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点杨花落尽来灌,他也不醉了。还能清醒着眼神,把她弄到死去活来。
    不知是喜是忧。
    奇怪呀奇怪,这一夜,白妗趁他沐浴,先自躲到了木桶里,破水而出
    却看见他身上纵横的伤疤。
    她走的时候明明都没有的。
    也不像打仗被刀剑所伤啊,有些伤口的形状很是古怪…还有鞭痕。宫里对贵人的刑罚,什么时候有鞭笞的,若她记得不错,只有低贱的奴才犯事,才会被拖到掖庭鞭笞。谁活腻了,敢用鞭子抽尊贵的太子殿下?
    “妗妗?”他有些慌乱地遮掩着,白妗却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
    他不肯说,只与她相拥,轻声安抚,“都过去了,没事的…”
    *
    太子回宫以后,曾消沉一段时期,而后大刀阔斧,一切都在好转。
    直到,他一手打造了开国以来最恐怖的牢狱。
    幽均卫从保卫百姓的国民护卫队,成了能令小儿止啼的恶鬼修罗。
    修罗卫!
    而他常到牢中监刑。
    不管史书会如何诟病,一意孤行了下去。
    轻罪重罚,从前说的统统成了笑话。
    却废除刑法中的性虐、与挖眼。
    他觉得人该生一双眼。好仔细看看,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间。
    有用吗?有。酷刑使人恐惧。人人风声鹤唳。政治从未有过的清明。
    一直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陛下,终于下了一道圣旨,令太子去往即墨城带兵。
    泄一泄杀气,洗一洗颓然。
    ……
    毓明以前,被称赞是最仁慈的储君。直到幽均卫成为修罗卫。
    这样的赞美才销声匿迹。
    姜与倦又将怀中人拥得紧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底被无边的冷漠席卷。
    该杀。
    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存在,他不会和妗妗分开那么久。
    ……
    这日,有来自西楚的使者拜见。使者去后,陛下旧疾复发。
    回了东府,姜与倦脸色也不好看,关在房里一整天。白妗接过月儿柳做好的晚膳,推开门,他坐在黑暗中,长发披散。
    直到白妗点了灯,将菜碟一一摆出,碗筷也放好了,青年喑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筇王…逝了。”
    短短四字,分外沉重。
    逝在西楚,异国他乡。
    姜与倦认真地看着她的神情,愕然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她想起那少年的怪病…白妗坐到姜与倦身边,叹息一声:
    “殿下要是想哭就哭吧,妾陪着你。”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竟不难过?”
    “如果是体谅殿下,妾自然难过。”
    “说句不好听的,妾与筇王实在没什么交情,不怕殿下说妾冷血,”她靠在他的肩旁,语气淡淡,“妾从小,能在意的人很少很少。”
    “当初,不是为他而来么。”他垂下眼,轻声地说。
    “你笨啊,”她嘟囔。
    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说,“妾钟情之人,是你。”
    就像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了他,姜与倦彻底懵住了,满心的惶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敢,握着的手指又松开,反反复复,才看着她犹豫地问。
    “真,真的么。”
    白妗说,“假的。”
    “妗妗,你又骗我。”
    他终于弯了眼,捏了捏她的嘴角。
    这世上的人,总是失去什么,又获得什么。能握住手里拥有的,是不是就该满足了呢。
    ……
    陛下病重,于宣和十四年一个春夜里,在太极殿崩逝。
    临终的时候,他拉住太子的手,“勉励的话,朕也说了许多,不说了。把大昭交到你的手上,朕是放心的。”
    “父皇…”这一刻,榻上的老人不再是世上最尊贵、最无法亲近的天子,只是生养他的父亲。
    望着他鬓角白发,灰黯的脸色,姜与倦泪垂。
    老人吐出世间最后一口浊气:“朕啊,要去见你的哥哥了。”
    还有他最挂念也最亏欠的人,不知,会不会等着他呢?
    大约,是不会了吧。
    当那只枯瘦的手垂下,老臣们、陛下的发妻跪伏在地,内外同哭。
    ……
    天子逝世,举国大丧。
    接连几天,阴雨绵绵,盛京仿佛笼罩着重重阴霾,直到临近新帝登基那几日才慢慢地散去。
    东府。
    白妗翻着画像,旁边月儿柳捧着糕点,小鸡啄米一般吃着。
    白妗一边翻,一边啧啧有声地点评:
    “诗写的好,人也美,不错不错。”
    “这个看起来好生养,还有旺夫痣,不错不错。”
    “妗妗,”姜与倦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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