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冷冷地盯着他:“沈知行,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沈知行叹了口气,说:“雁声,你别怪我,我实在是认子心切啊。”
    “我真是小瞧你了。”柏雁声冷笑一声,看着懵里懵懂的柏望果,厉声道:“果果,出去车里坐着。”
    柏望果下意识地朝向柏雁声走过去,又猛然停住,他喊了声姐姐,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柏雁声焦躁得要命:“我叫你出去,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沈知行呵呵地笑:“雁声,你急什么,咱们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把亲子鉴定书和百分之一的股权让渡书叠在一起放在桌上,对柏望果说:“望果,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是想亲自把这份礼物送给你的,可是雁声不愿意,我思量过后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只要你肯回来,爸爸在广越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你的。”
    柏雁声的忍耐力已经快突破极限了,屋内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沈总,你少说了一件事吧!”
    沈知行喝了口茶,病症会让他经常性的口渴,但又迫使他降低饮水量,他只能饮一小口就马上放下,然后说:“望果,爸爸得了尿毒症,这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只要你肯去做配型,成功之后爸爸马上就立遗嘱,广越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沈知行自信极了,他以己度人,相信没人能拒绝得了巨额财产的诱惑,一个不伤及性命的肾就可以换来数不清的零,换来无数人朝思暮想的权力和地位,孰轻孰重,柏望果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柏望果似乎根本没听见沈知行说了什么,他仿佛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呢喃着重复柏雁声刚才同他说的话:“回家...家?那儿真的是我的家吗?”
    柏雁声动了气,她迫不及待想让柏望果离开这里,口不择言道:“别再让我说第三遍,现在、马上滚到车上去!”她指着那荒唐的股权让渡书,厉声对沈知行说,又仿佛是对柏望果说的:“我说不许他拿,他敢动一下试试?”
    沈知行没有再说话,现在的场面是他最想看到的,柏望果介于柏雁声的强压之下会短暂退却,但他总不会一直傻下去,柏雁声越强势,柏望果未来就会反弹得越厉害,沈知行深信不疑。
    “你说的对...”柏望果像是没有魂的人偶,浑浑噩噩地往前挪了两步,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我不敢...我要回家...我...”
    沈知行在他身后道:“望果,沈家永远对你敞开大门。”
    等柏望果出了门,柏雁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撕了个干净,雪花似的飘了一地,她还觉得不够,把沈知行收藏的白瓷茶盏全部掷到地上,昂贵的碎片在沈知行脚下落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知行,沈总!”柏雁声恶狠狠地,她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信奉优雅,有人咬了她,她就要加倍奉还,“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知行不以为意:“雁声,成熟一点,我们何必因此伤了和气?广越不如长信,却也不是任你拿捏的蝼蚁,我只是想活命,为了活着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柏雁声理了理衣上的褶皱,昂着头的样子像一只擅斗的鹤:“拭目以待吧,沈总。”
    *
    车以极快的速度一路飞回了柏家,邹娴还没来得及惊讶于柏望果怎么突然返家,就看见柏雁声拽着双目无神的柏望果一路上了楼,简直是风驰电掣,吓坏了众人。
    房间的门被哐的一声狠狠砸上,柏望果的肩膀猛地抖动了一下,他既害怕又懵懂,满眼是泪地看着柏雁声,呢喃着喊了声姐姐。
    柏雁声心疼坏了,她在会所是怒急攻心,并非刻意要吓唬他,当下看着柏望果一副魂不守舍的可怜样子怎么可能不心疼,她上前去紧紧抱着弟弟,吻他哭湿了的黑睫,一遍遍地哄:“果果,看着我,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柏望果全身的力气都卸的干干净净,他瘫软着靠着柏雁声,脑海里嗡嗡的响,一瞬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现实,哭得嗓子都哑了,抽噎着说:“姐姐,他说...他说我不是柏家的小孩,我姓沈,我...真的不是吗?”
    “果果,果果,你听我说。”柏雁声捧着弟弟的脸,亲吻他的眼泪,温柔得像变了个人:“那不重要,对不对?你到柏家来了,就是柏家的小孩,就是我弟弟,沈知行说什么你都不要听,留在姐姐身边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知道吗?”
    “不是的,不是的...”柏望果像入了梦魇,他被那声弟弟刺激到了,开始胡乱地说话:“我是沈别言的弟弟,你知道,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我不知...”
    他的精神状态不对,柏雁声把他按在床上,猛地喊:“柏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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