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力强盛, 对外海纳百川,对内吏治清明, 即使如此,大大小小也发生过不少动乱,导致一些矛盾越来越突出严重, 到了如今, 已经是不得不下手惩戒的地步了。
    节度使拥兵自重, 世家权欲过大。
    这两件事情几乎成了压在圣人头顶上的两把大刀, 谁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年幼时, 她躺在爹爹书房的内屋睡觉, 听着爹爹和哥哥两人常常谈经论道,针砭时弊, 知道高文帝在世时便早早开始着手解决这两件事情,奈何压力重重,举步维艰,高高在上的天家也为此付出了惨痛血腥的代价。
    她很早就隐约感觉到她爹到底在做什么,一步步从寒门走到大晟最高点的相爷, 他得到的和付出的,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可世人提起他,却总是褒贬不一。
    “哪都不去。”她带着蛟纱斗笠,朝着东边走去,“去逛逛吧。”
    卫风低头看着那顶纯白色斗笠下隐约可见的琼鼻红唇,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姑娘,可她却好似一点变化也没有。
    十年来,谁都变了,只有她依旧是年少时的模样,通透又不世故,坚守又不固执。
    两人来到东街最大的酒楼,隔着四扇屏风,听着底下议论着时下最热门的科举案,白路李三家外加汝阳公主都被人反复拿出来讨论。
    “再风光又如何?”路杳杳捧着茶杯,细声说道,“关键时间还不是被人推了出来。”
    卫风不解地问道:“汝阳公主手下不少犬马,为何不推出他们。”
    “科举乃是国之重要,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早已不是李家和汝阳公主可以收拾的,路白两家推波助澜,非位高权重无法平息众怒。”路杳杳沏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坐吧,在外无需拘谨。”
    “那为何不是李家?”卫风把长剑放在案桌上,玄色长剑在秋光下闪着深沉的光泽,可剑首处的大红色的吉祥如意剑穗又格外耀眼。
    “李家?”路杳杳端着茶杯放在唇边,眼波一转,斜了他一眼,笑说道,“李家够资格推出来的,仔细数来只有三人,李家家主李博敏,嫡长子李承心,嫡次子李承恩。”
    路杳杳在桌子上沾了一点水渍,画了三条杠。
    “李家家主李博敏乃是李家砥柱,不可动,嫡长子李承心乃是下任继承人,不可动,嫡次子李承恩礼部祠部侍郎,位高权重。李家这辈女儿众多,儿子却屈指可数,往下的庶子也不过两人,而且大都上不得台面,无法参与这些事情。”
    路杳杳笑了笑:“不过归根结底,李家权势过重,圣人动弹不得,只好忍痛推出自己的亲妹妹,以平众怨。”
    “那圣人会怨恨路相呢?”卫风又问。
    要不是路相当场捅出科举案,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路杳杳盯着那三条逐渐消失的水渍,喃喃自语:“谁知道呢。”
    “但是爹肯定是想好对策了的。”
    她把茶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
    “走吧,回宫吧。”她笑说着,“到处都是这些事,也有些无趣,如今这万千过错都是汝阳公主的错,李家被摘得干干净净,白家依旧是人人想要投靠的大家,路家依旧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咽喉被人握着无法发生,漩涡中的人至死都是沉默。”
    卫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汝阳公主的话看似颠三倒四,却也证实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路家大郎君当年出事确实和路相有关。
    原本他以为依着路杳杳的脾气定然是要回路府和路相对峙的。
    “哥哥失踪时,爹爹不愿多加派人寻找。”她慢悠悠地摇着扇子,挡住窗棂出偷过来的光,嫣然一笑,浑然闲适,“我便猜测此事和爹有关。”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放弃一直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卫风看着她,冷淡又认真地说着:“相爷不会害大郎君的。”
    “汝阳公主狂妄又愚钝,她知道的未必是真相,但细枝末节总能意外反应出一点问题。”
    “我说哥哥在套她话时,提了三个人,她只在提及其中一人时失态片刻。”她眯了眯眼,浅色眼眸绚烂,流光溢彩。
    卫风看着她。
    ——圣人。
    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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