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感涌上心头,何唯生硬道:“随便你,但要记得看好它,别再偷东西。”
    跟它的主人一样。
    都是贼。
    何唯说完就上楼,下楼时脚步很轻,这一次很重还很急,透着一股子恨恨的以及眼不见为净、离越远越好的意味。
    周熠收回视线,问:“烟头,你偷东西了?”
    烟头一脸无辜。
    “真是丢我的人。我缺你狗粮还是少你玩具了,啊?”
    烟头垂下脑袋。
    ***
    这是一幅壁画。
    数名仙女,腾飞俯冲,有的手捧鲜花,有的手持乐器,反弹琵琶,反弹箜篌。至于如何个美法儿,不用费脑子想如何描述了,借用古人的即可。
    唐代人评价:“天~衣飞扬,满壁风动。”
    李白写过诗:“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空,霓裳曳广带,漂浮升天行。”
    众所周知,飞天是佛教元素,是敦煌艺术的标志之一。最初原型为一男一女,一个善歌,一个善舞,是对恩爱夫妻,后来被佛教吸收,化为天龙八部中的两位。飞天传入我国后,加入本土宗教元素和历代画师们的大胆创新,形式更多变,或秀骨清像,或健硕丰美,或另类如秃发僧人也能飞……
    在何唯看来,这种创造力才是最可贵的。
    眼前这一幅,既有做旧的效果,仿佛被漫长岁月磨砺过;色彩搭配上,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人物形象带一点唐代的风格,丰肌秀骨,珠光宝气,符合这里的调性,五星级酒店的走廊。
    看着看着,壁画上的仙女似乎真的活了,帔帛逶迤,飘忽而至,要把手中莲花呈上,还冲她抛了个媚眼。
    何唯惊诧一秒,反应过来,是自己眼花了。
    因为刚喝过酒。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什么场合最适合阅人?
    饭局。
    她对此并不陌生,老爸很乐意带她出门开眼界。每逢这时她都会应邀“开酒”,举起一杯酸奶,不管是面面俱到还是胡说八道,大家都会各种吹捧。但这都限于青春期之前,因为老爸也很注意对她的保护。
    今天,她随张董一起,而且是做东。
    宴请的对象都比较重量级,各种财神爷。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钢铁是资金密集型行业,造新车更是出了名的烧钱。现金流就是企业的血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今天,既要谈钱,也要谈谈感情。毕竟只有她深信爸爸会醒来,妈妈也会回归,其他人不会这么想,都在安排后路,或者站队。
    要么投靠那一位手腕不凡的篡位者,要么扶植起她这个羸弱如豆芽、搞不清路数的小阿斗。张董不知是不是各种大帝王朝戏看多了,一次跟人讨论谁更适合时,冒出一句“嫡亲的女儿总好过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何唯不巧听到,哭笑不得,她家还真有个皇位要继承。
    回到刚才的酒桌上。
    敬酒时,她知道不能像从前那样蒙混过关,但也要示弱,或隐藏实力先,张董也极力护着,言语间难免有“年纪还小、请多包涵”之类。
    有人半开玩笑道:“二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张你就别像老母鸡一样护着了。今天来这里,不就是接受锻炼吗,年轻人就要多磨砺,玉不琢不成器,好事也要多磨……”
    有人感叹,“何总好运气,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妻子,还有个才艺俱佳的女儿,换了是我,也要藏起来,哈哈。”
    有人遗憾她休学,少了个艺术家,有人直白道,“这样的专业学成了也没甚用处,不如早点进入社会大学。”还顺便拍了个马,“在座几位老总,每人指点一两句,就够小姑娘你受用一生了。”末了恭敬地问,“常局,您说是不是?”
    那位不苟言笑,符合他所坐的位次。闻言,淡淡朝这边扫一眼,既像是端着架子,又像是尊重异性不便多看,只似有若无地一点头。
    然而,何唯的直觉何其敏锐,早就感受到所有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有一双最为特别,像是窥伺,或评估。
    有人说:“常局没女儿,是不是特羡慕?”
    有人接一句:“可以认个干的。”
    何唯胃里一阵翻滚,比起上次那几个闹事工人粗俗直白的言辞,这些衣冠楚楚的大小人物拐着弯说话,更让人恶心。
    无奈形势比人强。来路上张董就给她打过预防针。
    她可以巧妙回击,但化解一句两句,却挡不住别人心里的龌龊念头。更化解不了家庭的危机和企业的困局。
    何况,在场还有一个熟人。
    何唯想起那次在医院偶遇,林曦说了句“谁让咱没爹可拼”,她心里吐槽,可以找干爹。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就有人上赶着要给她当干爹了。
    幸好那时嘴下留德,否则今日更难堪。
    她想起“六度分离”理论,以及老爸提起这个理论时,感慨的一句“这世上,谁都不能得罪。”山水有相逢,做人须得留一线。
    林曦现在级别不低,刚才别人介绍时说她在信贷科,还是谁谁眼前的红人。但在这样以男性为主导又都是大佬级别的场合,还是免不了被当作点缀,被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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