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儒生没有多少分别。
    “她老人家身子不好,素来不见客。”褚谧君压下自己在东市的回忆,以对待寻常来客的态度同延勒说道。
    说不惊讶那一定是假的。卫夫人几乎不出门, 洛阳城中的权贵圈子里根本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她的存在, 一个塞外的胡人拜访相府, 居然不是来见褚相, 而是这这位根本不曾在人前出现的卫夫人。
    “在下是为了要事而求见卫夫人。”延勒看起来是个固执的人,固执且危险,褚谧君看着她的眼睛,疑心自己若是不同意她的请求, 这人就会选择不择手段。
    可她不能让延勒见到卫夫人。
    褚谧君很小的时候, 无论是外祖父还是外祖母,都反反复复的叮嘱过她, 褚家最深处的院子, 不可以放任何人进来。
    问这是为什么,没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褚谧君只好将这理解为外祖母真的身体不好, 以及性情孤僻,不喜外人。
    早些年,有得罪了褚相的人在求告无门后,会将主意打到褚相的妻眷上。他们备下厚礼在褚家苦苦哀求着希望能见卫夫人一面,褚谧君每一次都狠下心肠回绝了。这样的次数多了,决不允许外人见卫夫人也就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铁律。
    然而这时却有侍女赶来说:“卫夫人有请骨都侯。”
    延勒朝褚谧君一拜,而后跟在侍女身后离去。
    褚谧君一时间都忘了收敛面上的惊骇之色,瞪着延勒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
    褚谧君算了时间,延勒与卫夫人的会面时间长达一个半时辰,等到延勒离去之时,已是黄昏日暮。褚谧君顾不得行路的仪态,任头上步摇裙裳环珮叮当作响,在延勒离开后便即刻来到了卫夫人住的院子里。
    卫夫人坐在房中的长榻之上,端着药碗,皱着眉时不时抿一口药,时不时尝一口糖——就好像平常那样。
    “外祖母……身子可还好?”褚谧君愣愣的问。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好好养病,要见那胡人。”卫夫人只轻描淡写的瞥了外孙女一眼,便猜出了褚谧君所有还未出口的话。她向来了解这个晚辈。
    “那胡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么?”褚谧君走近卫夫人,在她身边坐下。
    卫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药,褚谧君忐忑不安的等着回答。
    她很怕卫夫人放下药碗,来一句——没别的意思,看那人顺眼而已。
    这像是卫夫人会说出口的答案,卫夫人是个很任性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有些像常昀……不对,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又要想起那人来。
    卫夫人又看了外孙女一样,终归是肯好好回答她的提问:“我与远嫁赫兰的冯翊公主,有些渊源。那孩子自赫兰而来,带来了冯翊公主的信笺。”
    “有什么渊源,信中写的是什么?”褚谧君顺着话题问了下去。
    卫夫人却从广袖之中伸出几根枯瘦苍白的手指,敲了敲外孙女的脑袋,“长辈的事,晚辈不要管太多。”
    总是这样。
    卫夫人总是喜欢将她当孩子,什么事也不说给她。
    而在褚相眼中,她好像已经早早的成年,他什么都说给她,不管是那些肮脏的黑暗的还是可怕的。
    有时候褚谧君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要天真无邪,还是老于世故。
    冯翊公主与卫夫人是否有旧褚谧君不得而知,毕竟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私交,难以留下可查的记载。褚谧君倒是打听出了外祖父与赫兰有关的一桩往事。
    “褚相年轻之时,曾出使赫兰。”东宫三名宗室之中,夷安侯是最善于史学的人,尤其是国朝旧事,他信手拈来,“那时他未及弱冠,出仕不过两三年,在朝中尚默默无闻。去到赫兰时,却恰好碰上那场后来使赫兰东西分裂的王庭动乱。”
    “后来呢?”这些史实虽说只要查阅存放于兰台的档案便可知道,但褚谧君更愿意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外祖父的事迹。
    “少年时的褚相火中取栗,在乱时与其中一方缔结盟约,不但后来成功从草原全身而退,后来大宣扶持弥迦叶建立西赫兰,亦是这份盟约在其中出力。”
    褚相出身不高,之所以能在年少之时便迅速的攀至高位,靠的便是动乱时局是给予他的机遇。
    倒也是命运巧合,时隔将近五十年的光阴,褚相又一次与赫兰人的和谈。
    这几日褚相都回来的很晚,褚谧君知道这是因为他正忙着与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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