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去耽误姑娘。”他一口饮尽,很快满上,又是一杯。
    燕云歌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句丧气话,皱了眉,“段兄何以……”微顿,她无意探究他的失意,她知道失势的滋味,倒不好劝他宽心。
    “妄自菲薄么?”他自若接了话,摇头斟酒,又问,“姑娘觉得我此处如何?”
    燕云歌打量着他的书房,微微颔首道:“虽藏匿于市井,却不与世争,更无视他人与嘈杂于不见,是处难得的悠然自得处。”
    “不过是寻常宅院……”
    “若说寻常,我也有宅院一处,前山后水,风光不尽相同,可尘世的污浊日日倾轧,我每日奔波不停,哪有功夫停下来欣赏,相较之下,段兄这里身处尘世,又能忘却尘世,教我不过片刻功夫,已想沉湎于此,不怪是叫仙都要流连的居所。”
    她这番话讨好的恰当好处,段锦离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他的愉悦掩藏不住,单手提着酒壶,想为她斟酒却因多饮了几杯早不胜酒力,面前重影,叫他无论如何都对不准酒杯位置。
    “我自己来。”
    燕云歌欲接过壶柄,他却将手掌覆上,目光无比认真地问:“既然如此好,姑娘留下可好?”
    “你……”
    “不愿意么?”
    她一惊,马上松了手,不料他也同时松手,哗啦啦一壶酒全洒在了她下摆上。
    “我去为你找衣服……”他皱眉。
    “不必不必,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燕云歌面红耳赤地胡乱擦拭,见他真要往里去,急忙起身叫住人。
    “叨扰了一日,不好再叫段兄麻烦……”
    她正要告辞,前面却传来他轻飘飘地一句——
    “落荒而逃。”
    “你——”燕云歌羞恼回头,忍了一瞬,平静道:“今日不便打扰,你好生歇息。”
    她告辞离去,却连中庭都没走到,已被身后的力量拉去,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燕云歌只觉自己被铜墙铁壁困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自然恼了,“松开,发什么酒疯!”除却男女之间身体上的纠葛,他们相见不过两面,哪有什么感情可言,现在说什么心悦,当她是那些无知的怀春少女不成。
    段锦离将人抱得更紧,微熏的眼神里倒映出的全是她的影子,嗓音清丽如琴音,徐徐在她耳旁荡开,轻叹之余还有几分无可奈何在里头,“真是好心狠的姑娘,明知我百般用计只为将你留下,姑娘偏却视而不见叫人伤心。”
    浓郁的酒气充斥着鼻尖,竟叫燕云歌这千杯不醉的酒量也有了微酣之意。
    “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闻着她发中的清香,那是他一手调制的白兰,此时轻淡雅致,若能熏上一宿,可要从里到外花香浓泛。
    他可真稀罕这姑娘能沾惹上他的气息,便是一夜也好。
    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能在江南巧遇,能叫他凡心初动,纵然顾盼生辉中各自做戏不忘算计,可超乎寻常的在意,如落笔时的灵机一动,谁能说飞鸟在水面随意的一掠而过,便是无情呢。
    段锦离缓缓的叹息响起,松开她,往后退了退,“姑娘说看江中千帆竞过,不知是心在动还是船在动,小生参详一天,却还不解其中奇妙,姑娘可否为小生解惑?”
    燕云歌愣了愣,不解他为何在意这个,她原是随口争辩,心中并无答案。
    她也要想了想回答,“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以竹排参照青山,便是两岸山走,若以脚下为参照,看山恰似走来迎,山不动,便是船行……”
    段锦离微微一顿,“原来如此。”
    他忽然没说话,眼神似乎凝着一层雾,又似乎有什么就要破雾而出。
    “明白了。”段锦离低头,轻声道:“是我的心在动……”
    她怔愣出神,以为他的唇要做什么,最终却是手指轻捻而过,依旧将强硬的将气息传递。
    段锦离闪耀着风光的眉目轻叹:“姑娘请回吧。今晚……多谢姑娘了。”
    他没有送她到门口,只在中庭的过道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转身。
    燕云歌在恍惚中顺势离开,推门出去,果然长夜将至,万籁俱静,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她回头,灯火下的人好似还在看她,浅浅一笑。
    她岂止落荒而逃,独行路上,更因那句心动,那个简单的碰触心头格外扑腾,脚下的路漫长没有尽头,抬头是星星点点,汇聚成璀璨夜空。
    她莫名有回头的冲动,不知是为这黯黯阴霾,还是为那孤独背影,她不解怎么会有如此反复无常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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