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了我。”
    机舱里只有微弱的空调风。
    滴答的漏水声。
    还有她的艰重喘息。
    她的眼睛渐渐红了,有水光微微沁出,她闭上眼。
    ——原来她也变了。
    斯年的视线从她紧闭的双眼,移向她被鲜血沾住的头发,和白皙面庞上触目惊心的红。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拇指沿着她眉尾,替她把这些碍眼的红色一一抹掉。
    眼尾的触感,让她睁开了眼睛。
    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那绷带已经被扯开了,一端在她手里紧紧缠绕。绷带上还残留血迹。
    “戴回去。”他命令道。
    “……”她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闪动,被一片茫然取代。
    他的语气,仿佛利刃外隔了层薄纸,锐利地逼着她:“没有它,你连活着出这个机场都不可能。”
    她嘴角动了动,哑然怔怔看着他。
    见她一动不动,他抽出她手中缠绕的绷带。
    绷带上沾染了伤口的微少血迹,他看了眼扔掉,从自己脖颈上扯下一段白色绷带。
    空调口从头顶上方吹出了风,白色绷带在他手中飘动飞舞。
    斯年向她靠近,却没有呼吸,手按到那个撕开流血的伤口,将新的绷带重新固定到她的伤口后。
    挨得这样近,融寒的目光无处安放,不知该看向何处,最后透过他长长的睫毛,看进了他的眼底。
    他抬起了眼帘,直起身,她竟然看到了一种别致的光,似乎像是整个世界——
    冰川高远无际的圣洁。
    大海波澜壮阔的深情。
    草原长风万里的宁静。
    蓝天广袤深邃的温柔。
    沙漠时光留痕的永恒。
    三千世界,万般风景,都在那双倒映着她脸庞的,金发掩映下冰蓝色的深邃眼睛里。
    她感觉到手里长长的绷带被空调的风吹飞,远远地飘在半空。术后创口被一圈圈重新缠绕了回去,斯年已经重新给她系好了。
    一切都完毕,融寒才想起来,她不能要这个芯片。它可以定位,这样她的逃走没有了任何意义,没有自由,没有解脱。
    “我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看出了她的抵触,斯年稍微放轻了点声音,却再没有了谈判的余地。
    他依然会跟踪定位她——还是像放长线钓大鱼那样,无论她走过什么地方,搜寻和量子密钥有关的信息。
    融寒垂下了眼帘,没有什么可回旋的了,这条命像是捡来的。
    透过身侧的机舱窗户,可以看到机场外还有待机的地勤机器人。如果没有芯片识别的高级指令,凭她人类的热辐射,很快就会被它们识别并追杀。
    忽然她感觉手里一重。
    是斯年将匕首从胸口□□,还给了她。
    他抽得干脆利落,但她忽然想起——他有人造神经元传输痛感信号。
    他不会死,但是会疼痛。
    她的手中,含铱合金的匕首从来没有这样沉重。
    “快滚。”他冷漠道。
    融寒已经被他松开了,再没有什么禁锢,她在恍惚之下,往舱门处挪了两步。
    机舱外吹起的长风,扬起了她的裙摆。
    这还是斯年挑出来的衣服。她脚步略有一滞。不知是很短还是很长的时间,她半侧回头,但没有回过来看他。
    “……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说这句话,该不该说这句话,总有某些时刻,语言和感情太过复杂。
    她站在风中,那裙摆就像一面白色的旗帜,又像是飘着的云朵。
    斯年逆光看她,她如同站在云里,背后是夕阳。她轻轻地说:“斯年,对不起。”
    然后她迅速跑下铺着红毯的舷梯,远处的地勤机器人扫描到了她,但没有上前。她跑到候机楼投下的巨大阴翳里,逐渐地消失在了夕阳光中。
    斯年目送她远去的身影。
    她隐忍了一路,终于回到了家乡——这就是人类界定的“利用”吧。
    “利用”这个词在人类的字典里是充满贬义和恶意的,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痛恨,只是茫然——那该感到生气吗?
    可她却向他说了对不起。
    人类会对被砍掉的树木说对不起吗?会对开车撞了的护栏说对不起吗?会对弄坏一个玩偶说对不起吗?
    人类,只会对有同等生命意识的存在,才会抱有情绪,是不是?
    所以她心底里是认同他生命的存在的。
    斯年站在阳光下,却感受不到太阳照耀的温度。
    他靠在舱门处,收回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白席卷了他。
    ——他该去哪里?
    亚太研究院,只有这个地方。
    从卫星上可以看到,那数十平方公里的园区已经没有了末世前的忙碌,它悄无声息,导弹袭击虽然刻意回避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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