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云侧妃的爱宠“珍珠”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晚霞想起杏花和巧月,不觉弯了弯嘴角。
    “珍珠,你又乱跑!”竹瑶翩然而来,她抱起黑猫的动作像极了故去的青芷。
    晚霞从前常送吃食来,是识得竹瑶的,竹瑶和青芷,就好比王妃娘娘跟前的菡玉和兰卉。
    “竹瑶姑姑,不知云娘娘唤我前来有何吩咐?”晚霞福身。
    和咄咄逼人的青芷不同,竹瑶始终面带温色,“晚霞,今儿云娘娘身体不适,不便见你,你且在暖云阁的婢子房里住下,待娘娘好转再唤你。”
    晚霞心道不妙,两腿一弯跪下,“竹瑶姑姑,奴婢去浣衣院乃是王妃娘娘之命,奴婢不敢违背。”
    竹瑶声色不改,“你拿王妃压我?晚霞啊晚霞,多日不见你真是迟钝了,你如何不明白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
    “何况如今你已身在暖云阁,你认为你还回得去吗?”
    竹瑶的声音温柔如刀,刀刀要人性命。
    “晚霞知错,晚霞谨遵姑姑吩咐。”晚霞远离是非斗争太久了,久到已忘了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才应该是她生活的本来面目。
    在暖云阁的日子异常闲静,仿若风雨欲来前深不可测的静夜,一切活物都在夜里暂且喘息,蠢蠢欲动。
    晚霞无事可做,这一切都源于怀胎的云侧妃那一份超乎常人的谨小慎微,她对接触的每一件事物都深怀戒疑。
    吃食,衣物,配饰,熏香,侍婢……无一不是杯弓蛇影,妄想受害的对象。
    晚霞知道此刻的云侧妃就是那只惊弓之鸟,一只已落入了汀兰院密罗陷阱里的鸟儿。
    忧虑让云侧妃的美娇颜日渐褪色,眉目间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担惊受怕后的憔悴和戚惶,只怕连她自己,都隐瞒不了朱颜辞镜的无奈。
    “竹瑶,再多上些胭脂。”她如是吩咐。
    若在平日里竹瑶定会劝阻,可今日不同,今日瑞王府会举行盛大的合欢家宴,初登大宝的新皇也会驾临。
    云想容端视了很久镜中那个勉强粉黛雍容的妇人,才坐上软轿,她瞥了一眼一早就跪在屋外的小丫鬟。
    “你一道来。”
    晚霞脊骨激凉,冷汗爬上后背,今日得了侧妃传唤,她就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会在宴会上见到兰卉姑姑,见到王妃娘娘,以一个背叛者的姿态,可她不能拒绝。
    “是。”她叩拜而起,跟上前方那顶行得不慌不忙的轿影。
    合欢家宴理所当然设在那座大名鼎鼎的酒苑里。
    晚霞跟在列队最末,小步驱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跟在人群里稀里糊涂地向瑞王爷行过礼,王爷今日难得清醒。
    耳畔丝竹管弦声此起彼伏,脂粉香交织着酒香,依然浓郁得令人晕眩,晚霞垂下头,只敢注视自己脚下那方白玉砖石。
    “喂,娘娘唤你前去伺候。”润雪没好气在身后踢了踢晚霞。
    晚霞抬眼便看到对面一身素衣,端坐品茗的王妃娘娘,慌乱间,她把头低到最低,“是。”
    晚霞硬着头皮移到云侧妃身后,她觉得口干舌燥,正对面是兰卉姑姑审视样的滚烫目光,似乎要将她如纸片的身体烫出一个洞,一个足以灰飞烟灭的洞。
    晚霞低下视线,盯住王妃精美发髻上一摇一晃的金步摇,摇晃象征不安,象征一种朝不保夕的漂泊,正如她看不见暗夜里那颗北极星,也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皇上驾到——”小宦丞卿缭拖长稚嫩又高亢的尾音。
    小皇帝默央下了步辇,穿过黑压压跪倒在地的人群,穿过那声声“吾皇万岁”,宫殿里烛光和珠光交相辉映,宛若白昼。
    “平身吧,既是叔父家宴,不必拘礼。”小皇帝坐在大殿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众人。
    瑞王最先直起他肥硕的身躯,他端起玛瑙杯,一向口不择言,“皇侄陛下,久居皇宫闷坏了吧?今日定要尽兴啊!”
    与瑞王的眼放绿光不同,默央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随着瑞王的拍掌声,一行行衣着暴露的舞女歌姬鱼贯而入,琴箫四起。
    宦丞卿缭在皇帝身后井然有序地斟酒验毒。
    默央看向面前眼花缭乱的□□和大腿,她们跳起北国胡淄族的舞蹈,脚腕上串串金银铃铛作响。
    瑞王脸上的横肉都笑作一团,他搓搓手,“皇侄陛下,这合欢宴上的,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美人啊,可有能入陛下眼的?”
    合欢?配上瑞王的□□还真是名副其实,默央在心里冷笑,目光掠过那张姣好的面容,随手指道,“那个便好,多谢叔父了。”
    “哈哈哈,陛下不必见外。”
    “阿茹娜,还不快上来服侍陛下!”
    那娇艳女子大喜过望,赤足拾阶而上,她的肚脐上有金光闪闪的粉末。
    默央接过她递来的琉璃酒杯,她涂满红蔻丹的指甲和她的嘴唇一样鲜艳,默央莫名觉得扫兴,仍将杯中酒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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