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转奇 作者:肉色屋

    就爱去赈灾。 赈灾真是你的强项啊。上辈子赈灾赈出了田文镜来,这辈子是不是也有一个田文镜在等你啊?

    胤禛继续说:“我现在去赈灾也是好事。你看最近这些人,一个劲的往我这里凑,皇帝今天冲着我好大一顿排头,说不定就有这原因在里面。”

    胤禩:你去吧,去吧。回来以后,你就知道局面更加紧迫了。哼

    胤禛看着胤禩的眉眼,觉得胤禩这一次好像不怎么支持他,因而问道:“怎么?是不是担心了?”

    胤禩听了,便说:“能不担心吗?我听说洪水过后,瘟疫最易盛行,王爷这次可真是以身犯险了。”

    胤禛猛的一惊,怪道自己老觉得好像把什么事情给忘记了,原来在这里。哈哈哈,他这个福晋可真是一个妙人。胤禛的脸上眼睛里忍不住就笑意四溢。

    胤禩无奈了,他说了什么,让这位爷如此开怀啊?看看,看看,这笑都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不过胤禩很快不能无奈了,因为胤禛紧接着一把抱起了胤禩,飞似的转一圈,停下来以后,才鼻子对着鼻子的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胤禩还没有从胤禛突如其来的动作中清醒过来,所以双眼瞪大了,眼睛中还有惊骇未消,惹的胤禛又轻笑起来。

    笑毕,才说:“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

    胤禩暗自惊疑不定,刚刚他说了什么?

    胤禛又说:“今天从和那些同僚们议事开始,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到了你这里你一句瘟疫盛行提醒了我,我可不是把瘟疫这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吗?幸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我这差事可要办坏了。”

    胤禩完全说不出话来。一是想不到胤禛这个赈灾的老手,竟然将水灾必会伴随着鼠疫、虫疫、人疫等疫情这基本常识给忘记了,二是自己无心之言,刹那间又救了胤禛一次。

    所以,胤禩能不郁闷吗?

    这边,胤禛又开始说:“我估计,等户部拨款,然后清点一番以后,我就该出发了,横竖不会超过三天。这府里,这京城里的事情,可都要交给你了。”

    胤禩默默,适时露出忧郁表情。

    胤禛接着说:“你也不要担心,大不了紧闭门户。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谁给你消息,只要我不是我带去的人送回来的,你就什么都不要信。明白吗?”

    胤禩被胤禛的灼灼目光盯着,不由自主的点头说:“明白。”

    胤禛叹了一口气:“你的性子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手段处理一些平常事情倒也足够了,只是狠劲不足。现在非常时刻,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担心我这次一离京,有人就会背后出手,所以,你要小心。”:

    胤禩每听胤禛说一句,心里就腹诽一句。我的性子,你知道什么啊?我当然比不上你心狠手辣了。上次的事情你能查清楚就见鬼了。

    腹诽完了以后,口中还要说:“我这里王爷倒不必担心,我生活在内院之中,所接触的事情始终有限,别人就是要对付我,只要有王爷在,始终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王爷孤身在外,要格外小心,这赈灾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还有人从中作梗……”  胤禩一个拖长声,咽下了后半句,只接着说:“王爷记得万事小心。”

    胤禛听了也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此事吃力不讨好。只是此事若不是我去做,只怕户部的拨款能有一半到灾民手中已是很好了。”说到这句,胤禛狠狠的锤了一下案几,厉声说:“那些奴才真正可恨!”

    胤禩只好佯装着劝:“王爷,又何必为那些小人生气。得了时机,狠狠整治他们一番也就是了。王爷这次去赈灾,若是有人从中营私舞弊,王爷何不杀一儆百。”

    谁叫你现在不是皇帝呢?你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胤禛听了胤禩的话,看了胤禩一眼,这人这回而话说的倒是狠厉。不过,这话甚合他的意。

    当下还笑着说:“你在府里不要纵宽了奴才才是。”

    胤禩没好气的说:“他们敢!”

    胤禛笑着不说话

    要说现在这王府里,比之一年前那是情况要好了许多,基本上能做到不干泄露的绝不泄露,该泄露的绝不隐瞒。

    胤禛这边又说了几句,才又回了松园,和沈青芳合计一些事情。

    不出三日,户部拨款已清,胤禛带着成武几人出发,把双庆留在了京城。(

    胤禛走后不久,李侍尧的案子就了解了。

    原来,和珅即得了胤禩之助,一力将李侍尧案接下,在出京之际,又获得胤禩所授锦囊,其中自有妙计。和珅一腔热血,又有贵人相帮,在云南审案审的风生水起,犹如神助。和珅依计而行,没过多久就逮住了李侍尧的大管家赵大,对着赵大威逼利诱,总算敲开了赵大的口,此案也总算是找到了缺口。和珅本想直接找李侍尧对峙,却不料胤禩像是尽知先机,让和珅只管从赵大嘴里吐出的那些官员下手,如此从外到内的一层一层审下来,到了最后,只剩下李侍尧一人,其余人等皆以伏法。到了最后时刻,和珅将李侍尧请到他的落脚之处,只让他看一宗宗一卷卷案稿,不多时,李侍尧便长叹一声,道一声大势已去,便认罪伏法。

    李侍尧即已伏法,和珅自然回京。

    和珅面圣不到半日,皇帝已发谕旨,命和珅即日起军机处行走。

    这真叫和珅又喜又惊。从此之后对胤禩更是俯首帖耳,不提。

    138快刀

    却说胤禛一心挂念灾情,一路上马不停蹄,直入重灾区淮安,只是这一天入眼皆是民生涂炭,心下凄楚到了极致。

    并且一路上,胤禛发扬他一贯的风格都是微服简行,因而他人到了淮安,四下视察一通以后,也还未被人发现行踪。但事实虽然如此,胤禛却准备暴露自己的行踪。因为于这一切他实在无法在隐匿下去。

    交代几句以后,成武和凌富已经直奔淮安府府台府邸。

    剩余人等均侯在胤禛身边,在一个简易的粥棚下落脚。

    胤禛几个虽然便服轻车,但是这一行人的气度和行事早已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因此胤禛等人一在粥棚落脚,那打理粥棚的人便上来说话了。

    穿着差役一个中年人上前来,语带恭敬的问:“几位爷这是?”

    双庆就回话:“您贵姓?我们爷要借您这地方一用。”

    那差役听了便说:“您客气了,免贵姓王。”停了一下,看着双庆还一脸和气,又说:“几位爷来这里歇一会儿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这里是粥棚子,不多时便要施粥了。您看,这不是就有点不方便了么?”

    双庆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老油子了,当下便哈哈一笑说:“您放心,误不了您的事。”    那王差役看着这伙人的架势,有点不敢上前辩驳,可是毕竟这里不是茶馆,心里觉得不妥,几次张口想说话,都没有成功,又拿眼睛看了看最中间那个人,最终说道:“那您几位自便吧。”

    就退到了一旁,和另外两个差役窝在一处了,只眼睛还时不时的往胤禛这边瞅着。

    胤禛当然是一概不觉,他此刻的全副心思都在这水灾,都在这灾情上。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那姓王的差役正要发话,叫那个小的跑回去问问,今天能不能开锅?

    刚嘱咐完了,正待起身,却听见一阵纷繁的脚步声传来,王差役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顷刻之间淮安府的府台大人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几个差役连忙迎了出去。那姓王的差役正打头走在前面。

    只一照面,请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淮安府台大人富勒就已经快速的越过他,直冲他身后的粥棚。

    接着一伙人都纷纷越他而过,王差役张大着嘴巴慢慢的转过身,看到了令他惊呆的一幕。

    富勒带着那群从来用鼻孔看人的大老爷们跪倒在粥棚前面的空地上,口称:“奴才富勒请王爷金安。”

    而后面那片人也立即跟着说,“奴才/臣拜见王爷”。

    四下里见了这一番动静早已是寂静无声。

    王差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朝着粥棚里的那伙人看去,只见原先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的一张冷峻坚毅的面孔,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过底下一片跪着泥地里的老大爷们,那冷意就是王差役站的那么远都感觉到了。

    然后王差役就觉得那人抬起目光朝他看来,他立即身不由己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胤禛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盯着跪在最前面的富勒的头顶心。

    半响才慢慢的轻轻的说道:“府台大人请起吧。”

    富勒听着声音一个哆嗦,忙说:“主子还是叫奴才的贱名吧。主子这一声府台大人,倒让奴才浑身不自在了。”

    胤禛又轻轻的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总算他还有点机灵,没忘记自己是镶蓝旗的旗主。

    然后又慢慢悠悠的说:“即认我是你主子,就听我的话,起来吧。”

    富勒这才磕了头,站了起来,刚想上前去,就看到胤禛越过他,对他后面的人说:“各位大人都请起来吧。”`

    富勒也微微的侧身,对看向他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才磕头起身了。

    这一情形当然没有逃过胤禛的火眼金睛。胤禛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如果是胤禩在这里,就知道这位爷的眼睛默默的抽搐了两下。

    不过在此地的几位理所当然的不知道,但是就是如此,富勒心里也是掩不住的心慌。

    本来么,在他的计划里,他想着必定是朝廷的赈灾款先到了,钦差大人景郡王一行才能到,再不然,也应该是依照朝廷的旨意到邻省去调剂的粮棉先到了,钦差大人景郡王一行才能到。

    但现在的事实是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到,钦差大人却已经到了。

    富勒想着自己刚刚铺开的用来做面子的场面,想着那还没有到位的款子和粮棉,愁开了。

    胤禛当着富勒的面,故意的散发着冷意,望四周看了一圈,才说:“你倒和我说说,你这是粥棚呢?还是歇脚的地方?”

    富勒刚刚直起来的身子又扑通一下跪下了,口里也马上说道:“主子明鉴,奴才这是粥棚,准备施粥的。奴才也知道让灾民们吃饱了是重要事情,因此奴才就多置了几处粥棚,好让大家都图个饱。只是自水患过后,淮安各地连日来一直施粥,已经把库里的存粮都拿出来用了,近日来朝廷的拨出的粮棉还未到,奴才去邻省借调的粮食也未到,所以奴才这也是揭不开锅了啊。”

    原来胤禛所在的这个粥棚,只是一个空有架子、没有内容的假粥棚!

    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情真意切。把自己的为民着想的心意,把自己遇到的难题,都说了个一清二楚,几乎听的旁人都要为他着急概叹一番了。

    可惜的就是胤禛不是一位涉世未深的皇子,相反的,胤禛对富勒的这种举动的背后目的都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听了他这一番表白加诉苦的话,胤禛是更加的怒火旺盛。

    当然他不会这样发出来,所以胤禛在让富勒跪了一会子以后,才说:“起来吧。”

    三个字,听在富勒耳朵里,那是比一阵清风吹过还让富勒凉爽,因为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富勒明明白白的听出这当中的语气已经比第一句问话要温和了许多。

    所以富勒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才站好了,想说点讨好的话,又吞下了。虽然他没有和这位王爷打过交道,可是他毕竟是厮混官场几十年的资深人士,他立即察觉到胤禛虽然语气虽好,可是眼里的寒意却仍然明明白白的在。

    胤禛等着富勒站稳了,才用刚刚略显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办事用心,又这样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很好。”

    富勒刚刚的忧虑在这句话后烟消云散了。

    胤禛自然敏感的察觉到富勒的情绪变化,他沿用刚刚语气接着说:“我看你对这里的情况是最熟悉不过的,我初来咋到,真需要一个领路人,你若相宜,不妨来我这里每日里给我讲讲各处的情况,如何?”

    富勒听了以后,立即喜欢的说:“主子有话,奴才哪敢不应。”接着又说:“奴才但凭主子差遣。”

    胤禛微微一笑,说:“好,即如此,我在这里的日子里你就跟着我吧。”

    富勒还是喜滋滋的应了一声。

    然后胤禛接着说:“你既然跟着我了,这淮安灾后的工作也还是要认认真真做好了。”

    富勒刚想接上来表白一下“奴才一定认认真真办差”的心迹,胤禛已经又说:“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里已经都替你安排好了,人我都给你带来了。”

    富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子僵硬了,定格在从喜悦到惊恐之间的一个变化中,形成了一个很滑稽的样子。

    胤禛也不转身,也不提高声音,只用平平常常的语气道:“刘墉。”

    胤禛后方的一人就急步出来,然后跪在胤禛面前,口称:“臣在此

    胤禛的目光扫过富勒,扫过富勒身后的一群人,才接着说:“特命江宁道刘墉为赈灾总揽,着理赈灾一应事务。”

    富勒包括他身后一众人等还迷迷糊糊的,刘墉已经朗声道:“臣领旨。”

    富勒被刘墉这么一声喊,才清醒过来,心里立即一阵阵的翻腾,这是什么事情?怎么能这么儿戏呢?总总思绪抵不过脑中热血上涌,富勒跳了起来。

    然而,此时胤禛却又不轻不重的用眼睛盯着他,又发话:“我在这里半天了。你也该给你主子带路,让你主子好好歇歇脚了。”

    这两句话说的轻轻巧巧,语声和蔼,富勒迷惑了,这位爷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他是想唬弄人呢?还是怎么的?

    富勒又决定执行自己的打算,准备跳起来,胤禛却对着他眯起了眼睛,接着又说:“还不带路。”

    富勒看着胤禛眯起的眼睛,觉得这双眼睛实在深不可测,让人分不清是好是坏。皇上派这位王爷来赈灾,要说来他本来就有任命人的权力,只是现在人选的跨地区了。到底刚才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利是弊?富勒发现自己一时间分辨不清,想到这位王爷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富勒却立下决定,准备隐忍。

    但就是这么着,富勒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整理好思绪和表情,对胤禛说:“主子有命,奴才焉敢不从。奴才这就带路。”

    胤禛走了一步,又说:“其他人就先留下,想来刘墉还有事情要询问他们。”

    富勒听了又立即惊愕不已,也想着要留下来,可是胤禛已经当先走了出去,只好悻悻的跟上,只在错身之间,很向几个人打了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隔日更中

    139茶叶

    要说刘墉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完全又是胤禛的一个神来之笔。

    原来胤禛未到淮安,先路过了洪泽,见洪泽虽然也是满目苍痍,但其中却又透着一股井然有序,灾民们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中,周围支着简易的粥棚,难得的是还配备了郎中一同留守。胤禛的内心才闪过一丝安慰,立即明白,这是地方官办事用心的铁证。

    正这样想着,前面已经有一行人已匆匆朝他的方向走来。

    胤禛定目看去,发现带头一人头上官帽整齐,身上从四品官服却已皱,脚上更加不得了,一双厚底草鞋牢牢套在黑靴之上。

    这行人就这样向着胤禛笔直走来,惊得成武、双庆等人以按刀上前一步立在胤禛身旁,然而人家却越过了他们。

    胤禛看着这些人,略一思索,已经叫道:“刘墉!”

    带头一人,闻言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看上了。

    接着,刘墉的面上就显出了惊讶之色,然后才又走前几步,一撩官袍已跪倒在胤禛面前,低声道:“臣刘墉叩见王爷。”

    胤禛听了,心里想到果然是此人。

    胤禛一面说:“快快请起。” 一面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刘墉。

    刘墉麻利的站了起来,后面跟着的人也依次站了起来。

    一行人在一座简易的粥棚内坐定以后,胤禛已经从刘墉口中大致了解了洪泽的灾情程度,也明白了刘墉在此的原因。原来虽然刘墉不是淮安的道台,但是这洪泽属于刘墉管辖之内。

    然后在坐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胤禛已经打定主意,要带刘墉去淮安、板闸两地了,因为胤禛实在明白,像刘墉这样心思清明又能干实事的人在救灾工作中实在太要紧了,更主要的是这样的人才太紧缺了。

    胤禛御下向来是直接的,他开口就说:“洪泽这里的事情,我看你做的很好,也有了章程了,你安排好人按照你的法子接着干也就可以了。你就随我去淮安。”

    一席话说的刘墉有点目瞪口呆外加脑子打结了。

    刘墉对于这位王爷虽然只见过一面,也只打过一次交道,但是其实不是陌生的。相反的,他可以说自己对这位王爷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这全赖于他的父亲刘统勋的分析。但是这样的神来之笔,可真是在刘墉的意料之外。

    刘墉的脸上就出现了惊讶和犹豫的神情。

    胤禛看了,接着说:“怎么?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事?”

    刘墉这才正色说道:“王爷如此看重臣,臣本不该推辞,更何况此去还是救灾。只是臣是皇上任命的一方父母官,因此臣不敢擅离。”

    胤禛听了哈哈笑,心想这个刘墉倒也圆滑了,笑毕也正色道:“我知你担心什么。我既领了这差事,自然也有了这等权利,你且放心随我去,一切事情都有我。”

    末了胤禛又补上:“只是你这里的事情还需安排好了,万不能有人走茶凉之势。”

    刘墉听了胤禛这些话,也知道他是不去也得去,再说他心里面本来就不抗拒这个事情,他本来就是本着一份救民于难的心来到洪泽的,所以也就应了下来。

    就这样胤禛从洪泽带来了刘墉,而此时,又在刘墉面前带走了富勒,所留下的只是一片匪夷所思的目光和几声被压抑了的抽气声。

    被留下来的刘墉首先恢复了清明,毕竟这位王爷的神来之笔,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刘墉立即开始工作,心里却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些事情已经在路上就商定好了。

    这一想,又回过神来,难道王爷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情形,所以早早的在路上就定下了办事方针?

    刘墉这样一想,行事越发的严谨起来。

    虽然刘墉这样想,但是被留下的其他人却不是这样想,而且他们很快就默契的执行了沉默不合作态度来应付刘墉。

    要说刘墉那也是官场十几年历练出来的人精,只是他父亲一直以来叫他安分守己,又有多次压着他升迁,这才让他到如今仍然作者从四品的道员。

    因此,底下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刘墉心里是十分明白的。只是刘墉既不打算辜负受灾的黎民百姓,也不准备辜负胤禛的一片盛情,那么这些人等无论心思如何,刘墉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一刻,刘墉心若石坚,气场飞扬。

    这一刻,胤禛心若明镜,不怒自威。

    这一刻,富勒心若悬丝,左右飘荡。

    富勒一路上都笑着,只是不敢轻易说话。

    直到将胤禛请进了道台官邸,富勒才亲自从下人手里接了茶,恭恭敬敬的端给胤禛,道:“主子,请用茶。”

    胤禛其实一点都不想为难富勒,古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胤禛主要是要威慑富勒一把,不让富勒从中作梗。

    因此,胤禛接过茶,慢慢的喝了一口,黄山毛峰,安徽境内喝这茶也算平常,问题是这茶的品质,在恭茶之上了吧。

    胤禛端着茶杯,慢慢的说了:“这茶,难得的很。”

    富勒听了一喜,立即讨好的说:“主子喝着好,奴才心里也高兴。奴才别的不说有,孝敬一些子茶叶倒还做得到。”

    胤禛听了也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的孝心。”

    放下茶杯才又说:“这茶,我不仅今日不喝了,就是以后也不喝了。你若是还念着我是你主子,就把这茶叶收起来。”

    富勒当机了。

    胤禛好心的补充:“这茶,只怕比皇上赐下的也不输了。”

    富勒听了总算醒悟过来,心里暗骂底下的奴才不会办事,将扣留下来的贡茶拿来待客了。其实底下的奴才只是按照富勒“一位尊贵并且重要的人”的要求来待客的,自然拿出最好的茶水来了。谁想这一位还能在这里驳你呢?

    接着,富勒立即脸色苍白的跪下说:“奴才立即将这茶叶子收起来,以后都不喝了。”

    说着又磕头:“奴才谢主子教诲。”

    胤禛等富勒又磕头了,才说:“起来吧。跪在地上像什么话。起来说话。”

    富勒才听话的起来了,站好了又说:“主子,奴才真是罪该万死了。幸得今日被主子遇上了,才逃脱升天。”

    胤禛听了顺势的敛了笑,说:“你啊,办事情谨慎着点。这事还需想想,这茶叶是谁送来的?安的是什么心?”

    说的富勒脸上的热汗都变成冷汗了。

    富勒勉强控制自己对胤禛说:“主子说的是,奴才真是太糊涂了。”

    胤禛知道话到这里,富勒对自己的印象肯定已经改观了,所以开始投掷烟雾弹了:“你和刘墉同省为官,只怕比我还要熟悉几分,你倒和我说说刘墉此人如何?”

    富勒心里是完全的迷茫了。

    怎么?这刘墉不是王爷请来的?这听着,怎么想是上面派了刘墉下来呢?

    胤禛为什么该这样说话。只是因为他十分确信,他带刘墉来的事情做的十分隐秘,这些人万不能想到这只是他一人之力。

    富勒心里把握不住,只好说:“主子,不瞒您说,奴才,和刘墉,还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您看刘墉,父亲是当朝的首辅,是皇上面前的重臣,刘墉自己呢,又一向以才子自居,奴才听说他和一帮子人被称为当代书画八大家呢。奴才家里呢,都是武行的,奴才自己更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所以,奴才和刘墉,说话的次数都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胤禛听了这些话,笑了几声,这个富勒啊,坐在这个位子上,果然还是有些原因的。

    富勒陪笑。

    胤禛才又说:“那我问你,刘墉为官如何啊?”

    富勒听着更加摸不准了,然后灵光一现,想到了自己这位主子和过世的刘统勋那怎么也算是熟人了,只怕对刘墉的情况很是了解。这样一想,当下便说:“刘墉的官声,奴才都是略知一二。同僚里面传着都说他很有其父的风范,为官不仅清廉,而且理事也通达的很,因此他治下的百姓对他也是称赞的。”

    胤禛听了,面色露出一点沉思来,富勒看了,心里更是对刘墉的来意捉摸不定。

    过了一会儿,胤禛才说:“如此,甚好。我大清又多得一位能臣。”

    富勒心里上下左右乱飘乱荡。

    胤禛又过后才说:“皇上对此次灾情关注的很,因此你我二人必然要将这里的事情都一一办好了,才不负皇上的一片爱民之心。”

    富勒点头如捣蒜。

    胤禛又说:“看来,这刘墉也是可以一用的,我现如今已经把这里一摊子事情都交予他负责,但你毕竟是淮安的道员,很多事情还要你出面去办,才能办下来。救灾如救人,你万不可推辞。”

    富勒被胤禛又是棒子又是烟幕又是糖果的行为,弄得早已是心也慌了,意也乱了,因此,听了胤禛对他肯定的话以后,就大声的说:“奴才毕定全心全意为主子办差。”

    胤禛听了眉头又皱了,对富勒却还是和气的说:“你看看,你办差怎么是为我?那是为皇上,为大清,为百姓。”

    富勒听了连忙说:“主子,您说的对,奴才这不是顺口说了么。奴才以后就改了。”

    胤禛才又说:“你这一点,还真不如刘墉,我和刘墉这几日接触下来,刘墉可是心心念念都是皇上,都是大清的。你啊,要好好学学。”

    富勒听了胤禛这软和的话,立即大着胆子,腆着脸说:“奴才和刘墉学啥啊,有主子这样现成的先生在,奴才只管在旁偷师就行了。”

    胤禛听了才笑着说:“你倒乖觉。”

    话到这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才算好了起来。

    然后富勒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140中计

    富勒命人换了茶盏,又恭敬给了胤禛,陪着胤禛说了一回子灾情,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然后富勒的脸色就有点难看起来。

    富勒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胤禛自认为很难做到视而不见了,所以他好心的开口:“这犹犹豫豫的,很不像个样子,有什么话就说。”

    富勒还故作为难的说:“主子,巡抚裴宗锡还在江宁等着您呢。”

    胤禛一听,就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富勒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因为有前面铺垫,富勒还敢分说一二。

    富勒就说:“主子,您别怨奴才多嘴。巡抚大人是一个有心人,想着主子来淮安必要经江宁,因此,就在江宁等着主子了。”

    胤禛口气淡淡:“他在江宁本没有错。江宁是安徽的省府。”

    富勒看了看胤禛继续说:“主子,裴大人早些时候来过淮安,只是听说主子要来,所以才去江宁侯着了。”

    这话刚刚说完,富勒就觉得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击中,以至于后面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胤禛冷冷的看着富勒,心里却想,看来这淮安遍地空粥棚的场面不是富勒一人之意了。

    真真是好主意!一个个都是沽名钓誉之徒!

    胤禛看着富勒缩了肩膀,才收回目光,言语温和:“他在江宁也好,正好和徐绩一起来淮安。”

    富勒连忙顺着胤禛的话:“是,奴才明白了。”

    话才说到这里,富勒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大管家在他的对面闪了一下,这是富勒特意在家里安排的巧妙布置,在他见客的时候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就在那里闪一下。

    富勒分心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管家又出来闪了两次,心里明白这是有非常紧急并且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面对着眼前这位琢磨不透的主子,富勒并不敢找借口开溜。

    幸而他这次运气到家,胤禛心里其实也挂念着正在外面办事的刘墉,又估摸着时间,认为刘墉应该已经把第一步部署好了,因而开口说:“这些事情你明白就好。日后,你就不要再跟着起哄办糊涂事了。”

    富勒赶紧答应下来,听着胤禛的话觉得好像是要结束今日的话题了,所以就试探的说:“主子,奴才这里有一个小园,虽然比不上王府花园,倒也清幽,请主子赏光。”

    胤禛笑笑:“又说糊涂话了,你倒知道王府花园是什么样子了?”

    富勒听了连忙赔笑。

    胤禛却又说:“再说现在也不是赏园子的时候,你啊,还得随我去一趟驿站。”

    富勒心里暗暗叫苦。这让他哪有时间见管家啊!口上又说:“主子要去驿站?”

    胤禛看着富勒,心里想估计那些下属官员如今正要来找富勒呢,我怎么会让你有机会和他们碰面呢。

    胤禛说:“你主子安顿在那里,今日先带你认认路,免得你明日找不到地。”

    富勒连声说:“主子要住驿站!主子,您这不是打奴才的脸么?奴才这里已经备好了,主子您只管赏光住下来。”

    胤禛听了一笑:“你快随我去吧。不然找不着我了,可别丧着脸。”

    富勒无法只好又随胤禛出去。

    路遇他家大管家,巴巴的给他打眼色,也只好一路目不斜视的视而不见了。

    胤禛自然也看到这一幕,明白那些人等说不定已经等在这官邸的某一个厅里了,又看着富勒一脸坚决之色,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

    却说富勒随着胤禛到了驿站,驿站的差役早已收到明确通知,打扫了一个小院出来,侯着来人了,但一看有道台大人亲自恭敬的陪着来,还是吓了一跳,心里纷说看来这人的来头只怕比送信的人说的还要大几分。

    驿站领事的陈顺一路弓腰领着这一行人进了收拾整齐的小院,才出来又遇上一群人,领头的气度还是不凡,又弓腰侯着这些人进去了,才又真正出来了。

    才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个年轻的小哥儿过来,陈顺一看,正是刚才跟在道台大人身边的人之一,赶紧又站好了。

    来人正是凌富,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分说小院里的厨房也要一起收拾出来,另要配备烧火做饭之人,嘱咐陈顺安排好了以后领人过来,他要亲自看。

    陈顺忙答应下来了,去办事不提。

    凌富回到院子里,却不进屋,只在门口和站在了。

    他刚刚碰到刘墉,知道胤禛正在办事,所以就不去打扰。

    屋子里,胤禛正和刘墉、富勒坐在一起。

    刘墉的脸上、眼睛里都被兴奋份额光芒充斥着,而明显的,富勒的脸正在不自然的抽搐着。

    只有胤禛仍然四平八稳的坐着。

    富勒脸上的肌肉终于在他的努力下控制住了,他尽量用平稳的口气开口:“主子,这事情做起来只怕不容易。”

    胤禛颔首,示意富勒继续说。

    富勒的声音才更加平稳起来:“这水一来,这一带的田庄十有八九都被淹了,这一季的收成是没的了,现在大家都是靠着夏季的收成过日子,只怕家里都是没有余粮的。”

    胤禛的眼睛转向刘墉,刘墉立即会意,上来说:“王爷,富勒大人考量仔细啊。所以,臣想着,淮安地区最熟者莫过于富勒大人了。臣想是不是请富勒大人先出拟一个谁家有余粮的名单出来,然后臣好按家按户的去借。”

    胤禛又转向富勒。

    富勒听着刘墉的话,觉得刘墉自己把最苦的差事都已经揽上身了,如果他连拟个名单的事情都不愿意干,这似乎说不过去。

    富勒就说:“主子,这名单奴才倒可以拟来一试。”

    胤禛这才点头:“那你先拟名单。”

    富勒由人侍候着在旁边拟名单了,耳朵里仍然听着胤禛和刘墉两个人的动静。

    刘墉这边正在和胤禛说:“王爷,臣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听清河县县令说,那里百来村庄,俱以被毁。百姓们死亡人数已经过千,另有几千人现在均是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饭不饱腹。臣想虽然死者为大,可是,真正能让人心安的还是百姓们能够看到感受到他们能够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来到春季,到时候土地翻新,种子发芽,人心也就定了。”

    胤禛听了以后,虽然知道这是刘墉和他一早拟定的章程,但是现在摆在了实实在在的苦难之下,心里还是酸痛不已。

    刘墉继续说:“王爷,臣日前已经知道了朝廷的拨款俱已发下,只是这银子还是要变成实物的好,不然到时候米价、棉价乱涨,银子在百姓们手里很快就不值钱了,皇上的一片仁义,没有让百姓们感受到,反而落入了j商的腰包。事情若是这样,臣真是无颜面对皇上了。”

    刘墉说到此处,胤禛才接上来说:“你的想法很好。只是如今这一带都有遭了水灾,即便有了银子也不容易换成货物?”

    刘墉叹了一口气,也说:“臣所忧心者正是此处。”

    胤禛听了,也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竟沉默下来。

    富勒此时刚刚拟好了名单,看到主子发难,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主子,奴才倒有一个主意。”

    此话一出,富勒就觉得胤禛的眼睛闪闪发亮,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

    胤禛也果然快速的说:“你快道来,你若是解决了这件事情,朝廷肯定要记你一功。”`

    富勒先是谦虚的说:“奴才舔为人臣,自然要为主子分忧。”然后才又接着说:“主子,这安徽省淮安、板闸两地虽然遭了灾,可是其他地方却仍然是一个丰收年,这个且不说,就是那徽州,行商之人众多,况做的又是便利于本地的粮油棉丝等生意,想来他们必是囤了不少货物。如今之计,不如由朝廷出面,向他们购粮购物。”

    胤禛还没有说话呢,刘墉已经接上来说:“王爷,富勒大人此计极为妥当。”

    胤禛先是看了刘墉一眼,这才对富勒说:“难为你能想到这个。只是到时候,他们若是趁机抬哄价格,又当如何?”

    刘墉又抢先说道:“王爷,臣愿意出面和这些商人交涉。”

    富勒觉得胤禛的眼睛向他的方向转了转,然后前面胤禛问他的关于刘墉的那些话就在富勒的脑海里回放了,然后富勒猛的一激灵,也大声的说道:“主子,奴才也愿意出面和这些商人协商。况且奴才的亲家在徽州任着知县呢,想来奴才办这事情只怕更加便当。”

    说完这话,富勒热忱的盯着胤禛,不过眼角的余光仍然分给了刘墉一些,果然在富勒意料之中,刘墉准备再次说话。

    然后胤禛的眼光就射向了刘墉,刘墉张开的口就又闭上了,富勒就收回了留给刘墉的余光,一心一意的看着胤禛了。

    胤禛高兴的说:“好,富勒,你去办这件事情。这淮安是你的治下,你为百姓这样出力,百姓们必定念着你的好。”

    富勒斜了刘墉一眼,高兴的说:“请主子宽心,奴才一定把这事办好了。”

    胤禛笑着说:“这话我爱听。”

    然后富勒又递上了已经写好的名单,胤禛仔仔细细的和富勒研究起来,几乎把刘墉完全晾在一边。

    又过了个把时辰,富勒满脸笑容的离开了驿站。

    留下胤禛和刘墉相视而笑。

    141、事发

    胤禛到达江淮的第一天就拿下了富勒,推举了刘墉,还顺便放了巡抚裴宗锡一个鸽子,自此以后就开始事事顺利。顺利的他都有心情给留在京城的胤禩千里鸿雁来往书信了。

    而胤禩其实很因为胤禛不在身边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加紧自己的步伐,务必令自己可以在胤禛的势力范围内保留住关键力量。

    因此,这一来他就很难有心思去关注胤禛的赈灾工作。

    而,对于胤禛的千里传书,胤禩也表现得不冷不热,收到了以后并不是马上就看,实在是胤禩认为胤禛对这样的事情必定能够拿下,无非就是过程惨烈罢了。

    但是当第二封书信被胤禩慢慢的折好,仔细的放入信封的时候,胤禩的眉头并不像他的动作那样显示主人此时的舒缓,相反的,胤禩眉头紧皱。

    胤禛在信里提及的那些个巧妙设计了富勒和裴宗锡的计谋,让胤禩心里很不痛快。这简直就不像老四!老四什么时候放弃了嫉恶如仇、鲜血淋漓的那一套了?他竟然也会虚与委蛇了?

    哼!

    这个伪君子!假正经!

    现在面具戴了越来越好了!

    总有一天我要撕下他的面具,让世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胤禩腹诽了一阵以后,又吁了一口长长的气,冷静了一点。

    随之又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老四现在和他还在一条船上呢,他这样能干,对大家来是好事。不过,在淮安的这些人是不是太蠢了点,就这样的局也看不出来,生生的自己给自己上套了!这样的奴才,日后是一定不能用的。

    胤禩算着日子,胤禛已经去了月余,只怕还要过一个月,胤禛才能回来。

    这段日子自己可要好好的谋划谋划。

    可是一想到他得到的反馈,胤禩又有点哭笑不得,现在这个身份,到底是利是弊,近段时间来,他竟然已是无法区分了。

    有时候他都不分不清他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胤禛,而那些人等到底是为他还是为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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