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捶胸痛呼不可避免地惊扰了千百条沉睡在哀青山下的灵魂。
    “阿政!阿政!”
    山麓里忽然惊飞出一只不知名的巨大鸟儿,它扑腾羽翅的“呼啦”声瞬间划破了哀青山寂静的天空。
    随从们都道,瑞王府端庄闺秀的四小姐疯了,她失心疯了。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瑞王府汀兰院的内室里,正闭目诵经的瑞王妃突然感应般地睁开双眼。
    伴随着那串沁凉紫玉佛珠的轻微转动声,傅婉仪嘴唇翕动,又执剪剪灭一盏烛灯。
    除了灯芯处那缕婉转升腾的青烟,没人听清王妃说了什么。
    “闻孝,你对那孩子宠爱有加,你夸他似你当年,如今我送他去陪你,你可欢喜?”
    她说得动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上元灯节时的惊鸿一瞥。
    她是傅府庶女,资质平平,他是当朝太子,意气风发。
    他一时好心,为她赢了那场投壶射箭,又无意间看向人群里的她,他冲她一笑,那笑趁着那夜东风星雨,是那么温柔,那么隽永,让她误以为那个瞬间即是永远了,值得她用一生来纠缠来铭记。
    可他本无意对她那样笑,他的笑,从来都只对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早已不在这世间,可她不服,她不服,她身上流淌着有傅氏族女天性骄矜的血液。
    所以她听从姑母的话,大胆毁了他念想,也引来他的震怒,毁了自己的一生,若不是家族庇荫,恐怕她会命丧当场,而不是等来嫁给瑞王爷的那道圣旨,他不能杀傅氏之女,所以便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惩罚一个女人。
    可是,那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啊,一幅毫无生气的画像,难道竟抵不得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对他数十年的念念不忘吗?
    这不公平,这一点儿都不公平,可这世上情之一事,本就难得公平。
    青烟飘飘袅袅,不知该如何应对一个女人的痴心绝情。
    “你说要与我永不相见,生死都不许我再扰你,即使你恨我,恼我,可你的话我也从未忘记,我知道见到我这般光景,你必定不胜欣喜,这是你能给我最大的惩罚。你,可还欢喜?”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像那盏彻底熄灭的烛。
    她忽然笑起来,那乍起的阴笑声渗透狠厉,与肃穆的佛堂形成极度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要我嫁给他!他那种人不配有后!他不配……”
    傅婉仪很久才平静如初,她无奈地拨动起手里的佛珠,臆想她能这样任意拨弄生命的既定轨迹。
    瑞王爷的又一个儿子死了,可他并不在意,于他而言,及时行乐才是最要紧的,皇族里传宗接代的事多的是人抢着做,故而,他根本无须自寻烦恼去过分计较名分、子嗣这类问题,他不过是个草包王爷。
    可他不计较,不代表孩子的母亲也不计较。
    云想容懒懒地躺在软榻上听新任掌事丫鬟竹瑶汇报府里的大小事宜,怀胎数月,她的双脚浮肿,身子也十分沉重。
    听闻默政死讯,云想容先是不可抑制的高兴,后又陷入无法自拔的忧虑。
    青芷不日前被害,她又临盆在即,这日子颇不平静啊。
    云想容念着胎儿,彼时暂不愿沾染那些尔虞我诈的肮脏手段,或许她需要一个众矢之的,一个暂且转移汀兰院注意力的牺牲品。
    云想容美目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示意竹瑶上前,耳语吩咐。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艾草和阿胶香气,其下渐渐升浮起暗流涌动的阴谋味道。
    当暖云阁丫鬟润雪奉云侧妃之命前来浣衣院时,晚霞和同日一样,正和巧月在院里洗那大筐大筐的裙襦内衬。
    此地泥泞污秽,润雪嫌恶地踢翻了脚边装皂角的破烂木盒,高声唤道:“谁是晚霞,云娘娘有吩咐,晚霞去暖香阁回话。”
    浣衣院鸦雀无声,连晚霞也愣了一瞬,才胡乱地擦着手,起身道:“我是。”
    在浣衣院待久了,晚霞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木讷感,从心肺直蹿舌尖。
    润雪小脸一扬,抬脚往外去,“还不赶紧,真是愚钝。”
    晚霞与巧月有一刹那的眼神交汇,后赶忙去追润雪的脚步。
    晚霞踏出浣衣院那一刻,她恍然惊醒,她又将再次卷入那王府后院内从不停歇的那场腥风血雨里,避无可避。
    她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胆大探出院墙来的杏树枝桠,叶子边缘泛起不着痕迹的枯黄色,如同她不能流露的不舍,一切都平淡无奇得刚刚好。
    “快些!磨磨蹭蹭!”润雪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
    晚霞加快脚步,试图找回从前那如履薄冰又滴水不漏的恭敬,“是,不知这位姑姑如何称呼?”
    “什么姑姑!我叫润雪!”
    暖云阁里烟雾缭绕,刚刚进行了每日例行的烧艾,云侧妃苍白美丽的面容上香汗津津,她深刻体会到,要保住有滑胎迹象的胎儿是多么不易。
    晚霞依润雪之言,在暖云阁的大堂外侯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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