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堂闻言肃了脸色,向梁良又拱了拱手,沉声道,“颂祺!”
    “多谢。”梁良也拱手道,“子睿,共祺!”
    **
    徐怀堂领了三根蜡烛,随着领路的监试提调走进窄小的号舍。
    那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小得近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里头唯有上下两片厚厚的木板,墙上砌着上下两道砖托,那木板便搭在砖托上。
    想来上头的是作桌子,下头便作是椅子。夜里便将那上头的木板取出,并做下层的木板,此番便可作为木床。
    十分简陋。
    徐怀堂却面色无异地走了进去,放下包裹向提调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监试提调神色温和,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徐怀堂摇头道,“并无。”
    提调闻言点点头,立刻关门上锁,便守在门外。
    徐怀堂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地坐到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地阅卷,不出片刻便执笔写了出来。
    时辰过得飞快,待天色暗了徐怀堂才有所察觉,他点上一根蜡烛,从地上取出干粮充饥,目光掠到一旁的角落里却蓦地一凝。
    角落里有个微微泛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是看不大清楚。
    那东西在下层木板的角落里,有那木板遮着,徐怀堂若是不弯腰蹲身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心头泛起汹涌的惊慌。
    这号舍里除了一桌一椅以及题卷,却是什么都不该有的,哪怕是干粮也需考生自带,如今又怎会多出来个东西?
    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缓缓将其拾起。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却是不到半掌大小,上头印着四个字——“五经全注”。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心头跳得飞快,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却是怎么也翻不开。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满脑子的翻江倒海。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乾卦,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徐怀堂面色发白,颤着音喃喃出声。
    五经全注…五经全注……
    这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全都注上了?!
    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害他!这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一个夹带经文的罪名会害他至死!
    徐怀堂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连嘴唇也泛着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他浑身发抖,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背脊汗毛竖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冰冷地打湿了衣衫。
    晚风徐徐吹过,浑身一凉,徐怀堂惊得一个哆嗦,牙齿不住打颤。
    他踉跄地起身,一下子撞倒了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徐怀堂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疯狂地敲打着门,发出嘶哑的惊叫,“大人!大人!我有事要报!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的打盹儿的提调被吓得一个激灵,起身狠狠大骂,“吵什么吵!”
    “大人!大人!”徐怀堂听到声音愈发激动,高声大吼,“大人!求您开门!我有事要报!有人在号舍里放了经文欲图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脚步声交谈声顿然响起。
    提调冷声高喝,“住口!此乃会试,你扰乱纪律,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徐怀堂用力拍门,“大人——大人求您先开门!小人自知罪该万死!小人不敢多言!可……”
    “住口!”提调不耐烦地踢了脚门,狠声道,“会试有会试的规矩,三日不到不可开门,便是你在里头饿死了,吓死了,病死了甚至是自缢而亡……”
    他冷冷一嗤笑出声,“时辰未到,这门纵是如何也不会开的。”
    “大人——”
    “还不快住嘴!” 提调狠狠又踢了一脚门,低低谩骂道,“届时你出来有你好看的……”
    徐怀堂的心凉了半截。
    他拖着身子凑近烛火,心头突地闪过了一丝什么,眼眸噌地一亮,手抖着将那本五经全注点上烛火,火舌飞快地攀上书的一角。
    徐怀堂眼睛亮得可怕,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另外两根蜡烛,将蜡烛掷在那书上,不多时,那本书便被整本吞没。
    待那烛火渐渐灭了,号舍里散发出一阵呛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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