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他的手。
    “我跟你不熟。”
    这句几乎是吼出来,怀揣着怒气。
    心腔里器官怦怦地跳动,急剧的声音我自己都能清晰听见。
    家里失火,我没生气。
    可一见到他,藏起的怒气像被撕裂条细长口子,无边地涌出蔓延。
    大脑发疼,尖锐地,突突地。
    我却也习惯了,麻木着。
    我苍白着脸颊,偏着头,问着李闻檀。
    “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药?”
    药。
    那瓶药,在茶几下的药。
    要命的药。
    李闻檀沉静的黑瞳看着我,不说话。
    我更生气,气红了眼。
    “说话啊!”
    头皮欲裂,脑袋里似有东西挣扎欲出,而整个人像是要被撕开。
    沉默好久,李闻檀缓缓吐出字来,“躁郁症,忌情绪化。”
    我蓦地哑然,看着他模糊的脸。
    他漆黑的眼瞳里映着我的脸。
    那张被火烧过的脸。
    “你要说什么?”
    “惊悸,失眠,易忘,大悲大喜。重小姐,你患上躁郁症已经很久了吧?”
    李闻檀这样静静地问我。
    他也这样静静地看我。
    我沉默。
    充斥胸腔的怒火突被平息,怦怦跳动的心脏突然下沉。
    我听着,四肢开始发凉。
    像被人挖开胸腔,袒露腐朽的内里。
    而那颗被自己深藏在完好皮囊下的心,仍裹缠交织着尚在缓慢运作的其他器官。
    “躁郁症有很长一段潜伏期。有的人潜伏期可能几个月或一年,有的人潜伏期可能是几十年或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因为躁郁症人群大多是受客观事物刺激。”
    “客观事物有多种因素影响,发作率较高。”
    “而主体变化会直接诱发躁郁症。”
    李闻檀看着我,“重小姐,你属于哪一种?”
    我垂下眼眸,突然不敢看他。
    怕。
    害怕。
    害怕被人发现心底深藏的丑陋,和丑陋里包裹的那个瑟瑟的灵魂。
    排斥。
    不停在排斥。
    “你别说了。”我低低道。
    “重小姐……”
    “我让你别说了!”
    我猛地推开他。
    他晃了一下。
    然后从他身边跑开了。
    那一瞬,有液体从眼眶里溅落,砸在人手臂上,灼热得滚烫。
    李闻檀就立在原地,看着我从他家跑出去,不再去拦。
    目光冥冥,湖也无澜。
    他弯腰,拾起地上无声掉落的衣裳。
    轻轻掸了掸,整齐地叠好,搁在床头前。
    李闻檀垂着眼眸。
    “你是讨厌我,还是不敢承认赵遗远已经死了的事实?”
    “重温。”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我光着脚走在人行道。
    路人指指点点。
    我木讷地转动眼珠,看着他们。
    一旁玻璃橱窗里,我也看见了自己。
    僵直的目光,惨白的脸庞。
    脸上纱布掉落,露出骇人的丑陋的疤痕。
    光着脚,披头散发的模样,像个疯子。
    玻璃橱窗里,穿着素白婚纱的无面的假模特。
    我捂着眼,吃吃地笑。
    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我蹲在地上,有狗伸着舌头舔着我的手指。
    我看狗。
    狗黑漆漆的眼瞳凝望着我。
    它蹲坐在地上,伸着长长的大舌头,傻傻的目光。
    是地铁站遇到的那只狗。
    街上的人群里,有人吹了声口哨。
    金毛浑身一抖,甩着蓬松的尾巴跑开了。
    我站起身,想透过重重的人群看着狗去哪儿了。
    手臂一紧,有人拉住了我。
    我回头去看。
    一双黑沉的眼瞳,凛冽而崤寒的目光。
    棠鹤生,那个警察。
    “你还想去哪儿?”
    我掩下眸心。
    “哪儿也不去了。”
    看着我的模样,棠鹤生皱着眉心。
    “跟我回医院。”
    心底一凉,我莫名地排斥医院。
    突然抬起眼眸,我望着那位警察。
    “棠警官。”
    那位警官看着我。
    “你姓棠,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棠梨?”
    那个警察表情突然变得恐怖,眼睛里似藏着暴风雨。
    我笑,丑陋地笑。
    是真的。
    棠鹤生用力地提起我的衣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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