南方寺院开过光的佛珠,妹妹前不久去灵觉寺上香,顺便帮红姐姐向道远住持求来了。”

    火红衣裳的丫头唤做小红,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由于在府里的身份不同,叫的时候便省略了“小”字,只唤“红姑娘”或“红姐姐”。

    小红惊喜地看看手中的沉香念珠,顿时喜逐颜开:“妹妹真是有心了。”说着细心地收好。沉香念珠本是并不十分贵重,重要的是由灵觉寺那个老住持道远和尚开过光的才贵重。听说这个道远住持,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前两年,皇上到扬州,就亲自去拜访他一回,与他共谈一个上午的佛经。

    “进去吧。”小红伸手亲自扶了范明霞,跨进了东边的正厅里。

    正厅里,桌椅台凳一应俱全,靠窗的地方,放了一个白釉细颈花瓶,插着几支色彩斑斓的孔雀毛。再过去,是一幅泼墨山水画,能在龚大学士摆设的画卷,不用说也是前代名家的真迹。

    龚夫人就坐在正中央的暖榻上。榻上放了一副小小的茶几,龚夫人执起一个茶杯,用保养得极好的纤纤玉指拈起茶盖,轻轻拨弄着里面的茶水。

    见范明霞走了进来,龚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下榻来,拉起范明霞的手,脸上露出笑容:“几年不见,霞丫头倒是长得越发的水灵,连我都差点不认出来了。”

    范明霞也笑道:“夫人说笑了,几年不见,夫人倒是越来越年轻了呢。别人见了,肯定不会想到夫人是长我们一辈的人,反会以为是我姐姐呢。”

    “霞丫头的嘴巴还真甜。”夫人笑了笑,拉了范明霞坐到了暖榻上。

    这位龚夫人,年近四十,但由于长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岁月的风霜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眼角有几条不易察觉的鱼尾纹外,整体上看来,就跟一个三十岁的女子一般,风韵犹存。由于眉梢略微高挑了一些,使她的整张脸,看上去不那么柔和,突兀地多了几分精明凌厉。

    “夫人,母亲托我给您带封信。”范明霞取出书信,双手呈给龚夫人。

    龚夫人拆了信,一看到上面的内容,细细的柳眉便蹙了一下。

    范明霞忙道:“我还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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