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议论此事,倒是那位刚小产的侍妾刘氏院里时不时传来哭声。
    方才在人前楚侯爷还算维护老太太的颜面,此刻前厅只剩自家人,连谢杳都在外边回廊下候着,他便忍无可忍了。
    “母亲,您对林氏不喜,对她百般刁难,甚至后来苛待岚儿……凡此种种,儿子不曾有二话。您为何如此残忍,非要她性命不可!”
    老太太闭着眼睛坐在上首,身子向后仰,略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
    “这个女人命里不祥,她一嫁进侯府就克死你父亲,还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保不齐有一天便要克你了。”
    楚侯爷哑然,听母亲这番说辞只觉得可笑至极。
    “儿子与林氏原就是两情相悦才合为夫妻,成婚一直恩爱和睦,旁人见了都会夸赞一声般配!您何以认为是林氏把儿子迷住了?”
    说着,楚侯爷的语气忍不住激昂了几分:“再者,儿子与林氏还未相识的时候父亲已经身染重疾,您将人之生老病死强加于无辜女子,未免太过荒谬!”
    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的目光一寒,“这个女人死了快二十年了还能让你我母子反目,还不足以说明她命带不祥吗?”
    楚侯爷被呛得脸色通红,半晌才低喝一声,“不可理喻!”
    老太太眼中神色狠厉,沉声道:“林氏比你大了六岁,她过门时的年岁做你的庶母都绰绰有余!你被一个不祥的女人迷了心智,不顾父母之命硬要娶她,我看是你不可理喻啊!”
    楚晴岚坐在侧座的最末端,听到老太太口中不断冒出的恶毒之语,心中的憋屈几乎没过仅存的理智,葱白一般地指甲深深陷在掌心。
    她忽然想起前两年过年的时候,她请求去京郊看望母亲,老太太和张姨娘听罢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之后每每提及母亲,她们脸上总是骤然煞白……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总算知道了。
    这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遇上亡魂啊。
    楚晴岚面色一冷,抬起头看向面前两位长辈,突然出了声:“老夫人,您厌恶我母亲,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要求她与父亲和离,但您万不该下此毒手。”
    老太太专断一世,哪能容忍一个晚辈在她面前说教?呵斥道:“长辈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楚晴岚却没打算再敬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刻意露出诡异的笑容,自顾自道:“您不该出此下策,因为……杀人偿命,自古皆然。”
    楚晴岚年岁渐长,面上的五官都已经长开了,与当年刚嫁入侯府的林氏有七分相像。老太太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容冲她惨笑,果然被吓住了,扶在一旁茶案上的胳膊轻轻打着颤。
    老太太半晌才缓过劲来,硬是板着脸道:“呵,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活累了,二姑娘有胆识,大可以杀了我为你母亲偿命。”
    她赌楚晴岚不敢。
    孝之一字可是写入国法刑律的,楚晴岚要是真敢杀了自己的祖母,那她也算活到头了。以谢杳一人之力,还想躲过满朝士大夫的唾骂不成?
    楚晴岚倒是淡然,听了这话轻笑一声道:“您说笑了,我一介晚辈,怎敢让您偿命。”方才她没有错过老太太眼底划过的惊恐,心下大为畅快,便也没了继续捉弄的兴致。
    她扭脸看向父亲,看似低眉顺眼地温声道:“父亲,母亲虽故去多年,但仍是您的结发之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请您顾念旧恩……莫辜负了母亲。”
    第55章
    楚侯爷不得不将思绪从往事中抽离, 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您为忠义侯府操持家务辛劳半生,是该好生休息了。”
    老太太警觉, 死死攥紧拳头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弑母不成?”
    “儿子不敢。”楚侯爷低了低头,沉了声道:“儿子在安陵老家还有一处别院,紧挨着楚家祖坟。您与父亲分别已久,想来应是十分惦念, 不如就回老家颐养天年,时常与父亲说说话也是好的。”
    老太太哪里肯依, 听罢便是一脸怒容,“安陵何等破败?那分明是乡野之地!你这是要我颐养天年还是要将我流放?”说着她颤颤指着儿子的鼻尖,斥道:“你这孽子为了一个女人对生母不孝,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楚侯爷的脸色微变,望向老太太的目光里竟掺杂了些许厌恶。
    安陵是楚家先祖发家之地, 虽偏远穷困了些,但也容不得外人贬低。老太太嫁到楚家大半辈子, 按说已是楚家的人了, 此时却这般出言不逊, 可见她从未将忠义侯府视为自己家。
    楚侯爷冷了脸, 不复从前客气恭敬, “为母先慈,为子方孝。您不慈在先,便休怪儿子不孝了。”
    “孽子!”
    “砰——”
    老太太气急,抄起茶案上的白瓷茶盏砸向他,茶水溅了楚侯爷一身,还有几片茶叶残余挂在他衣领上, 那可怜的茶盏则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父亲!”楚晴岚下意识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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