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次,明稷边抱着儿子,边朝主位望去,心中只觉楚王怕是时日无多。
    楚王说完以后,晋王入席,随着一声高亢的∶“恭请晋王入席——”
    赵商臣带人从正门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最终站定在王座下不远的地方。
    楚王声音苍老沙哑∶“晋君远道而来,是贵客,当与寡人同座。”
    赵商臣很有眼力见儿地拒绝∶“楚君是主人家,商臣,客耳,我看这里就挺好!”
    说罢,他走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座位,这位置毗邻太子,恰好与明稷对视了一眼,他微微一笑。
    席间气氛堪称和乐融融,赵商臣本就是舌灿莲花之辈,他送给楚王一副亲手画的《松鹤延年图》,哄得楚王开心不已,连歌舞都忘了传唤。
    姜大人自席间站起身∶“启禀王上。”
    众人纷纷看过来,姜大人说∶“日前微臣自坊间偶然收得半块蹄铁,据说是晋国的东西,恰逢今日有机会,微臣想要取来请晋君一观。”
    蹄铁是比较特殊的东西,只用于军中战马钉掌,一般是不会流落民间的。
    闻到了事关重大的气息,楚王“哦”了一声,感兴趣地说∶“爱卿去取来。”
    赵商臣双手交握于身前,站起来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姜家人有备而来,蹄铁被装在一个盒子里,看起来像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不过上面花纹、文字还算清晰,有辨别的价值。
    赵商臣绕着走了一圈,他身边的晋国使臣也跟着上前一观,随即脸色大变∶“此、此物你是从哪来的?!”
    姜大人佯装不懂∶“乃市井一远道而来的邋遢汉子,说是来寻旧主家,家中夫人看他可怜,给了一餐饭食,这是他作为答谢,交给我们的。”
    “胡说八道!虚贼的胡笳蹄铁怎么会在一个平民手中!”
    晋国使臣话音未落,席间先是沉默,接着纷纷议论起来!
    胡笳蹄铁或许有人不清楚,虚贼二字在座却没有不知道的!
    二十年前差点招致晋国改朝换代的虚之乱,作乱的正是这些人!
    那是刻进晋国人血肉的耻辱,赵商臣脸色变得很差,藏在袖里的指尖气得颤抖。
    晋国使臣厉声道∶“这些东西早在十几年前,随着虚贼全族尽灭全被毁掉了,无一例外!哪里还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楚国,还望姜大人告知其中原委,免得两国之间,产生误会!”
    姜大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启禀王上,微臣真的不知啊,只当是家中下人带来的半块铁疙瘩,谁知道还有这种原委?”
    楚王和稀泥说道∶“那人何在?不如把人带上来,也好让晋君当面问个明白。”
    都说了姜家人是有备而来,话传下去没多久,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就跟着上殿来了。
    他一开口就是厚重的晋腔∶“小人拜见楚王!”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楚王探出身子打量着他,说∶“听姜爱卿说你来郢都是寻找旧主的,你的旧主又是谁?”
    席间,明稷将蒸透的胡萝卜轻碾成泥,小口小口喂给兔兔吃,太子在一旁时不时捣个乱,譬如突然把儿子马上要吃到的勺子抢走,弄得兔兔一顿饭越吃越委屈,越吃越委屈。
    明稷没好气地说∶“正说着国家大事呢,您怎么都不认真听啊?”
    太子从事件开始就表现得心不在焉,姜大人声嘶力竭表演的时候更是接连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他将儿子胸前湿答答的口水巾扯下来,丢给墨奴,说∶“几个跳梁小丑耳,不必太过关注。”
    地上的大汉说∶“小人叫陈雄,晋国辽溪人士。”
    辽溪和渭地交界,是晋国的边关重镇。
    “这蹄铁你是从哪里来的?”赵商臣拿着胡笳蹄铁问道。
    陈雄十分犹豫,说∶“这是前主人家的东西,我不能说。”
    “你说不说!”赵商臣一出手用蹄铁抵住陈雄的咽喉。
    这东西虽然不锋利,但当着楚王的面,此人敢这般行径,陈雄心知他身份高贵,忙说∶“这是二十年前我送小主子逃到楚国的时候,主人家塞在小主子襁褓里的东西!”
    楚王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追问∶“你是说,你的主人托孤于你,留下蹄铁作为相认的信物?”
    “蹄铁只是其中一个,还有身份铭牌,小主子的生辰八字,小金锁之类的!”陈雄被逼得连连后退,蹄铁抵着咽喉的感觉很难受。
    “你把孩子送到了谁家?”赵商臣眯着眼睛问道。
    “当时小人又饿又渴,就在渭地随便找了户富贵人家,具体的……小人也不记得交给谁了!只知道主人家后来发达了,举家搬到了郢都城!”
    “嗤,”明稷听到这里真实笑了,连喂孩子的勺子都气得直抖。
    她可算知道这个荒唐的局是冲着谁来的,摆明了是她啊!
    谢琼林从对面看过来,眼神略带愉悦,可惜对面的一家人沉浸在逗孩子的乐趣里,连头都没抬。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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