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害怕和无知。
    解琳不打算和他们在医院发生争吵,她一心只想知道解初的情况,虽然结果并不理想:
    晕倒的原因确诊,几乎是典型的症状,只不过解初粗心的父母并没有在意,而以解初的个性,对于病痛和身体的异常更是能忍则忍,今天他倒下后对解琳说出的那句:“姐姐,难受。”可能就是他唯一的一句求救。
    解初被查出来是急性髓系M2型号的白血病,病情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这是解琳从医生口里听到的,只一遍、模模糊糊地听见,她就再也忘不掉了。
    她原以为这种病离自己太远太远,就和她曾以为死亡离自己很远一样,殊不知死神的镰刀挥舞地悄无声息而猝不及防,只有它到来的那一刻你才会骤然感觉到:原来它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第30章
    解琳没有再被允许看解初一眼,他愚蠢的父母把这场悲剧的责任归咎在解琳身上,只因他们认为解琳是不详的,所有和她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的诽谤自然是没有根据的,可解琳内心最深刻的恐惧又被他们残忍地挖出来,她对自己再次产生了怀疑,像被泼了满身的脏泥,久了、浸润得深了,望所有人都对自己闪避不已,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真的生来就臭不可闻——她也无处申冤。
    解琳坐上回家的公车,夜不算太深,可这条线路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摇晃的车厢混入外面模糊的灯光:红的、绿的、白的,晕乎乎地扭曲在一起。
    她坐在最后一排,呆滞地看着窗外,随着车的行进,雨珠纷纷向后拖出长长短短的尾巴,不清不楚的世界里,橘黄色的路灯下似乎飞舞着枯叶,很像蝴蝶,又不像是这个世界的蝴蝶,好像是从别的地方飞来,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正引导着迷路的亡灵。
    解琳万分疲惫地合了眼,她又敏锐地嗅到了死亡的气味:酸臭的肉、生锈的铁门和枯烂的草的气味,她似乎看见她又一个人站在枯木横生的院子里,淡青色的阴冷的天空正衬出枝条不规则的折,像古老瓷瓶上的冰纹,古旧而冷的感觉,直从心里涌上去,酸楚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摇摇欲坠的意识、还有她冰冷的指尖。就像是思念着某个再看不到、触碰不了的东西,远远的且只会越来越远,看着它除了痛得撕心裂肺,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道白得晃眼的灯光打过,车厢里亮了一瞬又暗下去。叶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解琳身边。
    “对不起。”他说,握住了解琳搁在腿上的手,解琳蹙着眉头一笑:“我才是要说对不起,今天……明明是我和你的约会。”
    叶楚的手间紧了紧,“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解琳微微发愣,立起上身去看他,他漆黑的眼眸流动着窗外的光,车灯、路灯、红绿灯、高楼的灯……映在他眼睛里竟全变成了月光下的水波、朗夜里的星。解琳的嗓子眼里像钻入了千百只蚂蚁,又痒又疼,她急切地想抽一支烟,可当她摸入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里,她才想起,她戒烟有段时间了——没烟了,解琳鼻子一酸哭起来。
    她一只手还被叶楚拉在手里,另一只手捂住额头和眼角,弯腰躲在前排的车坐后面哭得直抖,她看着她的一双旧鞋子,看着她那两条瘦成杆的腿,她就是靠着这两条干枯得像萎死的枝干的腿、踏着这双旧鞋子成个人样地站起来的——她多么脆弱啊!可悲的弱,扑腾着双手在河里都揽不住半滴水花。
    “都是我的不好!叶楚,是我害了他。”
    没有比自己否定和憎恨自己更叫人痛苦的了。
    叶楚一面摇头一面抱住她筛糠一样的身体,他的声音盘在她的头顶:“胡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抬起她的脸,披了满面的泪水,一刻的功夫她的眼睛都哭肿了,叶楚满满的心疼旋上来,
    “今天如果不是你出门,你刚好碰到了他,把他及时送到医院,他要是在半路晕倒了,那才叫后果不堪设想,解琳,不是你害了他,是你救了他。”
    “我能救谁!我能救谁呢?”解琳扑在叶楚肩头,痛苦地低声呼喊。
    她若是能再多十分的冷漠,她可以过自己的日子,活的好一点的,可她就是做不到,太软的心包裹着的内面却是锋利的,推了别人一把,他跌倒了,觉得抱歉哭一哭也就算了,别人从楼上自己绊倒了栽下去,看他头破血流的样子,为什么要哭得更加伤心呢?太疼了、太疼了,疼到自己身上来,还怪自己拉不住他一把。
    几天后,解初在医院里情况稳定一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病情还是划到中危组,到了这个阶段,化疗的效果已经十分平庸,一般要接受骨髓移植,即便接受了移植,生存率也只是百分之六十。
    可是不接受手术的话,大多数人撑不过三五年,解初的病情刻不容缓,顶着巨大的压力,解国兵和杨寅还是决定拼尽一切挽救这个孩子,几个直系亲属的纷纷进行了低分辩配型,解初在配型成功以前暂时靠药物和化疗抑制。
    是杨寅的一通电话将解琳也找了来。她在解琳面前再不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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