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二十年都没能忘掉的人,他的承诺与初恋。
    下一秒,一块石头沾着阳光,自废墟的顶端滚了下来。吧嗒一声。
    陈啸之粗喘着,沾满了血与灰的手上全是新鲜的破皮,他握着一块压在褥子上的石头,朝外一抽,但是太重了,他没抽动。那瞬间,第二块小石子儿滚落。陈啸之:“……”
    温柔海风拂过陈啸之乱糟糟的头发,他潮湿痉挛地抽了口气――亚热带炽热的阳光穿过云层,如金雨般淋满海啸过后的废墟,而那断壁残垣理论上不该二次坍塌。
    细小沙土却又沙沙落了下来。……陈啸之迟钝地抬起头。
    刹那间棕榈树在风中摇曳,白鸟掠过灾后天穹,日光犹如创始之初。――在那灿烂的光线中,废墟的顶端,有一个姑娘。千万光芒夺目地汇聚在那女孩的身上,留出一个漆黑又锐利的剪影。那姑娘像个野孩子,海风吹过她蓬松柔软的长发,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浑身带着野蛮生长的味道,光着脚,站在坍塌的屋顶上。
    陈啸之:“……”陈啸之脑子里咚的一声,心脏搏动发了疯地敲击着鼓膜。那姑娘愣愣地看着他:“……诶?”然后姑娘家弯下腰,赤着脚去踩下一块石头,像是要来看他。
    “……”陈啸之却连风声都听不见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也注意不到任何别的东西,客观世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视网膜上,仅剩一个耀眼夺目的女孩儿。
    陈啸之冲了上去。他展臂将那女孩抱在了怀中――那一刹那,陈啸之的鼻尖闻到她发间柔软生嫩的气味,臂弯感受到了鲜活柔韧的身体,那姑娘温热的鼻息碰触着他的脖颈。“……诶,”沈昼叶呆呆地问:“……怎、怎么……”
    陈啸之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死死地抱着像个野孩子般的沈昼叶,泪水滴进她的脖颈,手指死死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怀里。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却觉得阳光实在是太温暖了。沈昼叶:“你怎么在这,干嘛鸭……”
    陈啸之死死抱着失而复得的,他的四月。
    “干嘛?”小四月难受地动了动,带着鼻音说:“……怎么突然就?还有你不说话干嘛……”陈啸之抱得更紧了些,依赖地将面颊埋进沈昼叶白皙如玉石的颈项。
    沈昼叶挣动无果,柔柔软软地小声说:“……松开呀。”陈啸之:“……我不。”“松开。”沈昼叶声音带着鼻音,娇气地说:“……你身上有……太脏了”
    陈啸之将自己冒出的胡茬在她的脖颈处微微磨蹭了下,哑着嗓子笑了起来,道:“我他妈……”陈啸之的眼泪滚落,却又笑了起来,声音粗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我就知道。”
    然后他将沈昼叶抱得更紧了些。
    大海潮汐涨落,温热的风吹过满目疮痍的大地,远处众生熙熙攘攘,长街上落满阳光。陈啸之松开沈昼叶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她居然还光着脚。
    陈啸之:“……”沈昼叶抽抽鼻尖儿,满含嫌弃地问:“你……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脏?”陈啸之几乎浑身都在打哆嗦:“我四天没合眼了。”
    然后陈啸之打着颤,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沈昼叶头上冒出个问号:“……还能怎么回事?这地方都这样了,我肯定不能在这里住啊。”陈啸之:“我他妈……”陈啸之眼眶都红着,却又一句重话都不敢说,问:“你为什么不报平安?”
    沈昼叶一愣:“我报了鸭?”陈啸之:“……”“我……”沈昼叶悄悄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懵懵地说:“海啸第二天,水褪掉之后,我就借了个外国人的手机,和我妈报过平安了。”沈昼叶揉了揉眼睛,小声道:“……你那边我没有办法。”
    要手机没有手机,住的酒店塌了,iPad肯定是没法再用了,连电脑都大概率完了蛋。“所以,”沈昼叶耷拉了脑袋,声音又变得小小的:“……你别、别生气……”陈啸之颤抖着呼出口气儿,眼眶通红道:“……没事……人没事就行了,走。”
    沈昼叶说:“等等。”“?”“我回来找东西的,”沈昼叶说:“我电脑肯定泡水了,但是拿着硬盘应该能试着恢复一下数据,这两个星期你让我搞的数据我都还没来得及三端备份呢。”陈啸之:“……”阳光温暖,沈昼叶稍微推开了陈啸之一点,要从那地方爬下去。陈啸之这才注意到她细致的脚踝上缠着渗血的绷带,脚上还有红色的划痕。
    “……我给你找。”陈啸之哑着嗓子道:“赤着脚的话就呆在上面。”沈昼叶:“这样不太好吧?”陈啸之声音里还带着细微的颤抖,重复道:“呆在上面。”
    沈昼叶便没有动,陈啸之去找沈昼叶电脑的残骸,用破了皮的手清理地上的石块,在海水中摸索――那其实非常疼痛,可疼痛令他前所未有地安心。他的昼叶坐在废墟的顶端,阳光镀在她的身上,海风吹拂,鲜活得像一枝四月末的梨花。“……”陈啸之找到沈昼叶泡了海水的电脑,和她裂成蛛网的iPad一起拿在手中,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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