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掏出点菜本,圆珠笔“啪嗒”按出头:“你好,来点儿什么?”
    嗒、嗒。
    那人的手指有规律地弹着桌面。
    乐亦猛地抬头。
    ***
    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我的姐姐,我想,她像是一个春天。
    温暖的,舒适的。
    乐真似乎从来不发脾气,即便我对她大吼大叫,即便,我偷她的钱买糖吃。
    妈病故后,她就从城里搬了回来,说是等我期末考完试,就带我走。
    乐真留给我的记忆,似乎比妈留下的还要多。有时我觉得,她就像我的妈妈。
    小时候,我觉得她好漂亮,像广告里的大明星。我偷翻她的化妆包,学着她的样子描眉,不想,拿的却是唇线笔。晚上躺在被窝里,就听见她在旁边说,妈,你看小亦眉毛这儿,怎么红了啊。
    我不敢说什么,只得装睡,发出造作的呼呼声。
    第4章 第 4 章
    午饭过后,人潮散去,乐亦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饭店门口晒太阳。
    旁边的大石板上趴着一只大黑狗,据说年纪很大了,毛发又长又脏,通通打了结。不过它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每日自在得紧。
    看着它悠哉的模样,乐亦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秋深了,阳光愈发冷淡。这时节刚好,她想起老家的山。
    如果姐姐还在,一定会带着她去山上采榛子。
    乐亦坐得随意,腿叉得很开,两只脚上下摆动。她想象着自己在山林间奔跑,脚下踩到厚厚的落叶,清脆的碎裂声便会一路相逐。
    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要是这只狗就好了。”
    像这只老狗,没人会去注意,没人会愿意多看它一眼。
    ……
    要是透明人就好了。
    ***
    “途路未归人,朝朝复暮暮。”
    善正在键盘上敲下这十个字。
    他刚刚结束两个月的忙碌,交了一本厚厚的稿。将剧本亲自交到导演手中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拨云见日。
    当然,后续的修改必不可少,可起码现在是轻松了。
    眼下,新作的灵感就源于面前刚刚打下的这一句诗。这个题材的故事太多太多,要怎样发展,还真想不到。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而现在,那漂泊不定的思绪,渐渐存下了分量。
    大概是因为,那寂寥、淡漠的笑。
    大概是因为,那对梨涡的主人。
    ……
    根据任曦给的地址找到那饭店的所在时,他刚好看见,她闷着头,在门口的石砖上画画。善正放轻了步子,原来她在画白雪公主。
    手里的石头画不出来了,她便丢掉,随手从旁边再捡一块儿。
    午后的时间总是令人觉得绵长,此刻,他就陷入到这样的朦胧与昏沉之中了。马路上的行车声此起彼伏,临街商铺的小贩吆喝不止,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欢闹。
    此时,女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梦一般的眼睛,还是这眼睛,望进了他的梦。
    某种痛苦而挣扎的共鸣使他确认了什么。事实上,他已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孤独。
    身世浮沉,雨打萍。
    ……
    “吃饭?”
    “啊……吃饭。”
    乐亦收起了小马扎,转身朝店内走去。见他迟迟不动弹,又回身一笑:“怎么不进来呀。”
    ***
    洗完最后一个碗时,乐亦抬起胳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下午的交谈依然在脑海中乱窜,搅得她屡屡走神。
    那位先生说,想和她交个朋友。
    就那么淡淡地讲出来了,没有强迫,没有玩笑,没有尴尬。这让乐亦十分舒适。
    “朋友”,一个多么婉约的称呼。不熟的可以做朋友,半熟的也可以做朋友。熟透的呢,又没几个是朋友。
    她暗自揣摩,自己和善正,就是那种“不熟的朋友”——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共同语言,热情冷却之后,就默契地各自飞了,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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