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丝火。陈啸之坐在一旁,过了会儿将围巾摘了,裹住了沈昼叶毛茸茸的脑袋。“冻死你。”他没半点好气,手上将围巾仔细掖进女孩子的领口。沈昼叶早就知道他的破脾气,晃了晃脑袋,哼唧了一声。
    开飞机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风从窗舷向里漏,沈昼叶觉得冷,悄悄朝陈啸之的方向蹭了蹭。陈啸之立刻以一条胳膊揽住了她。那动作十分自然,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大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忽而道:“你们不太像小情侣。”
    “嗯?”陈啸之一愣。
    “你们――”那飞行员想了想,又说:“给人的感觉非常细水长流。”沈昼叶睁开眼睛,迷茫地看飞行员,飞行员又笑着问:“看你们两个人年纪不大,但在一起很久了吧?”
    还不待沈昼叶搭腔,陈啸之就笑了起来,回答:“对。”
    他说着揽紧了女孩子的腰,青年手掌炽热,温度透过毛毯渗进了这个清冷寒冬。沈昼叶闭上眼,觉得自心里发出一丝熨帖来。
    他们下了直升机,脚下悬崖万丈,长河于峡谷里蔓延千里,天边濒临破晓,蒙蒙黑暗中现出第一缕光。
    沈昼叶裹得像个球,陈啸之也是,两人在千里冰封朔风割面的、乌漆墨黑的山顶上站着,冻得哆哆嗦嗦。“好、好冷啊……”沈昼叶哆哆嗦嗦。陈啸之说:“要看日出……没办法,冷的话往我这里靠靠。”于是沈昼叶往陈啸之那里凑了凑,陈啸之慷慨地拉开外套,将她裹在了里面。
    沈昼叶趴在他肩头小声嘀咕:“我想喝热黑糖波波。”陈啸之一愣:“热黑糖波波?那是什么?”“大悦城新开了一家喜茶……”沈昼叶温和地说:“挺好喝的,回国我带你去喝。”陈啸之说:“行。”“……只只,我们初中班里其实后来组织过几次周年聚会,你知道吧?”
    陈啸之道:“知道。”沈昼叶挠了挠头:“也对,你怎么说也是班长,他们肯定要先联系你的……但是你一次都没去。”“……嗯。”
    沈昼叶小声问:“怕我?”陈啸之没说话。
    “――也组织过很多次回去看老师,但你一次都没来。”沈昼叶很得寸进尺地把手伸进陈教授毛衣里暖手,甚至在他腹肌上揉了揉。陈啸之抱着她被冰得倒抽一口冷气:“怕你。”沈昼叶有点气闷,讲:“我又不会吃人。”
    “不过错过了也没啥的,”沈昼叶在朦胧夜色中莞尔道:“没什么回忆往事的环节,就一帮男生喝酒打屁而已――话说回来他们喝了好多钱,我去的那次结账光酒钱就九千多。”陈啸之乐了,问:“没喝出个酒精中毒来?”沈昼叶眼睛笑成小月牙儿:“没,不过我后来偷偷拿了个小酒瓶回宿舍插向日葵了。”
    黎明前一切皆黑,唯有耳畔绵延万年的风。
    “……我们回国后去看看老师们吧?”陈啸之轻轻按住了她的头,说:“好。”“只只,我还想喝奈雪。”“行。”他十分顺从。
    过了一会儿。“……美国好苦,什么吃的都没有,我想喝一点点。”陈啸之低下头看怀里的小美国人――她头发毛茸茸的,耳根带着点花苞般的红,令人心猿意马。
    他喉结微动,说:“行,回去一天三杯。”沈昼叶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事儿地说:“那玩意一杯就胖三斤。陈啸之你居心叵测。”陈教授抱怨:“什么理都被你占了……”女孩子很不以为意地哼唧一声。
    这么清冷的早晨,科罗拉多大峡谷的南缘几乎没有游客,漫漫山脊之上唯有他们二人。他们的背影在长夜中等一束光,等待太阳破开云层。
    “……只只,你猜我们这个速度要走到华盛顿要多久?”“一个多星期?可能更长……”
    “――但无所谓了。”女孩子声音笑盈盈地说。青年顿了顿,过了会儿也释然答道:“对,无所谓了。”片刻静默后,女孩子又在黑暗里开了口:
    “陈啸之,我觉得,和你走上这条路,是我这些年发生的最好的事。”
    这次陈啸之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沙哑:“……我也是。”
    漆黑东方现出一丝晕染朱红,犹如夜空里绽开的、小王子的玫瑰。
    那姑娘在泛红晨曦下突然说:“我再也不想放开你了。”
    陈啸之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在做梦,怀里女孩子眉眼里含着一江春水,一整个四月春天因她而绽放。而下一秒她眼睛突然瞪大了。
    “太阳出来了!”沈昼叶喊道。
    没有字句能形容那一秒的震撼。
    万丈朝阳破开沉沉的夜,火与铁涌上山岳,灰雁界定天空。风起云涌,科罗拉多河长河涛涛,河流之上残破黑夜裂成千万碎片,现出一个年轻黎明。
    陈啸之震得无法言语,沈昼叶激动至极,不住发抖,眼里全是初升朝阳,尽是闪光。
    大风刮过山冈,衣摆猎猎,日出东山。
    那是无以言表的自由同野性。
    下一秒沈昼叶团了个话筒,向峡谷底嘶吼!“啊――!!”陈啸之仅犹豫了半秒,立刻紧随其后。“啊

章节目录

梦里什么都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星球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星球酥并收藏梦里什么都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