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先带两位楚小姐出去,我跟楚先生有几句话说。”
    楚易最终也没有撑过第二天。
    楚烟从别院里拨了人手,帮着楚家姐妹处置了楚易的身后事。
    永州百姓如今正津津乐道的是知府孙大人丢官入狱、拔起萝卜带出泥,牵出的一桩一桩桃闻丑事,以及惠安长公主是如何的正义凛然、为民做主,还有人讲着发生在驼峰山深处的隐秘激战——穷凶极恶的王胡子残部、和山匪勾结的孙知府亲信,对上骠骑白羽、来去如风的天一庄武士,少庄主谢石刀头舔热血,一箭定乾坤……说得活灵活现,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亲眼目睹。
    区区一个普通幕僚的死,并没有掀起任何一点波澜。
    楚烟的身边低调地多了两个人,按照子春的名字,一个叫做绀香,一个叫做莺时。
    她没有问谢石那天和楚易在屋里说了什么,但她知道谢石当天就派了人到荷叶镇去,重新稽查当年李家的旧事。
    来回报的黑椋卫特别提到了一件事:“还有人也在查这件事,他们的路子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跟着探到了一些别的消息。”
    当年荷叶镇上的李家庶枝李员外,收到来自永州府李家本宗的信函,而后就忽然传出李太太要收义女的消息,而李太太“看重”楚烟,甚至在还没有名分的时候就派出嬷嬷,原本就显得太过心急。
    而后,选择跟随谢石的楚烟同样获得了上善老人的庇佑,离开了荷叶镇,李太太选定的“义女”出了意外,却没有再度遴选,而是当即就被送到了乡下庄子上——不到半个月就无声无息地“病逝”了,甚至死后都无人得知,直到半年后她的丈夫也去世,她才以“殉夫”的名义随葬。
    而追溯那封引发李家变故的信函,发信人只是李家宗房一个一贯看起来不受重视的子嗣,甚至连黑椋卫都一度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在写信前一天,恰好跟着一个来自帝都长公主府的管事出去喝了顿酒。
    而这顿酒,因为另外一伙人对他的追查,而意外地浮在了黑椋卫的眼前。
    “长公主府的管事。”
    “这是属下要报的另一件事。”那名黑椋卫素来以能力出众而受到谢石的信任,这时也不由得微微苦笑,道:“当时长公主府一共来了六个人,两名管事、四名小厮,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劫匪,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而这名写信的李氏子弟,也在前年夏天因为饮酒狎妓,马上风过世了。”
    也就是说,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谢石目光悠远。
    如果那时他知道是长公主府的使者从中作梗,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人。
    但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一人一刀,所能为事终究十分有限。
    人不是他杀的。
    那会是谁?
    他手指搭在匕首经络缠绕的短柄上,下意识地轻轻抚动,仿佛有一瞬的灵光在他脑中闪过,他忽然道:“去查那些人,是不是长公主府的人。”
    那名黑椋卫恭声应“是”,正要退出去,听见上首的少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吩咐道:“带楚家那对母子离开。”
    江泌在长公主的上房门口遇见了江汜。
    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碰见他,连晨昏定省也不露面,偏偏长公主待他十足的宽容信重,即使是这样轻慢的表现,也完全不以为意。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而江汜并没有看她,多时不见,他穿了领苍青色的劲装,看上去不像是昔日京中那个翩翩公子,而更像是个武夫,连眼底都有了些许红血丝,神色阴鸷,目不斜视地与她错身而过。
    固然不想被江汜注意到,而江汜真的把她当成路边一粒微尘一样的忽视,还是让江泌心里生出怨愤来。
    她冷下脸,也没有多听房中声息的意思,就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条巷子两户人家,天一庄别院居东,长公主借宿的李宅居西,她住在李宅的东路,自从知道一墙之隔的邻院住着一位名叫楚烟的少女之后,她每次回来心里都会有些异样。
    楚烟、楚烟。
    叫楚烟的人怎么这么多?
    冯成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拖了这么久也没有帮她找到人,反而连自己都坏了事。
    什么天一庄的大小姐,又是什么东西,竟然被长公主看在了眼里,那么喜欢,甚至拿来教导她……
    不,不。
    如果那个大小姐真的有长公主说的那么好,她就不会是女主。
    那个女主,畏畏缩缩小家子气,被长公主接回京之后也什么都不懂,亏得长公主那么喜欢她,到处带着她出门交际,她却跟京中那些贵人格格不入,给阿娘丢了那么多脸。
    ——偏偏是那样一个江楚烟,未来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她的地位!
    一转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四年了,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妙真郡主,母亲是权势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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