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记了,过几天就是夫人的生辰,母亲还托我给夫人带了些贺礼过来。”说着转头看看素绫。

    素绫会意,把手中的礼盒呈了上来。

    是三层的礼盒,上面一两层是长白山的人参,茎干肥大,色泽明朗,一看便知是上品的药材,第三层则是些黄白之物。

    龚夫人一看,柳眉霎时舒展开来,微笑道:“你母亲也太客气了,我们深交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客套?放心,她托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她办妥的。”

    范明霞脸一红,现出些许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那就有劳夫人费心了。”

    “原来霞儿你不是专程来看我的,是有事要求我母亲才跑这一趟的啊。”一个清丽娇柔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接着,一个俏丽的女子身影一闪,直直地打起帘子奔进屋里来。

    负责打帘的小丫头惊出一身冷汗。她突然看见小姐疾步走了过来,刚要行礼,谁知小姐居然自己打了帘子进去了。龚府规矩森严,尤其这个小姐性子更是娇纵,上次因为一个丫头打帘稍慢了一些,就被拖了下去打了十板子,自此,全府上下,见了小姐都兢兢惊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但是,今天的龚燕如似乎心情极好,也没有跟丫头计较礼节上的事情,一溜烟就跑了进去,直接依偎到龚夫人身边,撒娇道:“娘,到底霞儿央你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没什么。”范明霞的脸颊似乎更红。临行前,母亲就跟她说了,是关于她的终身大事。

    她是范家的庶女,虽然平日里父亲也疼爱她,但是,论身份地位,不管怎么说,总比别人矮了一截。就连府里的那个下人,看她的目光也与其他嫡出的姐妹兄弟不同。

    就好比这一次,那个正房所出的二姑娘范明珠,硬是说她拿了南昭王妃赏赐的金簪子,闹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的。她的母亲,曾姨娘为了息事宁人,掏了钱出来重新买了一支贵重的金簪还回去,这还不够,那些正房的丫头婆子见到她们还指指点点的,好像真是她们偷了一般。

    曾姨娘一气之下病倒了,思前想后,索性狠狠心,把自己平日里收藏的金银首饰全拿了出来,买了上品的长白山人参,还打造了一盒金银元宝,让女儿一同带上京去,求助于龚夫人,希望她能帮女儿物色一个名门大户,好一吐心中的怨气。

    “霞儿脸红了,是不是思春啊?”龚燕如嘻嘻笑道,侧起身子要去抢龚夫人手中的信件。

    “胡闹”龚夫人笑骂道,“你这丫头,越大越疯了,竟然连这样的话也讲得出来,哪像一个名门闺秀应有的样子”龚夫人拍了女儿,“你看看你霞姐姐,虽然比你大几个月,人家可比你稳重多了。”

    “母亲说得这么严肃干嘛?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是跟霞儿闹着玩的。”龚燕如不依道,“哪天要是我出府去了,娘肯定会寂寞死的。”

    “好好好,我才说你两句,你倒调侃起为娘的来了。”龚夫人无奈地笑着又拍了一下女儿。

    “霞儿你尽管在府里住下,我正寂寞无聊着呢,你住进来以后,我就有人说话了。”龚燕如笑嘻嘻道,转头看向侧立一旁的穿着青绿衣裳的丫环,“紫芪,落雁阁收拾好没有?”

    “落雁阁”是龚燕如的住所,而紫芪,则是龚燕如身边的大丫头。

    范明霞忙道:“不用这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龚燕如站起来,坐到她身边,“我那里地方大得很,只有我一个人住。还和往年一样,你住东厢,我住西厢。”

    范明霞也没再推辞,笑着谢了。

    不一会,有丫环进来通报要不要传饭。龚燕如便拉了范明霞的手,随夫人一起出去用饭。

    席间,龚燕如手上戴着的一只手镯引起了范明霞的注意。

    “妹妹的手镯很是漂亮,应该是件贵重的东西吧?”范明霞看着龚燕如的手腕出神。

    “姐姐说的是这个吗?”龚燕如停下筷子,用右手抚了一下戴在右手手腕的镯子,却没有要取下来的意思,显然这只镯子宝贵至极,“这是和田羊脂青花玉镯,是西域的贡品,前两天见到昭阳长公主,她赏赐与我的。”龚燕如说到这里时,脸上竟有些微红。

    “昭阳长公主赠送与你的?”范明霞思量片刻,恍然道,“难道说,姐姐与呼延二公子的婚事订下来了?”

    龚燕如低了头,笑得甜蜜,狠狠地点了一下。

    前两天,她进宫去探望小姨岑贵妃,当时皇太后,昭阳长公主都在。当着众人的面,昭阳长公主亲自从手腕褪了玉镯下来,亲手戴到她手腕上。这算是迄今为止,在她与呼延二公子的亲事这方面,昭阳长公主给出的较为明显的暗示了。

    “那真的要恭喜妹妹了。”范明霞起身,斟了一杯茶,含笑道,“今天姐姐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预祝妹妹心想事成,与呼延二公子白头偕老。”

    “姐姐说什么呢,这事还早呢。”龚燕如顿时红了脸。

    散了席,龚夫人与龚燕如都回房歇去了。范明霞提出要在后园里走走,龚夫人便叮嘱几句,并让一个婆子跟着,有什么事情好照应一声。

    范明霞敛去了方才席间维持得很辛苦的笑容,静静地行走在林间小径上,神情有些落寞。

    看着别人的风光,再想想自己离家的落魄,范明霞更觉凄凉。谁让她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呢,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打点,凡事都要靠自己。

    再想起在扬州时,府里那个正房所出的二姑娘范明珠,硬是诬陷她偷东西,而自己的母亲又是个懦弱的人,不由觉得一阵气苦。脚下裙摆处耀眼的牡丹刺绣看得她心烦,她猛地一抬脚,把跟前的一颗碎石子踢了出去,裙摆处的牡丹瞬时碎了。

    “小姐,不可这样。” 素绫赶忙跟了上来,她当然明白自家小姐的心事,她更担心的是,怕自家小姐在别人的府里闹出些什么事情出来。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人轻叫了一声:“哎哟。”

    范明霞主仆对望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的踢中人了?

    “我去看看。”范明霞说道。她刚才明明看到这一条小径没有人的。

    “小姐,等等我,我也去。”素绫在后面叫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范明霞初遇林志海

    林间小径的转角处,本来无人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那人弯着腰,用手抚着脚踝处,身上,竟穿着一身火红的状元袍。

    范明霞看着面前的人,呆了半晌,方道:“你是当今新科状元林公子?”

    面前的青年男子直起身子,抬起头来望住范明霞。只见他帽插宫花,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薄唇微微抿着,探询的目光扫视了范明霞一眼:“请问姑娘是……”

    范明霞顿时失了神,既为面前这位青年男子俊朗的容颜,也为这位男子尊贵无比的状元地位。

    素绫见小姐失态,慌忙暗中扯了一下自家小姐,堆起笑脸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当今新科状元林公子吧,我家小姐是扬州城粮商范可铭的小女儿,这段时间来龚府上作客。”

    林志海一听,旋即笑道:“原来是龚老爷府上的贵客,林志海失礼了。”说着深深作了一个揖。

    “林公子何需如此”范明霞慌忙侧了侧身子,不受他这个礼,也对他福了一福:“明霞初见林状元,礼数不周,还望林状元见谅。”

    林志海再次笑了:“范姑娘不必如此。”

    他的笑容很好看,灿烂如这园子里的阳光,有一种明朗的气息。范明霞再次失了神,竟连林状元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直到大丫头素绫用力扯了扯她,才使她从恍惚的神思中清醒过来。

    “小姐,你看上这位林状元了?”素绫掩口笑道,刚才她一看自家小姐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小姐春心萌动了。

    “素绫,你觉得这位林公子怎么样?”奇怪的是,对于这个话题,范明霞并没有刻意回避。她望着阳光下那越走越远,最终消失不见的身影,若有所思道。

    素绫讶然地望着自家小姐,她从未见过范明霞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也收起嘻笑的表情,道:“这位林公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相貌端方,人品自不必说,而且还是当今状元郎,小姐若能与他……”素绫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夫人知道该有多高兴啊,说不定病马上就好了。”

    范明霞低下粉颈,沉思了好一会,再抬起头来时,似乎下定了决心:“素绫,你去打听一下,这位林公子家住哪里,年方几何,有没有……”

    “小姐,”素绫打断了她的话,“小姐请放心,临行前夫人交待的话素绫记得清清楚楚,小姐的事就是奴婢的事,我一会就去找府里的婆子问问看。”

    素绫上前一步,替自家小姐紧了紧披风:“起风了,小姐,进屋歇着吧。”

    傍晚的时分,素绫回来了。一见到她,范明霞便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小姐,我们进屋说。”素绫有些警惕地望望四周,拉了自家小姐进了房间。

    掩了房门,素绫才开口,神色有些凝重:“小姐,我打听清楚了。那位林状元,名叫做林志海,扬州人氏,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同乡呢。不过,”素绫看看范明霞,“我听府上的婆子说,那位林公子早就有了婚约了,是自小订下的亲事,等他忙完这段时日后,便回扬州接未婚妻来京成亲。”

    “这样啊。”原本一脸期冀的范明霞瞬时由晴转阴,她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早知道,她不可能有这么好命的,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轮到她的。

    “小姐,不要灰心,我们另想办法。”素绫奔到自家小姐面前,劝道。

    “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范明霞无力道。这世上,总不可能再出另一个林状元吧?

    “只要林公子一日没有成亲,我们就有机会。”素绫狠狠道。

    “这是什么意思?”范明霞不明白。

    “小姐,你想想,林公子不是还没有成亲吗?小时候订下的亲事算不得数的。更何况,他现在人住在龚府,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素绫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眼中的目光狡猾狠毒,“这哪里轮得到他那个远在天边的未婚妻?”

    范明霞顿时眼前一亮。

    “小姐,我还听说,当年龚老爷中状元的时候,还是成了亲的。现在的龚夫人不也一样把龚老爷抢到了手上?所以,”素绫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有人给我们安排好的,需要靠我们自己去争取。”

    范明霞的眼睛更亮了:“素绫,你有什么好法子?”

    “小姐,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林公子留下好印象,那一切就好办了。”素绫附在范明霞低声道。

    范明霞点点头,只要能得到林公子,只要能登上状元夫人的宝座,只要能让范府那个诬陷她的二小姐自形惭秽,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志海发现,走在龚府的林荫小道上,时不时会撞见上次见到的那位范姑娘。那位范姑娘每次见到他,都温言巧笑,一副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闲瑕的时候,她还带了丫环,拿了字贴向他讨教。她的字迹娟秀纤细,在女子中算是不错的,而她还上门来讨教,这样对学识锲而不舍的的精神让林志海顿增好感。

    龚燕如执了把泼墨团宫扇,立于花阶前,一边轻轻扇着,一边望着不远处的亭子里相互讨教书法的范家小姐与林公子,笑着对身边的丫环道:“紫芪,我看,不用我们操心,范姐姐的好事要近了。”

    好几天没有收到林志海的来信,苏文清有些蔫蔫地提不起精神。

    扬州城所有苏文清名下的产业,都打理得差不多了,该交待的都交待张二花与苏月娥去办理了。卸下了担子的苏文清,突然觉得百无聊赖,抵不过思念的思绪,回了房拿出以前林志海寄来的书信一封一封地细看。

    “小清,原来你在这啊。”苏氏推门而入,见到女儿斜倚在床榻上,散发着长发,神容忧郁,这不由使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中一紧。

    “哦,是娘啊,快请坐。”苏文清下了床榻,挪了椅子过来让苏氏坐下。

    “怎么,我的女儿开始有心事了?”苏氏含笑着青丝如瀑的女儿。女儿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苏氏觉得有些感慨。

    “我哪有什么心事。”苏文清不肯承认,随手挽了挽乌黑油亮的秀发,随意用一根绳子扎了,转身给苏氏端了茶过来。

    苏氏接过茶,呷了一口,深深望着女儿:“小清,娘是过来人,娘什么都明白。”

    苏文清低下头,神色有些茫然:“海哥哥在京城里真的那么忙吗?怎么连回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这不就是几天没来信吗?怎么,这么快就对海儿没信心了?”苏氏笑望着女儿。女儿毕竟还小,心境难免急躁了点,当年她不也等过?而且,一等就是好几年。不过,她当然不希望女儿步她的后尘。“你不是说只要双方心里有对方,就坚不可摧,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吗?”苏氏笑着套用了女儿曾说过的话。

    “话是没有错,我只是担心,感情毕竟经不起时间与距离的考验。”苏文清有些黯然。

    “不会的,海儿不是那样的人。”苏氏拍拍女儿削瘦的双肩,安慰道,“只要你们两人一条心,谁可以把你们拆散呢?再说,海儿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绝不会贪图荣华富贵,背信弃义的。林姐姐今天早上还说了呢,如果海儿真的敢另娶他人的话,她就当没这个儿子。”

    苏文清不由笑了起来。林大娘的话虽然朴实,但对于此刻徘徊的她而言,无异于一股暖流注入心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狄青的声音:“苏姑娘,你的信来了,京城捎来的。”

    苏文清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快去吧。”苏氏疼爱地望着女儿,忍不住嗔怪道,“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一会愁一会喜的。”

    苏文清吐吐舌头,转身走出房间拿信去了。

    林志海果然有事耽搁了。是因为皇上要重新整顿翰林院,龚老爷为了使他能早日进入翰林院,便举荐了他去。这一忙起来,便是通宵达旦,连个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来信写得很缭草,廖廖几句就交待了所有事情,显示着写信的人实在十分匆忙。不过,在最后,林志海倒是写了一句分量很重的话,说是五天之后便会派人过来接她们母女及林氏到京城去。

    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总是很容易原谅对方的小过错。苏文清很轻易就忘记了林志海信中字迹的缭草,以及字里行间隐隐流露出来的随意与漫不经心。她高高兴兴地对着盛放的剑兰回了信,说所有琐事都已收拾妥当,只等他派人来接了。然后走出门去,让狄青找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到京城去。

    苏氏倚在门边,望着快乐如蝴蝶般的女儿,眉头紧蹙,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她仰头望天,暗暗道:老天有眼,如果老天真的同情她所承受的苦痛,那就千万,千万不要让女儿再步她的后尘。

    第一百一十三章呼延二公子的报复行动

    望着公子盯着那封信都有半个时辰了,茗砚唉气,再唉气:“公子,你就清醒一点吧。”

    那封信上,满纸的狂草,乍看茫无头绪,杂乱无章,但细细审之,却发觉所有的字体均一气呵成,始终一贯,保持一种气势,使观者感到一种凌厉的“利剑锋芒”之势。不仅这字迹令人有利刃之感,就连这封信的措词,简直就是一把利刃,直直地插进人的心里。

    能写出这一手的狂草“状纸”,而且言语之间如此犀利的人,扬州城内还会有谁?茗砚又在暗暗叹气了,连他都猜出来了,怎么一贯聪明的呼延二公子会看不透呢?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呼延二公子身心俱震,木然地摇了摇头。那日暴怒的老王爷为正家规,把鞭子狠狠地朝他挥落的情景再次涌上脑海之中。那种皮鞭噬咬肌肤,令他疼得死去活来的痛楚,至今仍清晰如昨。

    老王爷不问任何缘由,不听他的一句半言的解释,将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在他的头上,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一封告密信。

    他说过,不报此仇,非君子。可是,这个事件的告密者,怎么可能是她?她有那么恨他吗?竟要将他置于死地?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是与别人不同的,她的生活方式,令他欣赏;她的经营方式,令他激赏;她淡泊的人生态度,令他恍若找到知己。可是,他在她的心中,真的就那么不堪吗?在她的心中,把他置于何地?

    呼延二公子紧紧攥住信纸,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攥得那么紧,似乎要将信纸攥成粉末。而深遂的目光,愈渐森冷。

    心中一时酸甜苦辣,竟说不出什么滋味。心中有一团怒火四处乱窜,令他无所适从。

    “公子”茗砚叫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般神情,俊美的脸上,双目失神,脸色铁青,剑眉紧蹙,眉宇之间似乎压抑了重重痛苦无处发泄。

    猛地,呼延二公子一掌击在案几上,把案几上的茶盏差点震到地上,也着实把茗砚吓了一大跳。

    他说过,这世上,没有人能对他人的生命强取豪夺,任意处置。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不管是谁都不行,即使是她,也不行。

    “茗砚,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一个人痛苦一生?”呼延二公子忽然出声问道,他的目光阴森,声线不带一丝情感。

    “公子”茗砚愕然看向自家公子。难道公子要开始报复了吗?

    “说”呼延二公子的目光更是森冷。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情人难成眷属……”茗砚搔搔脑袋,他曾听人这么说过。

    呼延二公子忽地看住茗砚,看得茗砚毛骨悚然:“公子,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吧?”

    呼延二公子看了茗砚许久,眼眸里一丝亮光,渐渐汇聚成一个亮点,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茗砚,你说得很对,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有情人难成眷属。”

    当然,还有另一种,那就是被人抛弃的感觉。他现在感同身受,他也要她尝尝这种滋味。

    “公子,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千万不要当真……公子,你要到哪里去?”茗砚见呼延二公子大步走了出去,不由急叫着追了过去。

    “茗砚,去收拾东西,跟我上京一趟,”呼延停驻脚步,唇边的笑意更深,“我要去会会新科状元——林志海。”

    “公子,你怎么知道苏文清与林志海……”茗砚讶然地望着二公子,这件事还是今天早上他刚探听到的,还未来得及告诉二公子呢。二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整个小莲子的人都知道这事,不是吗?”呼延二公子笑得意味深长。

    京城,龚府。

    远远的,从街头的那一端驶来一辆马车,在龚府门前还没有停稳,一个戴着和田羊脂青花玉镯,头插宝蓝点翠珠钗、耳缀景泰蓝红珊瑚耳环的姑娘从龚府里冲了出来,口中一迭声地叫道:“廷玉哥哥” “廷玉哥哥”显然欣喜之至。

    车厢内坐着一位俊美的年轻男子,听到女子的呼唤之后,用手抚住额头,一副颇为头痛的样子。待从车厢里走出来的时候,俊美的年轻男子已经恢复了常态,面带笑容,对立于马车前的姑娘柔声道:“燕如,是你呀”

    “是我。廷玉哥哥你终于来了。”龚燕如看到呼延二公子,兴奋之极,伸手就把他拽下马车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廷玉哥哥,你都好多年没来我家了吧?一定不认得路了,我带你四处走走。”

    自得到了昭阳长公主的玉镯之后,龚燕如觉得,她与呼延二公子之间的关系,又更进了一层。于是,也不必顾忌那么多。

    呼延二公子笑笑,借着伸手去拿墨玉扇的机会,不露声色地把手抽出来。龚燕如抿了抿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一旁的紫芪见了,忙上前道:“二公子风尘仆仆,长途跋赶来京城,想必累坏了,先进府洗潄一番,待会就开饭了,老爷与夫人正在府里等着呢。”

    呼延二公子彬彬有礼道:“那就有劳了。”

    马上有家丁上来,接过茗砚手中的包袱,领着他们往里边走去。

    紫芪走到龚燕如身旁,看着有些不悦的小姐,再看看远去的呼延二公子的背影,低声道:“小姐,此事要慢慢来。小姐何需操之过急?现在王妃都首肯了,这呼延二公子迟早还不是你的?难道这二公子会忤逆他奶奶不成?”

    龚燕如想想,觉得有些道理,这才高兴起来,带着紫芪进府去了。

    正厅里,坐着龚老爷和龚夫人,却不见林志海。呼延二公子一一上前见礼,礼罢后各自落座。

    龚老爷含笑望着呼延二公子,问道:“上段时间听闻贤侄有恙在身,如今可否大好了?”

    呼延二公子脸上一红,忙躬身答道:“有劳伯父挂念,侄儿身体已无大碍。”

    龚老爷见被呼延老王爷管教一番之后的二公子,言行举止温文有礼,谈吐不俗,举手投足无不显出显赫家世的气派,兼之容貌俊美,貌比潘安,翩翩佳公子的气度浑然天成,竟与当今新科状元不相上下,心下也有些欢喜。

    又想到此人虽然长相俊美,但却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不雅之名远播,心下颇觉可惜。

    对于这门亲事,本来他是不大同意,但经不住夫人与爱女的软磨硬泡,爱女更是意志坚决,扬言如果嫁不成呼延二公子,宁可到城外的尼姑庵做一辈子姑子去。弄得他这个老爹毫无办法,只好妥协。

    如今见这个呼延二公子,言行举止规规矩矩,竟看不出一丝风流公子的影子。想必家规甚严,不敢造次,想到爱女嫁过去之后,有老王爷管束着二公子,自己的女儿应该不会受太大的委屈。如此一想,心境也宽慰不少。

    呼延二公子是何等聪慧之人,举目细瞧之下,已将龚老爷的心思揣测个通透。起身道:“侄儿以往不懂事,让伯父伯母费心了。哦,对了,侄儿此次进京,母亲特地嘱咐我带一件扬州的特产孝敬伯父伯母。”说完微微转身,朝茗砚使了个眼色。

    茗砚会意,马上把一个长方形锦盒呈了上来。

    当茗砚打开锦盒时,在场的人都不由吸了口凉气。

    锦盒里放的竟是扬州地区盛产的纯色白玉如意。这枚纯色白玉如意呈云朵状,镂空,装饰上了精细的纹饰,并嵌镶了珍珠、玛瑙、翡翠等宝石,珠联璧合,整体造型优美华丽。

    一见到这么贵重的物品,龚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贤侄真是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

    呼延二公子亦笑道:“这东西伯母请务必收下,否则母亲回来,又该责怪侄儿办事不力了。”

    龚夫人呵呵笑着,没有再推辞,叫了个丫环过来,拿下去收好了。

    又说了一会子话,林志海依然还未回来。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小厮过来说,林状元被皇上留住了,午饭就不回来吃了,叫府里的人不用等他。

    呼延二公子觉得有些失望,没想到等了一个上午,居然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午饭过后,龚夫人让人把呼延二公子迎进早就收拾出来的一个院落里。这座院落叫做“碧水阁”,与林志海居住的“碧翠阁”仅是几步之遥。

    由于林志海是新晋的状元,新的状元府的地址还未选定,再加上边境开战,开支增大,所以修建状元府的预案便被置后了一些。如今,这位新科状元还居住在龚大学士的府第里。

    “公子,你此次进京,不去看看你的皇外祖母吗?”行走在龚府的后花园里,茗砚忍不住问道。

    呼延二公子觉得有些头大。由于近段时间皇太后身体不佳,南昭王爷与南昭王妃应皇上之邀,在宫里陪伴皇太后。要进宫去见皇外祖母的话,势必要见到自己那位严厉的爹爹。这是让他颇觉为难的事情。

    “公子,你此次来京,相信好多人已经收到了消息。这消息难免会传到宫里去,若知道你来京都不去见皇太后的话,太后会不高兴的。要是被老王爷知道的话,又难免要训斥了”茗砚提醒着自家公子。

    “好,明天进宫吧。”呼延二公子呼了口气,迟早要见的,迟见不如早见。

    正在这时,林间小径的那头,有一个明丽娇媚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廷玉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呀”

    呼延二公子主仆二人对望一眼,两人都摆出了一副头疼的神情。

    茗砚看看二公子:“公子,如果你不想见龚姑娘的话,我去支开她。”

    呼延二公子忽道:“不用,我正好有事要问问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恩寺内授机宜

    “廷玉哥哥,你果然在这里。”龚燕如一路奔来,佩环叮当地响个不停,后面还跟着一个丫环,紫芪。

    见呼延二公子停住了脚步,含笑地向她望了过来,显然是在等她。龚燕如心中不由一阵欣喜,跑至跟前,伸出手来便要去挽呼延二公子的手,突然想起上午刚受到的冷遇,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刚伸出一半的手。

    呼延二公子只当作没看,笑意盈盈道:“燕如妹妹,这上午的太阳比上午又毒了一些,你不回房好好歇着,跑出来做什么呢?”

    龚燕如几时听呼延二公子如此温情脉脉的话语?平日里已经习惯了他的吆来喝去,或是不理不睬,如今居然能说出关心她的话来,而且还是充满了温暖的话语,不由怔住,愣愣道:“廷玉哥哥,你说什么?”

    呼延二公子笑笑,替她拂了一下因奔跑而垂落下来的碎发,撩到一边,使她的视线不被遮住,微笑道:“怎么跑得这么急,瞧你,一头汗。”

    他的眼睛有种蛊惑的东西,龚燕如一下子怔住,就连紧跟过来的紫芪也惊奇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呼延二公子。

    “刚用过饭就睡下,会憋出病来。反正也闲着,陪我走走吧。”呼延二公子淡淡说道,随手挽起呆住了的龚燕如的手,缓缓地朝前行去。

    龚燕如随他拉着,手心竟紧张地渗出了汗。呼延二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转了性似的?

    茗砚冷眼看着,脸上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每当公子对某个女子表现得超出寻常的热情时,他就知道,公子肯定要从那个女子身上套出什么消息。当然,有一个除外,无论公子无论如何对她示好都不为所动。那个人,竟然还是陷害公子的人。

    呼延二公子正想开口询问,忽然不远处身着淡黄衣裙的丫头映入他的眼帘,那个丫头走得很匆忙,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远处的一幢院落内。

    呼延二公子紧皱了眉头,那个丫头他认得,那是范家小女儿范明霞身边的大丫头,怎么她会出现在龚府?难道说,范明霞也来了京城了吗?

    “看来,燕如妹妹最近有个玩伴了。”呼延二公子含笑道。

    龚燕如也看到了素绫,撇撇嘴道:“廷玉哥哥指的是范妹妹吗?她呀,可不是专程来陪我解闷的。”

    “哦?”呼延二公子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她不是来陪你解闷,那她住在这里干什么?”

    “为林状元而来的。”龚燕如笑嘻嘻道,根本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呼延二公子的脸色瞬时起了变化,仍自顾自道,“她母亲托我娘给她说门亲事,谁知没来几天,她倒看上住在府里的林状元。不过,我听我爹说,林状元好像有未婚妻了,是自小就订下的亲事,四五天之后,就派人去把他的未婚妻接到京城来。”

    “四五天……”呼延二公子暗暗沉吟。一个计划瞬时在脑海中成型,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唇边浮现出一个冷冽的笑容。

    他所想问的问题全部有了答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呼延二公子忽地放开龚燕如的手:“燕如妹妹,你先回去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幸福来得太快,溜走得也太快了吧?龚燕如又一次呆立当场:“廷玉哥哥……”

    茗砚有些同情地望望龚燕如:“龚姑娘,不用再叫了,公子已经走远了。下次吧,等下次公子想起你的时候,他自会来找你的。”说完茗砚也学着呼延二公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龚燕如气得七窍生烟,这主仆二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戏弄她吗?

    紫芪有些清醒过来。她看看自家小姐,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要使呼延二公子喜欢上自家小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京城的天恩寺,一如往昔般热闹,木鱼声声,香火鼎盛。前来参拜的善男信女们虔诚在高大塑了金身的佛像前叩首而拜,默默地诉说着自己的期冀。

    范明霞与龚燕如跟在龚夫人后面,三拜之后,范明霞寻了个借口,带着丫环素绫退了香火缭绕的大殿,闪进了东边的一个厢房。

    厢房内,一个白衣男子负手面窗而立,目光深遂,面容不辨喜怒。

    “廷玉哥哥”范明霞轻轻叫了声,眼中闪着疑惑的神色。当素绫附在耳边偷偷对她说,呼延二公子在天恩寺里,并派了茗砚过来请她过去一趟,她就一直奇怪到现在。

    “廷玉哥哥因何来此?找我何事?”范明霞皱皱柳眉,望着面前那袭白色的背影。

    “霞妹请坐。”呼延二公子转过身来,淡淡地笑笑,让茗砚去外面看着。

    范明霞疑惑地坐下,心下有些焦急。她不能停留太久,太久的话龚夫人会派人过来寻她。

    呼延二公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霞妹可曾听闻,林状元过几天便要回扬州成亲?”

    范明霞心头猛然一震,瞬时抬起眼睛盯着呼延二公子。她的心事,二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自听闻林状元要回乡迎娶他的未婚妻之后,范明霞就一直吃不香,睡不好,如此好一段姻缘竟被他人得了去,她心里有十二分的不甘心。

    “霞妹真的想当状元夫人?”呼延二公子含笑望着范明霞,后者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答案。

    “廷玉哥哥你有什么法子没有?只要我能当上状元夫人,我什么也愿意做。”此刻的范明霞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急切问道。就连在一旁站着的素绫,脸上也现出期冀的神色。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呼延二公子看着范明霞,眼睛微微眯起,似在沉思。

    “延玉二公子,你快说呀,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让林状元娶小姐?”素绫也豁出去了,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分,一把抓住呼延二公子的手,目光殷切如火。

    素绫是个死心眼,自小蒙夫人收留,指派给了小姐,便一心只跟着小姐,一心一意为小姐着想。如今又受了夫人的重托,更是把小姐的事情真正放在了心里,只要能成全小姐的好事什么都不顾了。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只不过……”呼延二公子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范明霞,分明在看她的反应。

    “延玉哥哥你说吧,到底是什么法子?”范明霞眼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决。时值今日,别无它法,她不可能像其他嫡出的小姐那样,有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的。

    “这个,你拿去。”呼延二公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纸包来,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递到了范明霞手里。

    她明显地震了一下,好像那个白色的纸包是一块火红烫手的炭。

    “这是什么?”她的目光惊疑不止。

    “奶奶。”呼延二公子笑笑道,“只要你把这个添到林状元的茶水中,一切,便如你所愿。”

    “什么”范明霞大惊,手中的白纸包差点脱了手,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呼延二公子,“你要我对林状元使奶奶?”一瞬时,羞愤交加,脸刷地白了。

    众所周知,这奶奶只有那些青楼女子还有一些浪傥公子哥儿才用的,正经女儿家哪能用这些东西?

    “霞妹妹,你自己思量一下,除了这个,还有比这个更快,更好的法子吗?”他从范明霞那里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似是无意道:“五天后,林状元就要回乡了吧?”

    “小姐”素绫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素绫,你快劝劝你家小姐吧。只要把这药下在林状元的茶里,把他迷倒,造成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那个林状元,他能抵赖得了吗?到时候,状元夫人还不是非你家小姐莫属吗?”茗砚也插话进来,朝素绫直眨眼睛。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呼延二公子轻轻吟诵道,似在提醒着范明霞。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紫芪的声音:“范姑娘,你在哪里?夫人在找你呢”

    范明霞想也没想,迅速把白色的纸包塞进衣袖里,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看着范明霞的动作,呼延二公子唇边溢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见素绫正准备跨过门槛走出去,便叫道:“素绫姑娘,请留步。”

    素绫有些愕然地停下脚步,侧了侧头,征询地望着呼延二公子。

    “你把这个拿去,以备不时之用。”呼延二公子再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递给素绫。

    “这……”素绫怔住,“刚才小姐不是已经拿了……”

    “素绫,我怕你家小姐误了事。再说,这事若能成的话,你家小姐会责怪你吗?她多谢你还来不及呢,说不定等你家小姐嫁过去一两年,她在林状元面前说说,也把你收了房,那你就是姨太太了。”呼延二公子似乎摸准了素绫的心思,专挑好的说。

    素绫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在这个世上,一个丫头,巴不得主子能嫁得好。若能蒙得主子关照,升级为姨太太。就是做为一个丫头最好的归宿了。

    “素绫姑娘,龚老爷已经奏明皇上,三天后回乡扫墓,你可别忘了。”茗砚朝素绫的背影叫道。

    待素绫走得远了,茗砚才问道:“公子,你把奶奶也给了素绫那丫头一个,是何用意?”

    “有备无患。”呼延二公子笑笑道,“别看范妹妹平日里大呼小叫道,关键时刻却做不了主。素绫这丫头不同,对主子死心眼,有用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拿孩子作把柄

    屋里春色无边的场景让范明霞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她看看未着寸缕的自己,再看看同样未着寸缕的林状元,全身的血都冲向脑海里,彻彻底底地蒙了。

    昨天的事情她还记得一些。她记得昨天是龚老爷龚夫人回乡扫墓的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呼延二公子提议,特地在龚大学士府里办了一桌酒席为林志海庆贺,因为过几天,林志海便进入翰林院供职,状元府也正在兴修之处,过段时间便能入住了。

    席间林志海与呼延二公子喝得很尽兴,窑藏三十年的女儿红都喝了两坛,席间呼延二公子还学着西汉的狂人文士舞剑助兴。她喝得不多,只是应付地小小浅啄一两口,顶多也不过三四杯,怎么就醉得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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