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春心里生出一点因被无视而产生的怒意来,她不懂,明明是谷烟和邝闻达二人犯下门规,更遑论还是她去将此事禀报给师父的,不仅没有得到嘉许,为何竟还连累她一并受罚。
    这不公平!
    愈思愈烦躁,谢龄春追上还未走太远的谷山溪和聂蘅君二人。
    见谢龄春追过去,祝昀神色微变,想拦住她却没来得及。
    “对于师父的罚决,徒儿不懂,亦觉得不公!”谢龄春愤然道。
    谷山溪神情倏然变得冰冷肃严,冷声道:“龄春,你本是我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今时却道出此言,实属愚钝。”说罢,拂袖离去,似有怒意。
    谢龄春讶然,随即一股更大的怒火冒起来。
    忽然间却是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轻拍了两下,回过头,祝昀站在那儿,身形修长的男子手里正拿着那柄白纸扇,眼角噙着笑。
    “师姐一向聪颖灵慧,各种考核比赛也是名列前茅,谓之门下佼佼者。聪慧如师姐,怎么今日却想不通师父的这一番意思来。”
    谢龄春神情阴沉,冷冷道:“连你也要取笑我蠢钝吗?”
    闻言,祝昀剑眉轻轻一挑,纸扇在手中轻巧翻转收合,声音朗润道:“自然不是。”
    他手指白净修长,一番转扇的动作做来潇洒恣意,赏心悦目。
    然而谢龄春根本没有心思关注于此,对于祝昀的回答冷哼一声,道:“看你的模样像是知道师父的意思。”
    祝昀道:“我确实知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祝昀没有理会谢龄春的讽刺,手指轻轻敲着纸扇,眼底漾着淡淡笑漩,“师姐想听么?”
    谢龄春道:“听听也无妨。”
    祝昀道:“今回谷烟和邝闻达是犯了私下打斗的门规,而你我等一众围观弟子则是犯了漠视同门的诫言,所以才会被师父一并罚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祝昀似乎早知晓谢龄春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众青衣弟子皆知晓师父平日行峻言厉,对于那些破规坏矩之人向来严惩不贷,毫不手软。然而,你我却忽略了师父时常挂在嘴边的教弟子们友爱存同切勿相互倾轧伐异的诫言。其实从平日师父的态度便看得出,对于弟子们间隔阂不容,师父对其的态度和对破坏门规这种行为的态度是同厌恶不已的。谷烟和邝闻达二人私斗,你我袖手旁观,在师父眼里恶劣性质半斤八两。因此,师父今日的处罚决定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谢龄春打断他,重点注意到最后那几个字,压着怒火道:“意料之中,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师父会做出如此处罚。”
    祝昀微愣,似笑非笑道:“原来我解释了这么多,师姐只听进去最后那四个字。”
    “胡说!”谢龄春道,“你方才所言,我都是听了进去的。”
    “那师姐为何偏偏关注最后四个字?”
    谢龄春直言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而且还是被我在意的朋友骗。”
    祝昀便收了扇子,揖手道:“请师姐原谅。”
    谢龄春惊诧,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我又没说是你,你道个什么歉。就算我说的是你,我还没指出你何事欺骗于我,亦未听得你如何回应,你又为何急着全盘认下。”
    祝昀仍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温和模样,“可我知道师姐说的便是我。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祝昀想告诉师姐的是道歉于我而言并非困扰,而是和解,如此这般,师姐意下如何?”
    祝昀的一番话让谢龄春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豆腐上,泄气道:“我倒也没有真生你气。”
    “那便好。”
    说完,祝昀却看见谢龄春的神情变得诡异起来,似乎带着某种咬牙切齿的烦躁和不甘。
    他自然知道谢龄春脑袋里在想什么。
    因为谢龄春的脑子和脸就像是两面对着的铜镜,所想即所见,一览无遗。
    说实话,他有时忍不住怀疑如此“单纯”的谢龄春是如何成为谷山溪门下最优秀弟子的。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优异成绩又是所有青衣弟子有目共睹的事实。
    对此,祝昀只能感叹一句世间奇妙之事莫过于此。
    ***
    跪罚结束之际,邝闻达差点站不起来,勉强站起身后,两条腿抖抖索索直打颤。
    从披星坛回泊洲烟渚的路上,邝闻达终于支撑不住地腿一软,干脆坐到地上,骂骂咧咧起来。
    就连孟贤那怂包都有人将他接走,而平时围着他身边转的那些弟子,现下却连一个鬼影也没见着!呸,亏他平日里还待他们不薄,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再一看周围,月光冷清,四下寂静,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这片黑暗中。
    思及此,一贯不屑于那些脆弱之人才会有的情绪的邝闻达此刻心中竟也不免生出一丝落寞来。
    接着越想越觉得郁闷,一路从愤懑没人来扶自己一把辗转到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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