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然没有一丝讶然,“小店早早为各位备下一桌酒席,在西北角的清幽之所,各位请随我来。”

    苏文清随着他们缓缓而行,眼角余光掠过处,树影丛丛中闪过绰约的人影,嘴边不由绽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个呼延二公子是有备而来的。这座美食城,想必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了。还有,外面那些或坐轿子,或坐马车牛车吃喝的人,想必都是他派出的耳目?

    苏文清唇边笑意更深,这下看来,昭平公主的安全大可无忧。

    第六十六章王妃口中的龚燕如

    品尝了扬州最精致的美食后,昭平公主一行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去,岑思惠小孩子心性,说什么也要带一些回去给王妃尝尝。

    苏文清慵懒地倚着湖岸边上的白玉雕琢的护栏,看着张德祥及店里的一班伙计恭恭敬敬立在美食城门前,望着公主的轿队依有序地沿着西湖湖畔缓缓而行,越行越远,却依然不肯收回目光。

    托公主的福,日后,美食城该红红火火了?

    苏文清转身去看湖里青绿碧透的荷叶,延绵无边的苍翠中,一个个粉红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天气越来越暖了,荷花也快开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苏文清愕然转头,见一匹健硕的大黑马缓缓行至跟前。马上端坐着一个少年,浓眉朗目,一身轻甲,英武非凡,腰悬明月宝刀,正是南昭王府的大公子呼延浩。

    此刻,呼延浩的目光正探究地朝他望了过来,目光里,有些不解,有些迷茫。

    不知怎地,苏文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似亲人又不似亲人般的感觉,一时之间,连她也有些迷茫。

    刚才宴席之上,由于坐得远,对于这位南昭王府的大公子,她也没有认真细瞧,如今近在咫尺,那种感觉就分外强烈起来。

    苏文清摇摇头:“没有。”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心中的奇异感觉。是没有见过面,也不可能见过面的。

    呼延浩手握缰绳渐紧,脑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楚,是一个年约六岁的女孩,追着一个稍大的男孩在跑,那个小女孩笑容很灿烂,因为奔跑而使整张小脸粉红fen红的,如春日池塘里,渐次盛放的荷花。

    头忽然疼了起来,呼延浩紧拧了一下浓眉,脑中的幻象却全部消失,熊熊火光冲天而起。记忆中那道闸门,如一把锈迹斑斑的年深日久的铁锁,固执着不肯开启。

    苏文清看着南昭大公子现出痛苦神色,不由讶然,以为他身体不适,正想开口询问,就听后面响起一声清亮的声音:“大哥,昭平公主找你呢。”

    话音刚落,一匹神骏的白马转瞬间便到了眼前,马上的少年公子,手持折扇,一身白衣飘飘,竟有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呼延浩点点头,用笑意掩饰着心中的悲伤。他真的失忆了,有可能一辈子也记不起八岁以前发后的所有事情,甚至可能一辈子也记不起自己的母亲是谁。

    勒马回头,却见弟弟脸上有些警觉与敌意,知他误会,也不多作解释,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打马飞奔追着轿队去了。

    “你跟我大哥在谈什么?”南昭王府二公子心有不甘地问道。

    “没什么。”苏文清敷衍地应道,微微仰头朝远处望去。远处,那匹大黑马已经追上了轿队,融入了大队人马之中。

    这个南昭王府的大公子应该是个怪人?一见面就问这么突兀的问题。只不过,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难道他们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苏文清微蹙了眉尖,极力搜索过往的记忆。

    “你的美食城肯定会红火的”见苏文清不搭理他,南昭王府二公子似乎脸上有些挂不住,扔下一句话,气咻咻地走了。

    苏文清不由哑然失笑。这个二公子,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啊,说恼就恼了。

    呼延廷玉心情郁闷地跟在轿队后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到了南昭五府时,朱门已经大开,轿队缓缓而入。

    待轿队完全进入了王府之后,呼延廷玉才垂头丧气地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茗砚,让他拴马去,自己则从正门而入。

    就在这时,忽听几声“丝丝”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两道寒光自呼延二公子的双耳两侧擦过,只听“叮当”两声轻响,两枚飞镖直直插入南昭王府门前的石柱上,前半段没入石柱,尾部如蜻蜓尾冀般,犹自擅动不已。用镖人用劲之巧,拿捏之准,令人叹为观止,如果毫有差池,南昭王府二公子不用说也殒命当场。

    呼延二公子吓了一大跳,侧立两旁守卫的军士也齐齐围了上来,齐声问道:“二公子,你没事?”

    呼延二公子紧拧了眉头,深遂的眼中寒光乍现。居然有人敢在南昭王府门前撒野,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警惕回头,见附近的树林丛秘密处,似有人影晃动,转瞬不见。

    唇边绽开一丝不易查察的笑意,呼延二公子不介意地行至石柱前,把飞镖拔下,攥在手心,大步流星步入王府。

    李长修倚在参天古柏的枝干上,怀抱着宝剑,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刚才的一番试探,有稍微的偏差,这个金贵的南昭王府二公子即刻丧命,一想起这事引发的后果,他不由手心冷汗涔涔。

    任何人,在危急关头,本能反应就是闪避,而这个南昭王府二公子居然不去闪避,这不由令他惊疑不止:难道他认错人了,这个扬州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根本是个不会功夫的人?

    ***

    南昭王府。

    呼延二公子顺着花径,绕过雕龙画凤的游廊,直向后花园行去。

    南昭王府的后花园,是名符其实的扬州城的后花园,四处奇花异草,正值春季,各色花卉,美不胜收。又因南昭王府喜爱金桂,特地从京师移了金桂过来,除了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外,金桂花香气馥郁的时节,南昭王妃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邀请扬州城里的名门贵妇,大家闺秀前来共赏金桂。

    此刻,南昭王妃正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在一片花海中穿行。微蓝的天空,有柔柔的春风,南昭王妃的心情很好,在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向自己走来,不由露出溺爱的笑意:“廷玉,过来。”

    呼延二公子应了一声,忽然瞥见自己手里仍攥着两枚飞镖,母亲看到自己玩这些东西又该担心了。

    他微微仰头,脚步并不停歇,持镖的左手很随意地往左侧不远处的墙角一甩。那两枚飞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瞬时没入了墙壁之中,不见踪影。

    “娘,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早知道您想出去,我就该多备一辆马车,陪娘好好逛逛。”呼延二公子快步上前,上前扶住母亲,撒娇的神情一览无遗。

    南昭王妃宠溺地替儿子捋了一下垂落襟前的散发,儿子大了,颀长的身形,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长发用紫金冠束紧,身穿雪缎长袍,腰间悬着一块温润洁白的螭纹玉佩,儒雅温文,令她这个做娘的无端端生出几丝欣慰。

    “不是说好逛一会就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南昭王妃嗔怪道,“肯定是你又使怪,把公主诓到别处玩去了。你爹担心了一个中午,待会见了你又该罚你。”

    呼延二公子吐吐舌头,心中暗道:就是因为如此,我一回来才先来见您呀。要是先见到爹爹的话,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了。

    嘴上却不依不饶道:“娘又不是我的主意,怎么又赖到我的头上昭平公主也贪玩,她说要四处逛逛的,我只不过是一尽地主之谊罢了。再说,还有大哥跟三千精甲严密护卫,昭平公主能有什么闪失”一边说着一边晃着南昭王妃的手,一副娇溺淘气的模样,惹得旁边立着的丫头婆子们直发笑。

    “好了好了,有娘在,你爹还能动得了你?”南昭王妃被儿子晃得头晕,见一提及王爷,儿子的脸色就变了,知道这孩子素来怕他爹,这王府上上下下,也只有他爹才能镇得住他。不过,一见儿子如此紧张的神色,又有些于心不忍,心也软了下来,“下次要去什么地方,先让茗砚回来报个信,也好让大家放心,你爹也就不会生气了。”

    呼延二公子乖巧地点点头,依旧搀扶着南昭王妃缓步前行。

    南昭王妃很享受儿子的体贴与关怀,看着天空中南飞的大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廷玉,上段时间翰林院的龚老爷的夫人捎信来,说过段时间会带女儿从京城来,到扬州住上一段日子。她那个女儿叫什么来着,”南昭王妃想了一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像叫做燕如的,小的时候就长得特别漂亮,水灵灵的,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也长成一个大美人了。”

    南昭王妃口中所说的龚燕如,是翰林院大学士龚政明的独生女儿。当年,龚政明一举夺魁,随后被岑相国招为女婿,正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正是得意之时。与相国的大女儿成亲后,第二年便生下龚燕如,一直视若掌上明珠。随后,岑相国的二女儿入宫,封为贵妃,年前又生下皇儿,更令岑相国一家深受皇恩。

    南昭王妃未出嫁之时,一直与岑相国的女儿们一处玩乐,感情很好。各自有了儿女之后,也笑言要结下娃娃亲。只是,南昭王妃不过随口一说,也没往心里去,但那边却当了真。

    一听到母亲提及龚燕如,呼延二公子的脸色便黯了下来,眉头也皱了起来:“娘,你真的答应让那个刁蛮的小丫头来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啊?”

    “不住在王府上,你让她们母子俩住哪里去?再说,我们府上多的是房子,你们俩也有一段时日未见了,燕如丫头来了以后,你要好好招待人家…”南昭王妃的话还未说完,呼延公子已经松开了搀扶母亲的人,一溜烟跑远了,边跑边道:“娘,我去找惠丫头说一声,等那个刁蛮的小丫头来了,就让惠丫头陪她好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跑远了。

    南昭王妃不禁摇头,这个儿子,就是这样,每每跟他说正经的,他就没了影,也不知他到底长大了没有?

    第六十七章呼延二公子送来请柬

    过了两天,美食城马上推出“公主御宴”,并展出昭平公主进餐所用的餐具与菜牌,并将公主光顾的厢房命名为“金枝玉叶”,供人参观。当然,如果要在“金枝玉叶”进餐的话,价格相当昂贵,不低于现代的总统套房的价格。

    由于扬州城是全国富庶之地,当地名流最喜欢追逐新鲜时尚,“公主御宴”推出后,一时间,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美食城名声大振,挤身于扬州城饮食业之首,就连扬州衙门,也把“美食城”定为招待上级来人的迎宾之所。

    “衣锦阁”的盛况也火曝一时。每日来往的人川流不息,有前来参观的,也有来订衣裳的。当然,目前的“衣锦阁”正在赶制昭平公主的礼服,如果要订制衣裳的话,那要等到公主的礼服完工之后。那些人居然也不着急,乐呵呵地排队预订,仿佛能穿上“衣锦阁”做出的衣裳是一种荣耀似的。渐渐的,不少讲究格调的文人雅士,都开始以穿着“衣锦阁”出品的成衣为别致、为个性,逐渐形成了扬州城里的一种风尚。

    苏文清也把借来的东西,如卖日杂的崔大婶子送来的孔雀毛掸子;专门打造铁盆铜盆,铁锅铁铲的何大伯送来的祖传的雕花镶金铜托盘;还有垫茶杯的茶垫、落脚用的棕垫……全部如数送还给各家各户,他们高高兴兴地收藏起来,视若珍品,就连昭平公主用过的“夜光杯”,也被明记陶瓷店里的小六恭恭敬敬地奉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一时之间,明记陶瓷的名声更甚。

    李五娘就不用说了,整天笑呵呵的,仿佛掉进了蜜罐里一般。

    林志海又来了信,告了平安,并说科考在即,现在勤奋攻书,以期一朝高中,荣归故里。

    苏文清把这封信读给了林氏听,林氏喜笑颜开,让苏文清回信时要写上“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之类的话,苏文清点点头,看向窗台上的剑兰,这种稀罕的兰花品种花期尤其长,开了整整一个春季仍没有凋零。

    不知怎么,苏文清突然想起了王昌龄的诗句:“闺中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一刹那间,一丝不安渗入心中。再深的情感也经不起太久的离别,或许,自己该上京看看海哥哥去。苏文清咬咬嘴唇,等忙过这段时间,让“衣锦阁”与美食城步入正轨,一定要去京城一趟。

    过了约十天左右,昭平公主的礼服已经大部分完工,而南昭王府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也如期举行。扬州内各路达官贵人的名媛显贵云集仙境般美丽的南昭王府,喝酒赏花,寻着乐子。而昭平公主此次从京城中来,除了挑选及笄大礼穿的礼服之外,多半的原因也是冲着南昭王府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来的。

    很意外的,苏文清居然也收到了赏花大会的请柬。洒金的请柬上,一行苍劲俊逸的字体,显然,出自呼延二公子之手。

    苏文清摇摇头,对于这样的赏花大会,无非是供那些闲极无聊的人寻些新奇的乐趣,还有那些自命不凡的人附附风雅罢了,还有就是给那些贵妇人互相攀比,互相吹嘘提供一个便捷的平台,她太忙了,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随手轻轻一扔,洒金的请柬如秋天残败的落叶,坠落在纸篓中。

    “小清,你扔了什么东西?”张二花捧了账本进来,就看见眼前金光一闪,转瞬间没入纸篓里的一堆废纸里。

    “没什么,一张废纸而已。”苏文清接过张二花手上的账本,放置在台面上,细细翻阅起来。

    近一个月来生意不错,账本上一笔笔尽是盈余的数字。

    “永慈药行”越来越兴旺发达,稳稳地垄断了南北的药材商线。

    苏氏蘑菇园在南方的龙头地位已成定局,订单如雪花般飞来,张二花前几天一下子招了十多个工人进园,都忙不过来。苏老爷子也不再去乡塾教书,专心致志地做起蘑菇研究开发工作。供不应求的局面依然没有改变,张二花一直嚷着要另外开辟一块面积辽阔的空地,建起新的蘑菇园,以缓解目前供应紧张的局面。当然,不久的将来,免不了要打开北方局势,实现蘑菇行业的南北对接。

    美食城名气鹊起,上下二层,几十个厢房日日爆满,张德祥特地花了高价从扬州城各个食肆挖了厨艺高超的大厨过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衣锦阁”、“刘记布坊”,扬州知府那个又矮又胖的老头昨天腆着肚子来了,笑得卑谦,说昭平公主坊间选衣裳的事情他已上报了朝廷,待公主的礼服做出来以后,京城的“文思院”就会发下公文,钦定“衣锦阁”、“刘记布坊”专门供御,不再为普通百姓人家提供衣样和衣料。

    还有张记治铁作坊、李兴旺的制陶土窑……

    张二花见到苏文清面露微笑,明若秋水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芒,心想:小清真有远志,野心也越来越大了。

    俯下身去废纸篓里拾起请柬,低声咕噜道:“什么人这么阔气,居然在请柬上也洒了金粉?”

    请柬厚重,一层金粉闪耀着金黄的光,很是耀眼。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下,四个字的落款更是厚重:“呼延廷玉”。

    “小清,这是南昭王府那个二公子送来的?”张二花不相信地再把请柬又看了一遍,不错,真的是那个呼延二公子的落款。

    在扬州城,南昭王府二公子的书法也自成一体,苍劲飘逸,一如其人的风格。很多闺阁中的小姐们把他的字与他的人誉为“人字一体”,即是说字与人一样的漂亮俊美。

    苏文清摇摇头,不置可否。

    张二花倒记起来了,清晨的时候,当她往这边走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厮飞快地从蘑菇园里跑了出去。那个小厮的身影很是熟悉,很像昭平公主来的那天,陪在呼延二公子身边的那个跟班茗砚。

    如此想来,想必这请柬是呼延二公子专程让贴身小厮送过来的。

    如此郑重其事,里面的含意不言而喻。只可惜……张二花暗暗好笑,呼延二公子也只能“我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了,因为,名花已有主。

    “你真的不去?”张二花又再看看请柬,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请柬,可惜了这么好的赏花大会。即使不是为了那个呼延二公子而去的,去看看那万紫千红的百花世界,去看看南昭王府这个人间仙境,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二花姐,要不你去。”看着张二花恋恋不舍的神情,苏文清突然想取笑她。

    “我去干什么,人家又不是请我。”张二花没好气道,“再说了,去那种场合,要穿什么华贵礼服的,我们这些小户人家哪有那些东西?”

    苏文清点点头,她也没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华冠丽服,有的也只是些对那些人而言入不了眼的布衣钗裙,所以就成了不去赴约的最好理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苏文清与张二花一愕,就听见外面的大门被人大力地推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鲜红衣衫的女子如一阵风似地卷进了书房。

    “小清妹妹,我知道你肯定在书房里。”鲜红衣衫的女子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望着苏文清说开了,一口一句“小清”叫得犹为亲热。

    “小清,你怎么还这副打扮?快梳妆打扮去,我们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呢。”那姑娘一脸纯真的笑容,仿佛真的是苏文清的亲姐妹似的,与上段时间一见面就怒目横目的样子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心的。

    苏文清看着眼前这个鲜红衣衫的姑娘,怔了一怔。什么时候起,这个苏府三姑娘转性了,居然对她这么亲近起来?

    张二花更是完全愣住,见惯了苏丽华刁蛮撒野的姿态,如此一副有礼貌面带笑容的样子,还真让她不习惯。她有一股冲动,突然想伸手去摸摸这个苏府三小姐的额头,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苏丽华被张二花瞪着眼睛看,脸上有些挂不住,回头叫道:“李嬷嬷,你怎么还不进来?”

    “来了,来了。”一个老婆子乐颠乐颠地小跑着进了书房,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

    苏文清抬头一看,更是讶然。这个老婆子不是南昭王府里的张嬷嬷吗?也就是偷偷带着王府里的庆哥儿出来玩耍的那一个。

    张嬷嬷脸上堆着献谄的笑,殷勤地走到苏文清面前:“苏姑娘,今天可是南昭王府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一大早二公子就交待下来,非让老身拿这套衣裳给您,还千万要请您要赴这个花会。”说着把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

    苏文清定睛一看,眼中闪着惊疑,就连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的张二花也瞪大了眼睛,合不拢嘴。

    锦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金碧辉煌的仪礼配饰,从簪环、冠梳至香囊、腰带、裙坠、鞋缨等诸色齐备,散发着的温润柔和的光芒,绚丽异常,却又不哗众取宠。

    苏文清愕了好一会,难道,这些都是呼延二公子亲自挑选的?

    第六十八章代表蘑菇园去赴约

    苏文清哑然失笑,穿着一套南昭王府二公子送的礼服去赴宴,这算什么意思啊?

    她正推辞,苏丽华已经抢先道:“小清妹妹,这个你可不能推脱,这可是南昭王府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热闹得很。而且我们姐妹几个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叙旧?张二花朝苏府三姑娘投去鄙夷的眼神。这也未免说得太好听了,哪一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

    她正想朝苏文清使眼色,提醒她千万不要跟了去,就在这时,门口处有人说道:“她呀,是被人要胁了。”接着一阵笑声传来,笑声娇柔清脆。

    苏文清抬头望去,见门口处婷婷玉立了两个人,一粉红衣衫,一粉紫衣衫,正是那两个暗地里斗个半死,明里还一直粘在一起的孟秋苇和范明霞。这两个一身盛装,连头上的装饰也尽其新奇雅致,一个梳着斜月髻,一个梳着堆云髻,金银玉翠闪闪发亮,皓白的手腕上金镯银镯玉镯耀得人眼花缭乱,大有在南昭王府的花会上大拼一番,一展风姿的意图。

    苏文清心中微凛,暗自想道,今天的蘑菇园真是热闹,扬州城的极品人物几乎来齐了。

    “什么叫我被要胁了?”苏丽华不服气道,语气中却已软了下来,明显的心虚的表现。

    “看看,我说对了不是?”孟秋苇拿着丝绢掩了口吃吃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苏丽华竟然不恼,反而底气不足地弱弱地再说了一句:“哪有”脸上已然现出一丝赫然来。

    她昨天就收到了请柬,像往年一样,南昭王府派发的请柬邀请了她和姐姐苏清芳一起参加赏花大会,哥哥苏炳灿的请柬自然由呼延二公子派发。由于苏清芳如今已是半死不活的,整天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连房门也迈不出一步,自然不能一起来了。

    正当她打扮停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十二分满意,拉着要好的姐妹们一块出门的时候,南昭王府呼延二公子的跟班小厮茗砚却带着一个老婆子上门来了。

    茗砚传达着二公子的意思,让苏丽华约上堂妹苏文清,一块去赴南昭王府的赏花大会。

    苏丽华本来是极不愿意的,转念一想,上次苏文清来府里送血人参时,自己在呼延二公子面前已经出了丑,丢掉了颜面,这样替他跑跑腿,也好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于是也就应了下来。

    再说,谁敢去惹恼南昭王府的二公子?南昭王妃对于这个二公子,是极尽宠爱的,事事顺着他的意思,就连这次花会的邀请名单,也是二公子定下来的。如果讨好了二公子,王妃一高兴,发下的赏赐也多一些。上一次,她就意外得了一串夜明珠,听说是西域的贡品,当今皇上疼爱皇姐,就送给了南昭王妃。南昭王妃府里宝贵的东西多得很,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就赏赐给了她,直把旁边的姐妹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把夜明珠拿回府里,把苏梁氏乐得直夸她有本事。

    苏丽华看看孟秋苇,知道这个扬州城盐商孟书桓的大女儿是个笑面虎,表面温婉贤淑,大方端庄,骨子里却是尖酸刻薄出了名的,被她抓住了把握,非得要借题发挥,尽情奚落一番才肯罢休。自己正面与她斗,吃亏的还是自己。

    当下不恼反笑,转身拿过张嬷嬷手上的锦盒,往前送了一送,送到了苏文清面前,唇边的笑意更深:“小清妹妹,我看呼延二公子真的很关照你呢,连衣裳都帮你选好了,我们倒反成了陪衬似的。我看哪,你还是快快换了跟我们一块去,不然的话,我们就更不被待见了。”

    苏丽华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巧妙,表面上是奉承苏文清,故作谦虚。再细细深究,她不仅把自己贬低了,就连身边的一干人等也统统贬了。

    果然,孟秋苇脸上有些薄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范明霞则双眼定定地看着那套礼服,再狠狠地瞪了苏文清一眼,眼中尽是妒嫉。

    张二花一个劲地朝苏文清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去淌这趟浑水。

    谁知,苏文清却说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了。”

    张二花愕然地望着她,见她神色如常地从苏丽华手中取过礼服,对房里的一干人道:“各位姐姐们,你们到厅里稍坐片刻,我换了礼服马上过来。”说完抬脚进房间换衣裳去了。

    张二花震惊得无以言喻,她知道苏文清一向不屑这些上流社会的玩乐游戏,今天忽然热衷起来,真是令她大惑不解。

    把那些娇娇小姐们引进正厅后,张二花急急忙忙地往苏文清的房间走去。

    “二花姐,我穿成这样,不漂亮吗?”苏文清笑意盈盈地望向站立一旁,紧皱眉头,一声不吭的张二花。

    这套礼服很合身,仿佛专为苏文清量身订做一般。说不好听一点,送衣裳的人也太“别有用心”了,如果不暗中打探一番的话,是做不出这么合身的礼服的。

    这套衣服的料子,苏文清也认得,就是“衣锦阁”从蜀中运来的新衣料,叫做‘锦鲤背’。里面的金银丝横竖织了三层,便是穿破了也不会脱丝,质量犹为上乘。况且外面还镶了薄薄的金片银片,缀上了数不清的南海出产的珍珠,价格更是不菲。

    怕她不肯前来赴约,特意派了贴身的小厮送请柬来,怕她以没有礼服为借口推脱了去,又使唤苏府三小姐送衣裳过来,这个呼延二公子,对她也太用心了,只不过,这样的“用心”好像用错了地方。

    苏文清微微摇头,就地转了一个圈。纤草扫花的裙摆层层荡漾开来,如石块落入湖心,击起了圈圈的涟漪,煞是美丽。

    “你真的打算去?”张二花一边帮她梳着发髻,一边不确定的问道。铜镜中的苏文清笑得灿烂,这样的笑令她看不懂。

    最近,苏文清发明了一个发式,自己命了个名字,叫做“嫦娥髻”,也就是把头发盘高,然后用竹弓或铜丝做支架,定好型再撑起来,外面罩上黑纱,做成“义髻”的样子。这样盘高的头发就不会散落下来,也不会因 奔走而东摇西摆。

    为了这个发髻,苏文清特地蓄了整整一年的头发,如今乌亮柔软的长发刚刚好可以盘起梳成“嫦娥髻”的样式。

    张二花在苏文清的指点下,在头顶盘一个高高的髻,两旁也堆了两个稍小的云髻,做成不对称的样子,太对称的话,显得太严肃了。然后从梳妆台取一串用金叶子点缀而成的链饰,准备给头发环上。说到这串金叶子的珠串,还是从苏府大姑娘那里诓来的。

    苏文清轻轻摇摇头,指指苏丽华送来的那个锦盒:“就用里面的佩饰,我看挺好。”

    锦盒有从簪环、金银珠簪,戴在手腕上的玉镯,挂于胸前的挂饰,还有耳环等等,一应俱全,但数量不多,也只是廖廖几个,色彩相互耀映,显然是早就搭配好的。

    张二花拿起一支金簪,看了看,冷嗤一声:“果然是风流公子哥,经常讨姑娘家的欢心,连这些佩饰的搭配也这么在行。”

    苏文清笑笑,让张二花一一给她戴上,然后挂了香囊,缀了裙坠、鞋缨……

    打扮妥当的苏文清让张二花有一瞬挪不开眼睛。她在想,所谓的麻雀变凤凰,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心下倒有些可惜,如果对方是林志海倒也罢了,只可惜对方……

    “小清,你真的要去呀?”张二花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为什么不去?”苏文清含笑看着张二花,她知道张二花在想什么。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她这样盛装出场,让张二花想歪了。

    “二花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文清把最后一支珠簪插到头上,满意地望着铜镜中清丽绝纶的美人儿,缓缓道:“二花姐,前几天蘑菇园里不是在用一些纸盒子盛装干蘑菇吗?我今天早上看了一下,应该有一百盒左右,你叫上一些人,备一辆马车,把东西全搬到马车上,我到了南昭王府要用的。”

    上段时间,苏文清特地让人把一些优质蘑菇捡了出来,制成干蘑菇,然后把一些质地厚硬的桑葚纸裁开,做成精美漂亮的礼盒,装入蘑菇,扎上丝带,准备做为一项新的盈利手段推向市场。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你要那些蘑菇礼盒做什么?”张二花有些莫名其妙,转瞬便明白过来,“小清,原来你是要……”

    苏文清笑意更深。给那些达官贵夫人及金贵的小姐们一人送一盒干蘑菇,这算不算是营销手段之一?她得意地向张二花眨眨眼睛,“你以为我是为了取悦那个南昭王府的纨绔子弟才穿成这样啊?我有那样的闲功夫吗?我这次可是代表我们苏氏蘑菇园的企业形象而去的”

    第六十九章龚燕如花园门前遭冷遇

    进入南昭王府的盘查很严格,非得要有请柬方可进入。王府的大门前,摆着一张方桌,一个军爷正在认真地核对着请柬。

    苏文清拿着那张被她扔到纸篓里,后又被张二花捡了回来的洒金请柬,很顺利地进入到王府的后花园里。

    一进南昭王府,苏文清就明白,为什么苏丽华宁肯扔下自尊也讨好她,以期能赴这个花会。

    这的确是值得一看的花会,的确说,不是花会,是花海。

    漫无边际的花的海洋,眼睛看到的是千紫万红的色彩,鼻子嗅到的是芬芳的香气,衣着绚丽的小姐贵妇人穿梭于之中,宛似一只只翩迁的蝴蝶。

    欢声笑语,衣袂飘飘,几乎每个亭台水榭都站着人。贵妇人们或赏花,或低声谈笑,叙着家常里短。而小姐们,则三三两两,或弹琴,或吟诗,或作画,一尽才情,以期博取王妃青睐,从此平步青云,步入豪门。

    偌大的后花园,正中临时搭了一个简易的看台,四处红绸飘飘,流苏飞扬。正中一张八仙桌前,雍容华贵的南昭王妃正端坐,旁边是同样雍容华贵的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昭平公主。以她们为首左右两旁各坐了扬州城里官宦巨贾的夫人们,大家一边品茗着香茶,尝着糕点,一边说笑着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

    那边,已换过衣裳的呼延二公子从穿过,直奔后花园而来。

    今日的呼延二公子穿着的也一套嵌了金丝银线的长袍,深紫,是紫荆花的颜色,高贵昭显,预示着他是南昭王府未来继承人的事实。其实,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未来的王爷爵位,非呼延二公子莫属。因为他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姐姐昭阳长公主所生,血统纯正,而来路不明的呼延大公子,则被远远排斥在王位爵位的争夺之外。王爷之位可以世袭,换句话说,如今是呼延二公子,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小王爷了。

    呼延公子一如往昔般丰神俊朗,只是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双眸中,有了一丝血丝和若有若无的倦意,而步伐,也有了些微的迟缓。

    “二公子,您走慢点。”跟在后面的湖衣看着二公子,心细的她看出自家公子的异样,不由心疼道。

    昨夜,呼延二公子与他的那班狐朋狗友举夜欢庆,夜半归来,被老王爷抓个正着,在书房里罚跪了一宿。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膝盖处传来的酸麻刺痛使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昨晚尽兴至半夜,偷偷溜回来时见老王爷已在后门守着了。教训了数次儿子之后,老王爷也学聪明了,知道一动家法势必招来王妃,于是在给了儿子两藤条之后,就让儿子到书房里跪去。

    呼延公子这一跪真是苦不堪言,老王爷也不睡觉,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一点弄虚作假也实施不了,湖衣茗砚在窗外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要不动家法,南昭王妃一般是不管的。

    直至今天凌晨,王妃派人来催,老王爷才挥挥手,让儿子下去。

    呼延公子踉跄着起身,膝盖处酸麻胀痛,而地板光滑冰冷,寒气渗入,想必是跪伤了。

    湖衣忙支茗砚去取药酒,呼延公子摇摇头,他素来喜爱干净,搽了药酒臭臭的,一身浊气,唐突了佳人自是不好,更何况,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请的那个人,他今天是一定要见的。

    湖衣心里着急,但始终拗不过脾气倔强的二公子,只好赶快服侍他换了衣裳,看到他背上两道淤黑的伤痕,又心疼了一阵,心里暗暗埋怨老王爷下手也太狠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和茗砚一道跟了过来。

    呼延公子走得急,似乎磕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湖衣赶忙上前扶住,心疼得眼中蕴了泪,“我说公子,咱们就别去了,您一宿没睡,身上又有伤,怎么受得了?咱府上这个花会,年年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一个花会耗上十头八天的功夫,您也不用急着今天非要去看啊,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时间多着呢。”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头上的紫金冠跟着颤了一下。明天,明天他想见的人,就不会来了。

    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茗砚朝湖衣使个眼色,也伸手扶住二公子:“我说公子,您今后也要醒觉一些,知道老王爷在家,也趁早回来,就不会惹得老王爷生气,白白受这份罪了。”

    眼珠骨碌一转,笑道:“公子,你昨天与庞公子到揽月阁去了?”

    扬州城“四大恶少”,朱大公子,呼延二公子,庞太师之小儿子庞统,张家独子张丁山。而茗砚口中所说的庞公子,就是四大恶少之首,京城庞太师的小儿子庞统。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呼延二公子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点点头:“昨天庞兄在郊外猎了一只鹿,约上众人,在揽月阁一边烤鹿肉一边喝花酒,兴致高得很,这一玩乐起来,就把时辰给耽搁了。”

    “公子,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以吃鹿肉作幌子,去看揽月阁的花魁香揽月去了?”茗砚贼笑道,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昨晚的春怀绻缱。

    呼延公子便笑了,戳了一下茗砚的头:“你这小子,就你最机灵,什么都瞒不过你。”

    茗砚羡慕地望着呼延二公子,暗道,自家公子真有艳福。那个揽月阁的花魁月,美若天仙,高傲得很,扬州城里的贵公子,她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就连朱大公子,庞太师之小儿子庞统,张家独子张丁山都不待见,独独对自家公子情有独钟,轻声软语,极尽妩媚。每次他随了公子去,从香姑娘那里讨来的赏钱也最多。

    不过,老王爷是最恼恨儿子流连风月场所的,每每知道后必定请出家法,严加管教。但呼延二公子毕竟是呼延二公子,无论怎么管束,依然仗着王妃的宠溺,任着自己的性子恣意妄为。

    说着,已经到了后花园的拱门边,穿过拱门,就是南昭王府举办花会的后花园。站在门边,都能听到里面鼎沸的喧哗笑闹声。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二哥哥,你等等我。”声音婉转娇柔,似黄鹂的鸣叫般,十分的悦耳动听。

    话音刚落,一位极美的少女带着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赶了上来。那少女朱唇皓齿,华美的大袖配上浅绿的销金千褶裙、鹅黄洒银的云霞披帛、深绿的斗篷,令她的整个人就像这春日里的天气一样明媚动人。

    一看到这个少女,呼延二公子的身子便僵了一下,腰板挺直,脸色也冷了下来。而身边的茗砚的脸上,也带上了鄙夷的神色。

    “二哥哥,你还好?”明媚少女奔至呼延二公子面前,目光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大伯父没对你怎么样?”

    茗砚冷哼一声:“我们公子好得很,承蒙龚小姐贵言,我们公子暂时还死不了,就不劳龚小姐费心了。”

    明媚少女一听,眼中迅速蓄了泪,泪花闪烁,嚅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茗砚瞪眼道:“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喜欢嚼舌根,到王妃跟前去说就好了,干嘛非要告到王爷面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爷平日里对公子管得紧,你这样一说,是存心要置公子于死地,是不是?”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明媚少女的眼泪流了下来,“况且二哥哥哥去那种地方,那种……”她紧咬了唇,脸涨得通红,“ji院”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看不过眼是不是?”呼延二公子眸色深寒,“看?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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