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道:“祖宗。”陈啸之:“……”然后过了好半天,沈昼叶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而且我毕业论文不用你签字, 也不在斯坦福答辩。虽然两校联培,但我还是周院士学生。”陈啸之沉默三秒,说:“我把你补助断了。”沈昼叶:“…………”沈昼叶被拿捏住了命脉,卑微地起来帮老板算总分……她老板拧着眉头挨个往里录入,录了半天狂躁了:“你们北大教务系统能不能好点儿?”贵校每年选课系统崩溃时未名bbs流泪的盛况――沈昼叶想了想还是得把陈啸之骗过去,诚恳地说:“我们教务系统在国内是顶尖的。”
    陈啸之极度怀疑,看了她一眼……沈昼叶脸不红心不跳:“毕竟我们世一大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了。”“……,”陈啸之半信半疑:“……那行吧。”他收回目光,暴躁地录成绩,沈小师姐翻着试卷心想你不说我不说,姓陈的至少能被骗到入职第一个学期末,第一个学期末想走人也晚了――迄今还没听说青椒因为贵校教务系统是豆腐渣辞职,料这少爷也当不成第一个。
    陈教授忽而摘了眼镜,平淡地说:“过来。”
    沈昼叶纳闷是什么事儿,放下卷子凑过去――而下一秒,陈教授微微偏过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啄。那吻轻如一枝迎春花,如一点坠向大地的雨,转瞬即逝。――却又亘古得犹如万里寰宇。
    唇一触即分。
    “好了。”陈教授在夜色下低声说。“……诶、诶……”
    沈昼叶缩回自己的凳子上时脑袋都晕乎乎的。她贴着窗坐着,万仞山河拢在夜中,她以眼角余光望着落地窗外未经开垦的世界,又一次深切地觉得人类的渺小。
    可观测宇宙又名哈勃体积,半径460亿光年。其中只有一个小得肉眼不可见的小点是银河系。银河系恒星千亿,太阳系位于它一个旋臂内侧缘上,距人马座黑洞2.64万光年,这个我们至今不曾探访的家门星系绕着银河中心公转一圈,需要2.2亿年。人类的书面历史不过五六千年。个体一生不过七八十岁,脆弱得只要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就活不下去,在自然面前羸弱不堪――一场海啸能击溃数千家庭,一个西班牙流感就带走了上千万人,医院里哭声永远撕心裂肺,盒子里的火将每个人的骸骨燃烧殆尽,不顾他们的亲人在外面如何嘶号。
    人类脆弱无知,驾驭不了自然,连萦绕在周身的生死都无法征服。
    「人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有何意义?有何建树?」
    那是一种极其空旷虚无的感觉。――量子力学中说普朗克长度以下长度无意义,普朗克时间尺度以下时间无意义――连长度和时间都有无意义之时,更遑论‘人’的使命?空虚与无序弥漫在整个宇宙尺度中,又落到一个小小的跳动个体上,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沈昼叶直直地发怔,陈啸之干完活儿将灯关了,簌簌脱了外套,去洗澡。她拿被子把自己卷成个蚕蛹,以抵御空虚的侵蚀,过了会儿陈啸之洗完澡,趿着拖鞋OO@@上了床。
    沈昼叶满腔悲春伤秋的破事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装睡。而正是那时,陈啸之揭开一角被子,把蜷成一团的女孩子搂在了怀中。“……”
    ――太温暖了。她耳畔冬雷阵阵,青年的脉搏坚定地搏动,肌肉下一颗年轻不屈的心脏。那是生命无穷之力。
    沈昼叶忽觉浑身酸软。
    因为是人才会脆弱至斯,沈昼叶想。但也正因是人才会如此执着顽强。因孱弱而死命求生,因渺小而生生代代仰望瀚宇,因无知而千百年来疯狂求索,在无意义的宇宙中探寻意义水面下的意义,将虚无里辟出参天的塔,谓之象牙。正因易碎才会情感炽热,为其他个体肝胆俱裂。……因生命须臾,才会山海风月地爱另一枚芥子。
    陈啸之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下她的脑袋,想让她睡得更舒服点儿,而下一秒,沈昼叶软乎乎地蹭进了他的怀里,甚至还搂住了他的腰。
    “……”“没睡?”陈啸之低声问,生怕吵醒了她似的。沈昼叶闷在他胸口,声音小小的:“……嗯。”
    于是在漫天温柔星辰之下,他俯身吻了姑娘的额头。
    年轻的星在这夜里交汇在一处,交融为创世的星云,亲昵无间,终至密不可分。无人见证,唯有亘古宇宙。
    ――有一个人还说,永生其实并非梦境,死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太初生物阿米巴原虫无以谓衰老,繁殖就是细胞分化,因此更无以谓‘死亡’――我们所熟知的死亡与毁灭,是伴随着更绚丽的东西而生的。譬如性,譬如有性生殖。与细胞分化不同,有性生殖给出的是遗传基因。从有了性的那一刻开始,生命不再是对自己的盲目复制,突变和激进进化成为了可能。
    自此个体无法被复制。
    死与生、无尽的演化给予了他们的梦与追求,赋予了他们爱与被爱的热烈。生命自此绚烂得无以复加。
    次日早上,他们去大峡谷看日出。
    直升机驶过破晓前的黎明,沈昼叶睡眼惺忪地蜷缩在毛毯里,从机翼里看东方天际跃出

章节目录

梦里什么都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星球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星球酥并收藏梦里什么都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