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怔,手里的足动了动。
    趁她还没恼羞成怒再踹出一脚,姜与倦已经迅速给她穿上了。顺手把裙摆理了理,盖住鞋尖。
    白妗瞪着他。
    姜与倦起身,冲她弯了眼睛。
    唇边隐约笑意,犹如春风和煦。那双漂亮的眼里碎满星星,铺陈一片沧海。
    他向她伸出手来,骨节分明。
    白妗有点嫌弃,刚刚摸过她的脚呢!
    可他坚持着,眼神里有种执拗的包容。白妗不情不愿,只得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被他拉着落下栏杆,腰上被掌搀扶,却触之即分。
    好笑,方才脚都摸了,现下又来装什么正人君子?
    白妗抬起眼,忽然间,把手从他掌心里狠狠抽离。
    在他暗下来的目光中,又再度贴上。
    轻柔地,这一次,一点点与他十指相扣。
    她也冲他笑,小女子的羞赧。
    他反扣住,力道有点大。
    “方才宴会,母后还问起你。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妗点了点头,随他走了几步,看似随意提及:“妾听说,她抱了殿下。”
    她在说海棠。
    姜与倦脚步突然停住,一伸手,把少女搂进怀中。脑袋被迫埋在青年的胸前,他的手揽着她的后颈,发压在掌心。
    她有点懵。
    “妗妗。”胸膛里闷着笑,他好像突然高兴起来,抱了一会儿,他问:
    “你饿不饿?”
    “妾、不。”她咬牙切齿地回。
    他又是笑。
    “光吃飞醋,怎么能饱呢?”
    谁吃醋啊!
    她挣扎,就是难以挣脱,怒上心头,照着他的虎口就咬了下去,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罢休。
    姜与倦捏起她下巴,察看有没有受伤。
    她唇上沾了血,姜与倦俯下身,细细地一一揩去,用唇。白妗张口想咬他,反而被得逞,他探了进来。
    厮磨后分开,白妗有点晕。
    星子在眼前晃,站不稳。
    他还把她搂着,手在她肩上,虎口一圈牙印明显。姜与倦有点无奈,声音也低:
    “怎么像只小犬呢?”
    骂她是狗?白妗刚要表达不满,话到嘴边,猛地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们的立场大变。
    怎么就变成她在这里跳脚,而他一脸无奈地旁观,应对,甚至游刃有余了?
    她淡下脸色,“妾饿了。”
    姜与倦笑了,牵起她的手。
    “走,孤带你去个好地方。”
    仍然是十指相扣,挣了挣,他扣得很紧。她索性不再白费力气。
    *
    灯一点,室内大亮。
    梅香袭来,他在她身后低声说:
    “孤小的时候,与母后赌气,一天都没吃东西。入了夜,有人偷偷带孤到这来,告诉孤,以后若是饿了,可以在这里找到食物。”
    跟她说一些谁都不知道的事,谁都不知道的大昭明珠的小时候。
    白妗却不怎么注意,她正专心觅食,为了应对皇后的召见,到现在是一口饭也没吃,肚里饿得火烧似的。
    两人是沿着小路,从一个小门进来的,就冲这屋子里的摆设,锅碗瓢盆都不全,很明显不是御膳房,大概是某个宫自个儿开的私灶吧。
    白妗打开橱柜,居然找到一罐黄豆酱。
    她揭开封口,姜与倦看了过来。
    “我师…娘很喜欢做这个。”白妗捧着罐子,有点喃喃。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真话。
    熟悉的气味,总能勾起人心底的记忆。
    那一年,她第一次接受训练,因为没有挺过“淬骨”一关,昏了过去,被教主关进一间屋子,罚她不准吃饭。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师父掰开白馒头,正往里面抹着黄豆酱。
    香气很浓,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师父见她愣愣地看着,笑着将馒头掰成小块,递了过来。
    “阿妗醒了?快吃吧。”
    师父声音非常温柔,是她这十五年来,听过最温柔的声音。模仿过很多遍,永远不像。
    却一辈子记得那味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没有说下去。转过身去找能搭配的口粮。
    姜与倦就这样看着她,少女方才流露出的回忆神色,连同脆弱,一瞬消失无痕。
    他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口锅里找到没有馊掉的馍馍。
    白妗擦擦手,一点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她咬了好几口,姜与倦踱步过来,盯着她手上的食物,温声询问:
    “什么味道?”
    白妗看他,又垂头看口粮。连馍馍都没吃过?这人以前过的该是何等骄奢淫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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