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说他现在其实并没有很生气,但他必须让他们以为他很愤愤怒。
    果然,在瓷碗被摔碎的那一刻,殿内的宦官都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滚。”
    宦官们即刻依次退了出去。
    这不是从前的常昀会做的事,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思索为什么他会对此无师自通。
    但仔细想想,并不是无师自通,而是他在小时候就被人长期灌输了作为上位者应有的理念。那时候他还没有猜到未来,只当自己的父亲交游甚广,每天都会有朋友来拜访,那些面目慈蔼的长辈将他抱在膝头,给他讲述各式各样的故事,再他稍大些的时候,他们教他各式各样的东西,出于好奇和长辈们的要求,他都学了。
    清河王落魄,因此他年幼时也接触不到同样出身的孩子,他以为每个人所接受的教育,和他都是一样的。
    他展开手中的文书,沉下心来细细阅读。他可以轻易的判断出那些晦涩字句中,哪一条才是重中之重。
    褚相是个能臣,他可以看得出来。年过七旬的老人一边在防御北方胡人,一边恢复北方州郡民生,同时还能有条不紊的拔擢或贬谪官吏,让整个官僚系统如活水一般流动。
    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自己今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现在的常昀虽然被推到了足够高的位子上,但是他也孤立无援,欲抬足向前,然而四周白雾茫茫一片,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说来可笑,丞相皇太后都与他流着同样的血,但是他们都不是他的亲人。
    但是他在这世上还是有至亲的——远在琅琊的东安君。
    他曾经见过她一面,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他的母亲。
    要见她么?
    罢了。
    172、第 172 章 ...
    又有一份上表被送到了他面前。
    这是臣子请求他立后的上表。常昀耐着性子读完了纸上的每一个字, 然后随手将这份长达数千言的上表撕成了碎片, 黑猫从他袖子里爬了出来, 用爪子勾着碎纸片玩。
    这不是常昀第一次收到立后的请求了。对于这些上表,他一概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
    这些上表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请求他追封死去的平阴君为后,这是向褚家示好的表现。另一部分人则是希望他遴选佳丽, 早日挑选出一位端庄贤淑之人入主中宫。
    常昀这年十九,在大宣,不少男子在这个年岁已然成婚。会有臣子上表请求立后,这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常昀就是不喜欢看到这些东西,尤其讨厌褚谧君的姓名和“皇后”二字连在一起。
    皇后是什么,皇后是众人膜拜的泥塑,是带着重重华丽枷锁的可怜人。
    更何况他连褚谧君是否死了都不确定。
    展现在他面前的事实是, 褚谧君已经不在了,尸身入土, 遗物陪葬,这世上再也不存在这个人。
    可是他总疑心褚谧君还活着。他没有亲眼看到她死亡, 于是便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褚谧君已经死了的事实。更何况他总觉得褚家人似乎也没有将褚谧君之死放在心上——这不像是对褚谧君的忽视,反倒更像是褚谧君未死的证据。
    那日徐旻晟同他说了那样一番话,话语中真正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这些都值得他深思,然而思考之余, 却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结论。
    可是现在还有谁能帮他呢?他孤立无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如果是与褚谧君有关的事情,或许可以去找新阳。
    新阳是个很有趣的人, 明明在这之前与他并不熟悉,但是自从褚谧君死后,却与他走得格外的近。前阵子他病情反复,好几次高热不退情况凶险,醒来后都能看见新阳跪坐在一旁指挥宦官照顾他。
    “堂姊好像很害怕我死了。”他忍不住说道。因为才发过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近乎虚脱的状态。
    “一则因为,您是皇帝,您的生死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二则……”她眉目低垂,“我也是在为谧君考虑,谧君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快就去见她。”
    此前常昀并没有多少关于新阳的记忆,因为他并未和新阳有多少来往。现在的新阳……留给他的印象倒是格外有趣。
    但是也不能完全将调查褚谧君之死的事交给新阳。常昀现在并不愿意彻底信任这人。他得培养出一批势力来,而那个能帮他培养出心腹的人,似乎也只能是新阳了。
    不妨和那个女人保持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吧。听说新阳并不得褚亭的喜欢,那么他给予新阳一定的庇护,而她为他拓展人脉斡旋权贵。尽管心里仍有许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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