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且看。”
    张济一指临时地形图,众人俯首过去,见他点的是位置是一处陡崖沟壑,“两条路,一条已被垮塌山石泥土堵塞,不能通行。要奔袭,只能走另一边。而这另一条路,有一道陡崖深渊,木桥却腐塌了,若奔袭只能临时新架。”
    “架桥倒不难,难的是得有第一人先引绳腾空跨过去。”
    张济说:“这崖渊,有七八丈远。”
    他看向卫桓。
    遍数整个并州大营,能成功跨越这处崖渊只有一人,那就卫桓。
    本来,一个基本能确定的是敌军粮草大营的地点,确实是很有夜袭价值的。但若是那个率军夜袭者必须是一军主帅的话,就由不得人不多想一些了。
    如被冰水当头一浇,众人头脑瞬间冷却,徐乾蹙眉:“这么一说,确实是凑巧了些。”
    他惊疑不定:“难不成,这是河间的诱计?”
    但,这诱计也未免太逼真了吧?又是哨兵护卫又是粮队车辙的,最关键的是那些吃水深的半旧大趸船,还有能停泊大趸船的码头。需知曲丘不过是个小地方,后两者都不是临时能弄起来的,开战前就得布置了。
    那时,河间军还不知道他们在冶平筑寨呢,是不可能提前就为设陷而布置的。
    也是因此,大家才信,毕竟在场都是征战多时历事无数的人了。
    “所以,若真是诱计,那只能一个可能。”
    卫桓眯了眯眼:“河间军真正的粮草大营,就在附近。”
    既然有怀疑,那么不妨换个思路,先假设这是计谋,曲丘就是个假粮库。
    那么,开战前就搭建的码头和大趸船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哨兵潜水跟踪大趸船观察,按那船上粮袋的轮廓重量等等判断,他们都认为装的应真就是米粮;且还有战马吃的草料,那是不装袋只蒙上毡布遮挡,堆在甲板上小山似的,看得真真的,不作假。
    这么逼真,唯有一个可能。
    曲泽这条粮草航道是真的。
    因为河间粮草大营真的就在附近,至于曲丘为何一同在战前修建大码头,那很可能就是为了作为障眼法掩饰真粮草大营用的。
    且这真正的粮草大营应该距离非常近,所以曲丘才有伪装成“真”粮库的条件。毕竟这么短时日,要悄然无声将足够伪装的粮草挪运过来,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卫桓垂眸,睃视那张绘得有些潦草的临时地形图,食指在曲丘位置敲了敲。
    “是与不是,仔细一搜附近就知。”
    ……
    卫桓令一下,下面立即动了起来。
    这次更加小心,因为曲丘若是个诱计,那之前他们哨兵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前批哨兵都没动,而是另遣一批,小心翼翼以曲丘为中心搜索他附近一带的县城乡镇,重点放在曲泽边缘。
    这般目标明确,很快就有好消息传回了。
    “河间军的粮草大营就在怀邑。”
    卫桓看罢讯报,将其递给众人传阅,姜萱已看过了,她直接递给隔壁的徐乾,徐乾连忙接过,低头细看。
    怀邑,距离曲丘仅仅五十里路,同样就在曲泽边缘。由于距离非常近,梁尚为防露馅,甚至撤去了城外护军,将怀邑伪装和附近城乡没什么两样。
    真的很逼真,哨兵若非早有准备,还差点撞上去暴露了。
    当然有弊也有利,没了护军和大量岗哨,哨探非常容易就潜近上去,小心观察后,这回能百分百确定,卫桓判断并未失误,这怀邑正是张岱真正的粮草大营。
    “那咱们现在……”
    姜萱望了一眼上首的卫桓,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探得河间军真正的粮草大营,是大好事,因为夜袭一旦得手,这场大战就将以己方大胜宣告结束。
    可喜悦一瞬后,姜萱心却立即提了起来。
    别忘那道陡崖深渊。
    这俩地方都是同一条路,这怀邑在曲丘再过去的五十里处,且那一片都很偏狭,要去怀邑,几乎是得擦着曲丘的防线边缘过去的。
    可别忘了曲丘的天罗地网,张岱梁尚必然是下了死手埋伏的,看曲丘城廓大小,内里至少能藏了两万精兵,而山道狭隘,并州这边夜袭至多就能去三千骑兵。
    陆延皱眉:“哪怕夜袭怀邑成功,河间粮草大营悉数点燃后,也必定会惊动曲丘藏兵。”
    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帐内高涨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了下来。
    三千对两万,更糟糕的还有山麓复杂的地形,己方肯定不及上敌方熟悉和有准备的,若是利用得好,两万河间军能发挥的可不是一比一的威力。
    届时,从怀邑折返的夜袭军将面临多大的凶险,不言自喻。
    卫桓乃一军主帅,怎可冒此奇险?
    张济霍地站起,断然摇头:“如今两军相持,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他拱手:“府君请听在下一言,此行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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