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的轻拧着,睡的并不安稳。
    慕别垂着眸,手抚摸着容话汗湿的头发和脸颊,情热褪却过后,容话的肤色又变回了病白,皮肤也是凉的。慕别替容话拉了拉被子,盖住容话的肩头。
    奴仆阿裘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声,正预备再敲一次,慕别拿着烟斗,不徐不缓的走了出来,关上身后的门。
    “少爷。”阿裘抱手鞠了一躬,“七月半将至,家主请您早回祖宅。”
    慕别微仰了头,吸了一口烟又吐出,青烟往夜空上浮,“我如果说不,慕家能拿我怎么样。”
    阿裘猛地在他身前跪下来,叩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少爷是家主独子,也是嫡子。还请少爷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着想!”
    慕别一脚踹开阿裘,阿裘从身后的阶梯上滚下去摔在了地上,阿裘没有停顿的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慕别的位置再度跪拜,“少爷应该清楚,少爷是逃不出慕家耳目的,也逃不出湛海的!”
    “滚。”慕别背身,门开启又重重的合上。
    他面色阴冷的走进漆黑的屋内,角落的床上,有一个人影的轮廓正坐在上面,正在无声的注视他。
    慕别走过去,抬起还没燃尽的烟斗想要再抽一口,走到一半脚步突然顿住。他反手将整个烟头插进了一旁的盆景里,烟火灭了气,青烟滋滋的冒上天。
    慕别收敛情绪,上床抱住容话,“吵醒你了?”
    容话摇了摇头,也同样伸出一只手回抱住慕别,“你不开心了吗?”
    慕别下巴放在容话的肩膀上,眼里的情绪被阴影遮挡住,他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
    “钱财?地位?荣誉?权力?”他一字一顿的询问,环住容话的手臂也在一字一句中不断收紧,“如果你要这些,那你做到了。我现在,全都可以给你。”
    “我要你。”容话不假思索,双臂缠抱住慕别的脖子,嗓音里还带着情事后特有的哑,“我想要的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慕别沉默了一会儿,在容话脖颈和肩膀的交接线条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傻子,我有什么好的。”他五指穿进容话的发间,声音放的更轻更缓,“其他的东西,可以一直陪着你,陪着你到终老。”
    这是过去的慕别和容话认识以来,头一次说出这样温和的情话。容话忍不住回想起慕别临死之前和他说出的种种,那时候的慕别和现在的慕别一样,言辞之间的温柔里,又带着期艾的悲凉。
    仿佛他又要从自己身边再一次消失。
    “慕别,我只想要你。”容话喉头发涩,“其他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屋内一片寂静。很久之后,慕别抵在容话耳畔,低声应了一个字:“好。”
    那天晚上之后,容话和慕别的关系开始变得亲密起来。
    在慕别眼里,容话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傻子,对周边的一切都带着陌生和探究的目光。于是慕别每天都带着容话游走在湛海的大街小巷之中,看着容话对新奇的事物投去视线,他遂充当容话的引路人,替他讲答解惑。
    这样相处的时光,让容话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几何时,在高楼大厦的湛海市里,他和慕别也留下过许多深刻的回忆。只是那时,却不可究。
    夏季进到了末尾,但天依然燥热的厉害。
    慕别带着容话来到一家西餐厅,餐厅的角落里四处供应着冰,一进到里面就凉快不少。金发碧眼的女侍者拿着菜单走过来,慕别接过菜单,扫了两眼后问容话:“今天特供是海鲜意面,你吃不惯的话就点个甜品,等天阴了我们去中餐馆吃。”
    “没事,我和你点一样的就好。”容话放下水杯,“我不挑食。”
    “真乖。”慕别朝容话笑了一笑,然后用英文流利的和女侍者交流点起菜。
    容话目光直直的盯着慕别,听他每一个单词的发音,都带着他原本嗓音里独特的低沉,有股说不出的磁性。他在听见一个词汇后,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不吃芒果冰沙,我过敏。”
    慕别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和女侍者交代完最后的选菜后,笑着朝他看过来,“我们小傻子,还懂英文。”
    “懂一点。”容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我听阿裘说,你有功名?”
    慕别理了一下袖口,正襟危坐道:“末年时,随便报了名去考了几次,会试时得了个‘会员’的名头。”
    会试既春闱,会员既榜首,会试之后就是殿试,一般来说能在会试中取得第一名成绩的,在殿试里最差也能进三甲,得到探花的名次。这可比他们高考拿市级省级的高考第一的殊荣,还要光宗耀祖。
    容话高考时的钢琴系第一突然变得不值一提,慕别却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隔着桌子伸出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没关系,就算门不当户不对,我也还是喜欢我们小傻子的。”
    “我不傻。”容话淡淡的看了慕别一眼,“我很聪明。”
    慕别失笑,顺着他说:“好,以后不叫小傻子,叫小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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