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脸,指尖黏稠的血。
    之后,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阿远。
    等等我。
    耳畔机器嗡鸣,冰冷的手术刀贴近,薄如蝉翼的刃口利落地割开皮肤,戴着皮手套的手探进身体里。
    触碰到跳动的心脏,五指用力地攥紧。
    心脏受到外力压迫,跳动滞缓。
    冰冷的机器进入胸腔,被固定好位置。
    那只攥过心脏的手抽出,换成机器的爪子挟制着年轻的心脏。
    染血的手套被褪下,细白修长的手指按上机器上的按钮。
    一红一绿,一开一关。
    机器短暂的嗡鸣,一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已被取出。
    心脏被封存入罐。
    被剜了心的人躺在手术台上,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眸,苍白着面颊,像死去。
    身下流淌的血液像默默盛开的花,一味地用生命在怒放。
    妖冶诡谲,哀伤凄艳。
    手术台的人,目光空洞着,颤着苍白干裂的唇瓣,无声在唤,阿远。
    然后被拽着头发,一路拖曳着到了后山某棵树下,被人吊起。
    头颅斜斜低垂着,目光空洞的,惨白面孔的,心口空荡荡的。
    风干了脸上液体,凝涸了腿上血渍。
    白色裙裾之上,盛开株株血红色的花。
    微风拂过,空中轻轻飘荡,哀艳凄迷,繁盛如栩。
    赵遗远,等等我。
    监狱,1117室。
    有人来探监。
    厚厚的防弹玻璃阻隔,窗内人已是身陷囹圄,窗外人在探看窗内人。
    看着窗外人,我表情麻木。
    左耳的电话里,传来和法庭上一样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
    我并没有。
    这不是大家愿意听到的话吗。
    重温是杀人凶手。
    我已经说了,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我看见那双熟悉的黑色眼瞳。
    漆黑幽邃的眼瞳,沉静如湖水。
    是出现在法庭上,坐在对面的那位医生。
    对了,那位医生叫什么?
    眼珠滞涩地转动,我一只手握着电话。
    窗外的那位医生静静凝视着我,用那种我看不懂的目光。
    “我要见棠鹤生。”
    透过通讯仪器,我听见自己苍老又喑哑难听的嗓音。
    窗外的人答应,“好。”
    我放下电话,起身离开。
    监狱长给我重新戴上镣铐,有几名警员陪同,我被押解着送回监房。
    我入了狱,无期徒刑。
    因为证据不足。
    那间监房前后门窗上,焊着拇指粗的铁杆。
    监房外,新装了铁丝网,连接着电路。
    八年前的吊尸命案,我是杀人的凶手。
    坐在监房的单人小床上,我仰着脸,望着墙壁上凿开的那扇窄小的铁窗。
    阴暗潮湿的监房里,那抹光亮刺目明锐,像是承载生活的希望。
    我眯着眼睛,让光亮照在那半张腐朽丑陋的脸上。
    而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液体在面颊上静静流淌。
    和八年前的吊尸案一样,这场被精心策划的指控,凶手抓捕入狱,时间仅为一天。
    喉头发痒,我捂着唇,破碎地咳。
    咳到用力,都能听见耳朵在嗡鸣。
    脑袋昏沉发涨,我咳到身体器官都开始发疼,眼眶里的液体扑扑簌簌掉落。
    喉头腥甜,我摊开掌心看,掌心有污血。
    我咧开嘴,哧哧地笑。
    满嘴是血的,像个发了病的疯子。
    监房的门被监狱长打开,监狱长站在门口喊道,“1309号,有人找你!”
    我用袖口擦了擦嘴,从单人床上起身,拖着手脚上的镣铐,沉重地走到那个监狱长站着的背着光的地方。
    长长的走廊,脚上的镣铐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声音清晰而笨重。
    我木讷地走在监狱长身后,从阴暗处走向有光亮的地方。
    光亮刺目令人恍惚,我眯着眼睛,看清站在光亮里的人。
    那人负手而立,身影清颀修长。
    迎着光,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那人微动薄唇,“你找我。”
    棠鹤生,那位警官。
    在光亮照不到的阴暗处,我才停下,那拖沓的声音也停下。
    “我的孩子呢?”
    那位警官没说话,只是迈着步子向我走来。
    他逆光而行,也走到了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和我一样,他也站在黑暗里。
    我看清了他的面庞,看见了那双凛冽崤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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