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本来已经转了半个身子的顾沉舟听见有人自己的名字,转回头看，正好看见他扶起的那位年轻女性撩起耳边垂下来的长发,露出白嫩的耳朵,神情里带着丝不确定。
这位女性大概二十三四，穿着帆布鞋七分裤,以及件简单的印有猫图样的t恤。她留着半长到脖子的头发,靠近脖子的些发丝已经被汗水黏成缕缕的了,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左肩挂着个休闲的包包,拉链是拉开的,手里还捏着本小本子和支笔。
相较在他身后不太确定的人，顾沉舟在回头看见对方的第眼就将人认出来了，他笑道：“你是汪伯父的女儿——”
“汪思涵,叫我思涵就好了。”汪思涵冲顾沉舟露出个笑容，她似乎腼腆微微抿了唇，左边的唇角有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我记得在次吃饭的时候见过你，刚才还以为会认错人呢。”
正对着医院大厅的楼梯口人来人往，又拨人从外头走进来。
顾沉舟伸出手虚护着汪思涵倒退出这个人流口，才说：“今天过来有事？”
“收集些论文资料。”汪思涵晃晃脖子上的相机说，又问，“你呢？”
“我以前的同学在这里当医生，过来看看。”顾沉舟说。
“嗯，”汪思涵点点头，两人不熟，她也没什么好跟顾沉舟说的，就把话题转回计划的道谢上，“谢谢你刚才扶我把。”
顾沉舟挑眉：“这点事还能得到声谢谢？”
“必须得到啊！”汪思涵本正经地说完又笑了，“我继续去收集资料了，他们是出了连环车祸被送来的，我要去找几个当事人谈谈。”
“好。”顾沉舟说。
“对了，”汪思涵突然想到件事，“你说你同学是这里的医生？是哪个科室的？”
“外科的——不过不是圈子里的，我打个电话给他，待会你问完病人，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找他询问。”顾沉舟说道，汪思涵的想法并不难分析。
这也就是个电话的功夫，汪思涵确实有这个意思，顾沉舟主动说了她也落落大方地应下来：“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让女士请我？”顾沉舟笑道，拿出手机拨了自己同学的电话。
汪思涵边往包里拿手机边说：“谁让帮忙谁请，下回你要我从我老爸那里拿什么独家消息，我也不会客气的……呃？”她喉咙里突然发出声干音。
顾沉舟稍稍将电话移开耳朵：“怎么？”
汪思涵有点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包包，半晌后很惆怅说：“钱包又被摸走了。”
又……顾沉舟也沉默了下，这时候电话通了，刚刚送顾沉舟出医院的白大褂声音响起来：“怎么，顾少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没忘什么事，不过了件事，”顾沉舟对着电话说，“我带位美女过去，养养你的眼。”
汪思涵从包里拿出手机，抬起头时已经从钱包被偷的郁闷中恢复过来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也就两百块钱，兜里还放了好些零钱呢。”
顾沉舟看了对方拿出来的手机眼，两三百块最低档的机子，汪书记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连个好手机也没有，这款半是她自己特意选的——但这是为了什么？
顾沉舟没有让疑惑浮现到脸孔上。
汪思涵的注意力则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机上，她要了顾沉舟的电话号码存到手机上后，就再次推辞说：“不用你陪，只是询问几个人而已。”
不是在客套。顾沉舟稍微想就同意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交情，刚才的建议不过是顺手，既然对方不需要，他当然也不会坚持：“好，我先回去了，那位医生姓许，许光，是外科的值班医师。”
“好。”汪思涵笑了下就转身离开，这回在将手机放进背包的同时，不忘拉上背包的拉链。
顾沉舟则转身去停车场拿车，车子路从医院开回天瑞园，进屋子的时候顾正嘉在厨房里说：“哥，爸妈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我准备下面条，你要不要来碗？”
“下什么面？”顾沉舟问。
“快速面。”顾正嘉回答。
“有什么味道的？”
“唔我看看，酸菜仔鸡面，鲜虾鱼板面，清炖排骨面，红烧牛肉——”
“清炖的那个。”顾沉舟刚刚回答，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先看了看号码，接起来说：“美女还养眼吧？”
“软妹赛高！”打电话过来的就是许光，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旁边的杂音还很，似乎是临时猫在什么地方悄悄打电话，“你小子有福气啊！”
“只是朋友。”顾沉舟说。
许光鄙视：“男未婚女未嫁，这说辞太装样啦！”
“……只是认识。”顾沉舟换了个形容词。
许光抽了口气：“原来还没和对方确定关系啊！老同学要不你退出成吗，我请你吃大餐，你再随便挑个想要的礼物，万以下的我都买单了！这软妹子真心萌爆了，就给哥哥个机会？”
顾沉舟哭笑不得，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那位可是大小姐。”
“知道，跟你这顾少样，气质好得出奇了！”许光说。
许光和顾沉舟是小学初中的同学。那时候时间还早，风气没有现在这么开放，顾沉舟上的也都是重点学校，学校里读书气氛非常浓郁，除了事先被打过招呼的老师之外，并没有少不是圈子里的同学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他所在的圈子，简单点说，就是众还没有工作的最高红色家族子弟聚集起来朋友圈，哪怕是贺海楼那样的疯子或者其他吃喝嫖赌无不精的子弟，也不可能天天把我爸是谁我家是什么挂在嘴边，能进这个圈子的，这点点的资本跟傲气，几乎是众人自然而然拥有的东西。
而这个所谓的‘顾少’，虽然和现在圈子里对他的称呼差不，但在当时，还是真是大家起玩闹玩出来的外号——除了他的顾少之外，还有外号叫手枪大炮地雷铁人的呢。
“你今天才第天看见她吧，怎么就突然看上了？”顾沉舟没打算说破汪思涵的身份，这件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如果许光是认真的，自然有人把他的资料递到汪博源面前，供那位书记大人审视评估。
“她漂亮！”许光很认真地说了句，又说，“其实我第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在给位肠胃不舒服，吐得满身的老太太清理衣服。开始我还以为是亲人呢，后来她跑过来找我说你的名字，我才知道她就是个纯路人，来这里给论文收集数据的。”
“就这样？”顾沉舟问。
“这样还不够啊？”许光吐槽说，“人长得美，有学历，对个不认识的老太太都能伸手帮助，这样的好女孩提着灯笼也没处找啊大少，她你都看不上，准备取个天仙回家供着？”
不同男人对于未来另半的定义也不相同。
照许光来说，汪思涵确实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出身很高但没有虚荣心理，学习认真又拥有非常良好的品格。
要问顾沉舟欣不欣赏这样的品格，是否喜欢拥有这样品格的人，他当然也是欣赏并喜欢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想跟对方发生些进步的关系，就好比有人在商场里赞叹了好东西，却不会将这些东西统统买回家样。
“你跟她八字还没有撇，就开始维护起来了？”顾沉舟对对方说。
许光有点不好意思：“嗨，思涵看起来就是软妹，不会跟人吵的那种。你知道吗，今天医院送来了对车祸伤患，人挤人的过道都不好走了，思涵进来之后就直在帮助那些伤患还有被车祸牵连的群众，跟那些对话回答警察问题啊，帮忙护士安排伤者啊……有个小偷还在这时候悄悄的摸到她背后，拉开她的包包偷手机！结果手机提出来是那种两百块的，小偷又想放回去，被人看见了，当场就被群人围住要交给警察，刚好找到的警察是个新人，不认识这些小偷，大家都把情节往重里说，只有那姑娘说‘有人看见他偷我的手机’……”他说道这里又跟顾沉舟求证，“看这实诚的程度，哪里像会吵架的样子？”
顾沉舟心道人家那不是不会吵架诚实萌软，是根本眼皮子都没有夹那个小偷下：个直辖市市委书记的女儿，可能好可能坏，可能霸道猖狂虚荣高调，也可能谦虚谨慎聪明有手段，唯独不可能懦弱好欺负。
不过许光这么说，他倒是知道汪思涵为什么用那款手机了：大概是因为直往人的地方挤，难免有没法顾及周围的时候，索性就弄了个连小偷都不爱偷的装备临时用用。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分析你喜欢上个姑娘的心路过程？”
煮快速面并不需要少时间，顾正嘉已经把两个碗端出来，咬着筷子看顾沉舟很久了。
顾沉舟走过饭桌上，拉开椅子，看见面前两碗面上个卧了蛋，个里头有几片三叶青，选了有青菜的那碗，将另碗推回给顾正嘉。
顾正嘉顺手替自己哥哥拿了双筷子，就端起碗先喝了口汤。
“这不是特别有眼缘，又只有你认识，没忍住跟你说了两句嘛，”许光说，“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吃饭。”顾沉舟回答。
“什么好料？”许光的声音里充满了羡慕之情，“我这里只有垃圾汉堡和可乐吃啊。”
“快速面。”顾沉舟再回答。
电话那头哑了会。
坐在顾沉舟旁边的顾正嘉听了鳞半爪，瞅瞅自己的哥哥，说：“我只会做这个，而且我直觉得它挺好吃的……”
“其实我也这样觉得。”电话里传来了许光的声音，他显然听见了顾正嘉在旁边说的那句话。然后开始认真分析出长串哪个牌子哪种口味的最优惠适合大众，就在顾沉舟差点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许光突然又说：
“啊，对了，我记起来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了！”
“为了汪思涵？”顾沉舟说。
“不光是这个，顾少，你知道那软妹在事情的最后又问了我什么吗？”许光卖了个关子。
顾沉舟心头动：“她难道问了你药品重新包装高价销售的事情？”
“……不是吧，你还真猜到了？”许光不可置信地说，“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奸|情吗！她离开的时候，也随口问我关于旧有药品申请不同批号，作为种新药重新包装上市并销售高价的事情。看她的口气，好像就是临时想起来随便问的……你们怎么都关注同件事情去了？”
这回顾沉舟没有满足自己同学的好奇心了，他随口应付了两声，就把电话掐断，吃完了晚餐将碗收进水池，刚上楼打开电话和企鹅，就接到卫祥锦的消息：
“在不在？”
“手够快的啊！”
“眼光忒高了吧！”
“果然是小美人个！”
“你之前都没透过口风！”
“我还以为你就想当和尚了呢！”
“回来了记得马上联系我！在线等你！”
顾沉舟看着屏幕上呈梯形的聊天句子，回给了还挂在线上的卫祥锦个抖动。
“你在说什么事？”
“还装傻？”卫祥锦的回复飞快，几乎顾沉舟敲出去的句子刚刚显示出来，他的句子也跳上了屏幕。
顾沉舟：“？”他确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卫祥锦直接复制图片发上去。
顾沉舟看，居然是自己下午在医院和汪思涵的照片，对方大概是用手机抓拍的，照片有些模糊，还背光，本来个好好的人歪倒他伸手去扶的动作，硬是被照出不般的感觉来——看上去就像汪思涵在投怀送抱，他主动笑纳了样。
“……这是哪里来的？”顾沉舟问。
“群里。”卫祥锦说，“他们都讨论疯了，说你不出声不出声，出手就是书记的女儿，还抓个准，实在眼光太高太蔫坏了！”
顾沉舟说：“我是说是哪个人发的。”
“……唔，”卫祥锦发消息，“你打算打击报复吗？”
顾沉舟：“……”
卫祥锦：“说真的，你和汪思涵真的在起了？之前还真的点风声都不透啊……不过你们现在在起，时间上有点敏感啊。”
“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敏感，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她在起？”顾沉舟反问。
“还真不是啊。”卫祥锦打了这句话就懒得在敲键盘了，直接打电话给顾沉舟说，“那你们怎么在家医院门口？要心思歪点的，都能说你是带汪思涵去检查了。”
“那就等着被汪书记整死吧。”顾沉舟说，又解释道，“我去医院有事情要办，汪思涵是在收集论文资料。在医院外面的时候，下子人很，汪思涵被别人撞到我这边，我顺手扶了把。”
顿了顿，他又说：“汪书记把他的女儿宝贝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据说在庆春市那里就没有怎么出来过吧，外头的切应酬都交给汪荣泽了。我和她这次还是第二次第三次见面呢。”
“唔，”卫祥锦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找许光，了解下具体哪几种药品被重新发给批号认证，然后做为新药高价上市。”顾沉舟说。
话题突然就从风花雪月那边像草泥马般去不复返地奔到了到了政治问题社会焦点上。
卫祥锦沉默片刻。
“怎么了？”顾沉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不由问。
“我定得了种名叫‘不能听真相’的病，唉，小舟……”卫祥锦惆怅说。
顾沉舟：“……”
“别闹了，”还是顾沉舟说话，“我跟汪思涵什么都没有……唔，”他的手机突然收到通来电，他拿开看了下号码，对卫祥锦说，“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他挂了卫祥锦的电话，又倒拨回去：“什么事？”
“顾少，董昌齐的事情发了，我给你传份视频。”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概数分钟之后，份邮件传到了顾沉舟的私人信箱中。顾沉舟点开看了会，在看清楚视频里的男主角之后，就关了这份录像。
“怎么了？”卫祥锦的企鹅消息传来。
顾沉舟回复：“药监局位副局长嫖妓被拍，视频上男四女玩□。”
卫祥锦：“……”
谈了正事，顾沉舟直接把企鹅换成电话，拿出手机拨给卫祥锦，等对方接通了后说：“这就是我这两天查的那位，现在他……”他看了眼邮箱里仅有的句话，照搬给卫祥锦，“为男主角的视频，被传到药监局内部网络上，大概半数的人都看见了。”
“啧啧啧。”卫祥锦连说了三个叠词，“他被谁整了？”
“你说呢？”
“汪系？”
顾沉舟避而不答，只是说：“这位被弄下去，贪污受贿是肯定有的，他开绿灯给那些药重新包装高价售卖这项，恐怕还会从重处理。双开是定的，照着他聚敛的财富估算，至少十年牢狱。”
“重点不是他吧？”卫祥锦说，个副局长而已，在这个时候汪系特意搞他都是掉份。
“副局长靠着局长不奇怪吧？”顾沉舟说，“药监局的局长是卫生部杨兰芳的丈夫，杨兰芳跟贺南山私交很好。”
卫祥锦说：“这次的事情针对的是贺南山？”
顾沉舟这时候已经在电脑上点开京城官员的资料文档，他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关系图，慢慢在聊天框里敲字：“恐怕不是……”
话题到了这里，彻底脱离了最开头的那张照片。
卫祥锦最开头的文字刷屏，说白了也不过是种调侃：两人从小在长到大，如果真有了女朋友，他不信顾沉舟点口风都不透给他，因此从开始就没有在意。
不过就算卫祥锦不在意，顾沉舟根本没想，群里的人只是冒泡凑热闹随便嘴炮下……也总有真正在意而又并非顾沉舟发小的那个人：比如已经调查完孔德清事情，刚刚从外头回到正德园贺家的贺海楼。
他坐在电脑椅上，手边就是叠有关孔德清的黑资料，面前的电脑开着，屏幕正中间显示着张放大了的照片……没错，就是那张汪思涵朝顾沉舟方向倾斜，被照片主人照的背光又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暧昧起来的照片。
贺海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有些垮塌，他用牙齿咬着右手的拇指，目光在电脑屏幕里的照片上来回逡巡，五分钟，十分钟，鲜血从啃咬处渗出，开始顺着他牙齿和嘴唇往下滑，滑过下巴，又滴到白色的衬衣上，不会，便洇出块硬币大小的椭圆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双开指同时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
不能听真相病来源于书友蹲坑ing，很萌的句子，姑娘给力的！=3=
3469+5761=9230，衣三郎重出江湖，挺胸看你们，请竖拇指！
由于29、30两天没新，32120+6000=38120，现在扣掉3230，为381203230=34890。
大家看文愉快~
84、第八十四章 不动声色 ...
屏幕桌面上的聊天框突然阵抖动,本来显示在最前方的照片瞬间最小化到任务栏上。
贺海楼随手拿起桌面的烟灰缸往屏幕上的聊天框砸去，还好在马上就要脱手的时候找回些理智,手稍稍偏了下,本来砸向电脑屏幕的烟灰缸重重撞在屏幕旁边的墙壁上，将雪白的墙壁撞了个凹坑,又掉到木制的地板上,里头的烟灰烟头洒了地。
贺海楼朝烟灰缸掉落的地方冷淡地扫了眼,就转回头看显示在屏幕上的对话框。
发给贺海楼图片的人也是从别人处看见这张照片的，他的反应跟顾沉舟那伙群里的反应没有太差别：就是感慨下再顺势羡慕嫉妒下——这还是因为从目前局势来看,汪软妹跟他们是没有缘分了——软妹人人爱嘛！
发照片的人刚刚弹了个抖动,又说：“说起来这个妹子不是贺少你最喜欢的那个类型？又文静又乖巧，家世还特别好，就可惜大家不是路人……”
贺海楼回了句：“你很清楚嘛。”
发照片的人谦虚说：“哪里哪里,都是最基本的资料，这位虽然是圈子里的人，可基本没有出现过啊，那点东西还是顾沉舟伙的人从汪荣泽嘴巴里问出来的，和照片起传来传去呢！”
“很人看见这张照片？”贺海楼问。
“开始就是发在群里头的，”发照片的人说，“看的人应该不少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传到我们这里来。”
“顾沉舟有没有什么说法？”贺海楼个字个字敲下去问，敲完了还不自觉磨下牙齿，又往那张照片看了几眼，油然生出种领地被侵犯自己被挑战的感觉。
“这个……”发照片的人愣了下，然后发了个等待的图片。
贺海楼将刚刚直起来的身体再向后靠，几秒钟之后又起来从房间的酒柜里取出瓶洋酒和个高脚玻璃杯，将杯子注满三分之二后，旋上酒瓶的盖子，拿着杯子走回电脑桌前。
这时候发照片的人已经给了贺海楼回复：“没听说顾沉舟有什么说法，他连出现都没出现。”
“嗯。”贺海楼敲了这个字，就直接关掉企鹅，将还拿着的酒杯摇了摇，口气喝了杯子里半的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灼热的火焰腾腾蹿起，边燃烧边抽取脑海里的氧气。
贺海楼微微眯了眼，晕眩让他从椅子上起来的动作有些踉跄，他踢踏着拖鞋，在卧室里慢慢走了圈，走到窗户边的时候正好看见辆政府车停在楼下，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杨兰芳。
她来干什么？
杨兰芳走下车的时候，高跟鞋踩着水泥地板发出明显的敲击声，直到走进贺家的大门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贺南山，她的脚步才缓下来，急促的高跟鞋声也随之变小变弱。
“什么事？”贺南山直接问。
这个四十八岁的女人似乎终于找回了些冷静。她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踩着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头发盘成个髻，用发网丝不苟地罩起来，全身上下也没有太首饰，只在脖子上挂了条漂亮的珍珠项链。
杨兰芳这时候就用手动了下自己的项链，踟蹰了好会，才出声说：“总理，姜东他遇到了点麻烦。”
贺南山没有说话，但做了个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杨兰芳说：“姜东的个部下违反了纪律，现在被纪检的人带走，不知道是谁把有关这个人作风不好的视频在内部网上发出来，现在发生了很不好的影响……”她都不知不觉地开始扯官腔了。
贺南山说：“董昌齐的事情我知道，董昌齐做的那些事，姜东涉及了少？”
杨兰芳立刻住了嘴，神情里闪出瞬的狼狈和尴尬。
贺南山等了会没见杨兰芳说话，索性问道：“他的作风正派不正派？”
杨兰芳抿了抿嘴：“有些……逢场作戏。”
贺南山说：“姜东分了少？”
“什么分了少？”杨兰芳下意识地问。
贺南山淡淡说：“董昌齐要给旧药发新药批文，需要姜东签字，这笔好处，姜东拿了少？”
短短几分钟内，杨兰芳第二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珍珠项链：“这边前后几次，拿到了八百万，其他的，他说总共合起来有两千万。”
贺南山将手上端着的茶
本来已经转了半个身子的顾沉舟听见有人自己的名字,转回头看，正好看见他扶起的那位年轻女性撩起耳边垂下来的长发,露出白嫩的耳朵,神情里带着丝不确定。
这位女性大概二十三四，穿着帆布鞋七分裤,以及件简单的印有猫图样的t恤。她留着半长到脖子的头发,靠近脖子的些发丝已经被汗水黏成缕缕的了,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相机挂在脖子上，左肩挂着个休闲的包包,拉链是拉开的,手里还捏着本小本子和支笔。
相较在他身后不太确定的人，顾沉舟在回头看见对方的第眼就将人认出来了，他笑道：“你是汪伯父的女儿——”
“汪思涵,叫我思涵就好了。”汪思涵冲顾沉舟露出个笑容，她似乎腼腆微微抿了唇，左边的唇角有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我记得在次吃饭的时候见过你，刚才还以为会认错人呢。”
正对着医院大厅的楼梯口人来人往，又拨人从外头走进来。
顾沉舟伸出手虚护着汪思涵倒退出这个人流口，才说：“今天过来有事？”
“收集些论文资料。”汪思涵晃晃脖子上的相机说，又问，“你呢？”
“我以前的同学在这里当医生，过来看看。”顾沉舟说。
“嗯，”汪思涵点点头，两人不熟，她也没什么好跟顾沉舟说的，就把话题转回计划的道谢上，“谢谢你刚才扶我把。”
顾沉舟挑眉：“这点事还能得到声谢谢？”
“必须得到啊！”汪思涵本正经地说完又笑了，“我继续去收集资料了，他们是出了连环车祸被送来的，我要去找几个当事人谈谈。”
“好。”顾沉舟说。
“对了，”汪思涵突然想到件事，“你说你同学是这里的医生？是哪个科室的？”
“外科的——不过不是圈子里的，我打个电话给他，待会你问完病人，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找他询问。”顾沉舟说道，汪思涵的想法并不难分析。
这也就是个电话的功夫，汪思涵确实有这个意思，顾沉舟主动说了她也落落大方地应下来：“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让女士请我？”顾沉舟笑道，拿出手机拨了自己同学的电话。
汪思涵边往包里拿手机边说：“谁让帮忙谁请，下回你要我从我老爸那里拿什么独家消息，我也不会客气的……呃？”她喉咙里突然发出声干音。
顾沉舟稍稍将电话移开耳朵：“怎么？”
汪思涵有点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包包，半晌后很惆怅说：“钱包又被摸走了。”
又……顾沉舟也沉默了下，这时候电话通了，刚刚送顾沉舟出医院的白大褂声音响起来：“怎么，顾少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没忘什么事，不过了件事，”顾沉舟对着电话说，“我带位美女过去，养养你的眼。”
汪思涵从包里拿出手机，抬起头时已经从钱包被偷的郁闷中恢复过来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也就两百块钱，兜里还放了好些零钱呢。”
顾沉舟看了对方拿出来的手机眼，两三百块最低档的机子，汪书记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连个好手机也没有，这款半是她自己特意选的——但这是为了什么？
顾沉舟没有让疑惑浮现到脸孔上。
汪思涵的注意力则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机上，她要了顾沉舟的电话号码存到手机上后，就再次推辞说：“不用你陪，只是询问几个人而已。”
不是在客套。顾沉舟稍微想就同意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交情，刚才的建议不过是顺手，既然对方不需要，他当然也不会坚持：“好，我先回去了，那位医生姓许，许光，是外科的值班医师。”
“好。”汪思涵笑了下就转身离开，这回在将手机放进背包的同时，不忘拉上背包的拉链。
顾沉舟则转身去停车场拿车，车子路从医院开回天瑞园，进屋子的时候顾正嘉在厨房里说：“哥，爸妈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我准备下面条，你要不要来碗？”
“下什么面？”顾沉舟问。
“快速面。”顾正嘉回答。
“有什么味道的？”
“唔我看看，酸菜仔鸡面，鲜虾鱼板面，清炖排骨面，红烧牛肉——”
“清炖的那个。”顾沉舟刚刚回答，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先看了看号码，接起来说：“美女还养眼吧？”
“软妹赛高！”打电话过来的就是许光，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旁边的杂音还很，似乎是临时猫在什么地方悄悄打电话，“你小子有福气啊！”
“只是朋友。”顾沉舟说。
许光鄙视：“男未婚女未嫁，这说辞太装样啦！”
“……只是认识。”顾沉舟换了个形容词。
许光抽了口气：“原来还没和对方确定关系啊！老同学要不你退出成吗，我请你吃大餐，你再随便挑个想要的礼物，万以下的我都买单了！这软妹子真心萌爆了，就给哥哥个机会？”
顾沉舟哭笑不得，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那位可是大小姐。”
“知道，跟你这顾少样，气质好得出奇了！”许光说。
许光和顾沉舟是小学初中的同学。那时候时间还早，风气没有现在这么开放，顾沉舟上的也都是重点学校，学校里读书气氛非常浓郁，除了事先被打过招呼的老师之外，并没有少不是圈子里的同学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他所在的圈子，简单点说，就是众还没有工作的最高红色家族子弟聚集起来朋友圈，哪怕是贺海楼那样的疯子或者其他吃喝嫖赌无不精的子弟，也不可能天天把我爸是谁我家是什么挂在嘴边，能进这个圈子的，这点点的资本跟傲气，几乎是众人自然而然拥有的东西。
而这个所谓的‘顾少’，虽然和现在圈子里对他的称呼差不，但在当时，还是真是大家起玩闹玩出来的外号——除了他的顾少之外，还有外号叫手枪大炮地雷铁人的呢。
“你今天才第天看见她吧，怎么就突然看上了？”顾沉舟没打算说破汪思涵的身份，这件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如果许光是认真的，自然有人把他的资料递到汪博源面前，供那位书记大人审视评估。
“她漂亮！”许光很认真地说了句，又说，“其实我第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在给位肠胃不舒服，吐得满身的老太太清理衣服。开始我还以为是亲人呢，后来她跑过来找我说你的名字，我才知道她就是个纯路人，来这里给论文收集数据的。”
“就这样？”顾沉舟问。
“这样还不够啊？”许光吐槽说，“人长得美，有学历，对个不认识的老太太都能伸手帮助，这样的好女孩提着灯笼也没处找啊大少，她你都看不上，准备取个天仙回家供着？”
不同男人对于未来另半的定义也不相同。
照许光来说，汪思涵确实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出身很高但没有虚荣心理，学习认真又拥有非常良好的品格。
要问顾沉舟欣不欣赏这样的品格，是否喜欢拥有这样品格的人，他当然也是欣赏并喜欢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想跟对方发生些进步的关系，就好比有人在商场里赞叹了好东西，却不会将这些东西统统买回家样。
“你跟她八字还没有撇，就开始维护起来了？”顾沉舟对对方说。
许光有点不好意思：“嗨，思涵看起来就是软妹，不会跟人吵的那种。你知道吗，今天医院送来了对车祸伤患，人挤人的过道都不好走了，思涵进来之后就直在帮助那些伤患还有被车祸牵连的群众，跟那些对话回答警察问题啊，帮忙护士安排伤者啊……有个小偷还在这时候悄悄的摸到她背后，拉开她的包包偷手机！结果手机提出来是那种两百块的，小偷又想放回去，被人看见了，当场就被群人围住要交给警察，刚好找到的警察是个新人，不认识这些小偷，大家都把情节往重里说，只有那姑娘说‘有人看见他偷我的手机’……”他说道这里又跟顾沉舟求证，“看这实诚的程度，哪里像会吵架的样子？”
顾沉舟心道人家那不是不会吵架诚实萌软，是根本眼皮子都没有夹那个小偷下：个直辖市市委书记的女儿，可能好可能坏，可能霸道猖狂虚荣高调，也可能谦虚谨慎聪明有手段，唯独不可能懦弱好欺负。
不过许光这么说，他倒是知道汪思涵为什么用那款手机了：大概是因为直往人的地方挤，难免有没法顾及周围的时候，索性就弄了个连小偷都不爱偷的装备临时用用。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分析你喜欢上个姑娘的心路过程？”
煮快速面并不需要少时间，顾正嘉已经把两个碗端出来，咬着筷子看顾沉舟很久了。
顾沉舟走过饭桌上，拉开椅子，看见面前两碗面上个卧了蛋，个里头有几片三叶青，选了有青菜的那碗，将另碗推回给顾正嘉。
顾正嘉顺手替自己哥哥拿了双筷子，就端起碗先喝了口汤。
“这不是特别有眼缘，又只有你认识，没忍住跟你说了两句嘛，”许光说，“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吃饭。”顾沉舟回答。
“什么好料？”许光的声音里充满了羡慕之情，“我这里只有垃圾汉堡和可乐吃啊。”
“快速面。”顾沉舟再回答。
电话那头哑了会。
坐在顾沉舟旁边的顾正嘉听了鳞半爪，瞅瞅自己的哥哥，说：“我只会做这个，而且我直觉得它挺好吃的……”
“其实我也这样觉得。”电话里传来了许光的声音，他显然听见了顾正嘉在旁边说的那句话。然后开始认真分析出长串哪个牌子哪种口味的最优惠适合大众，就在顾沉舟差点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许光突然又说：
“啊，对了，我记起来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了！”
“为了汪思涵？”顾沉舟说。
“不光是这个，顾少，你知道那软妹在事情的最后又问了我什么吗？”许光卖了个关子。
顾沉舟心头动：“她难道问了你药品重新包装高价销售的事情？”
“……不是吧，你还真猜到了？”许光不可置信地说，“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奸|情吗！她离开的时候，也随口问我关于旧有药品申请不同批号，作为种新药重新包装上市并销售高价的事情。看她的口气，好像就是临时想起来随便问的……你们怎么都关注同件事情去了？”
这回顾沉舟没有满足自己同学的好奇心了，他随口应付了两声，就把电话掐断，吃完了晚餐将碗收进水池，刚上楼打开电话和企鹅，就接到卫祥锦的消息：
“在不在？”
“手够快的啊！”
“眼光忒高了吧！”
“果然是小美人个！”
“你之前都没透过口风！”
“我还以为你就想当和尚了呢！”
“回来了记得马上联系我！在线等你！”
顾沉舟看着屏幕上呈梯形的聊天句子，回给了还挂在线上的卫祥锦个抖动。
“你在说什么事？”
“还装傻？”卫祥锦的回复飞快，几乎顾沉舟敲出去的句子刚刚显示出来，他的句子也跳上了屏幕。
顾沉舟：“？”他确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卫祥锦直接复制图片发上去。
顾沉舟看，居然是自己下午在医院和汪思涵的照片，对方大概是用手机抓拍的，照片有些模糊，还背光，本来个好好的人歪倒他伸手去扶的动作，硬是被照出不般的感觉来——看上去就像汪思涵在投怀送抱，他主动笑纳了样。
“……这是哪里来的？”顾沉舟问。
“群里。”卫祥锦说，“他们都讨论疯了，说你不出声不出声，出手就是书记的女儿，还抓个准，实在眼光太高太蔫坏了！”
顾沉舟说：“我是说是哪个人发的。”
“……唔，”卫祥锦发消息，“你打算打击报复吗？”
顾沉舟：“……”
卫祥锦：“说真的，你和汪思涵真的在起了？之前还真的点风声都不透啊……不过你们现在在起，时间上有点敏感啊。”
“你也知道这个时间敏感，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她在起？”顾沉舟反问。
“还真不是啊。”卫祥锦打了这句话就懒得在敲键盘了，直接打电话给顾沉舟说，“那你们怎么在家医院门口？要心思歪点的，都能说你是带汪思涵去检查了。”
“那就等着被汪书记整死吧。”顾沉舟说，又解释道，“我去医院有事情要办，汪思涵是在收集论文资料。在医院外面的时候，下子人很，汪思涵被别人撞到我这边，我顺手扶了把。”
顿了顿，他又说：“汪书记把他的女儿宝贝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据说在庆春市那里就没有怎么出来过吧，外头的切应酬都交给汪荣泽了。我和她这次还是第二次第三次见面呢。”
“唔，”卫祥锦问，“你去医院干什么？”
“找许光，了解下具体哪几种药品被重新发给批号认证，然后做为新药高价上市。”顾沉舟说。
话题突然就从风花雪月那边像草泥马般去不复返地奔到了到了政治问题社会焦点上。
卫祥锦沉默片刻。
“怎么了？”顾沉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不由问。
“我定得了种名叫‘不能听真相’的病，唉，小舟……”卫祥锦惆怅说。
顾沉舟：“……”
“别闹了，”还是顾沉舟说话，“我跟汪思涵什么都没有……唔，”他的手机突然收到通来电，他拿开看了下号码，对卫祥锦说，“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他挂了卫祥锦的电话，又倒拨回去：“什么事？”
“顾少，董昌齐的事情发了，我给你传份视频。”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大概数分钟之后，份邮件传到了顾沉舟的私人信箱中。顾沉舟点开看了会，在看清楚视频里的男主角之后，就关了这份录像。
“怎么了？”卫祥锦的企鹅消息传来。
顾沉舟回复：“药监局位副局长嫖妓被拍，视频上男四女玩□。”
卫祥锦：“……”
谈了正事，顾沉舟直接把企鹅换成电话，拿出手机拨给卫祥锦，等对方接通了后说：“这就是我这两天查的那位，现在他……”他看了眼邮箱里仅有的句话，照搬给卫祥锦，“为男主角的视频，被传到药监局内部网络上，大概半数的人都看见了。”
“啧啧啧。”卫祥锦连说了三个叠词，“他被谁整了？”
“你说呢？”
“汪系？”
顾沉舟避而不答，只是说：“这位被弄下去，贪污受贿是肯定有的，他开绿灯给那些药重新包装高价售卖这项，恐怕还会从重处理。双开是定的，照着他聚敛的财富估算，至少十年牢狱。”
“重点不是他吧？”卫祥锦说，个副局长而已，在这个时候汪系特意搞他都是掉份。
“副局长靠着局长不奇怪吧？”顾沉舟说，“药监局的局长是卫生部杨兰芳的丈夫，杨兰芳跟贺南山私交很好。”
卫祥锦说：“这次的事情针对的是贺南山？”
顾沉舟这时候已经在电脑上点开京城官员的资料文档，他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关系图，慢慢在聊天框里敲字：“恐怕不是……”
话题到了这里，彻底脱离了最开头的那张照片。
卫祥锦最开头的文字刷屏，说白了也不过是种调侃：两人从小在长到大，如果真有了女朋友，他不信顾沉舟点口风都不透给他，因此从开始就没有在意。
不过就算卫祥锦不在意，顾沉舟根本没想，群里的人只是冒泡凑热闹随便嘴炮下……也总有真正在意而又并非顾沉舟发小的那个人：比如已经调查完孔德清事情，刚刚从外头回到正德园贺家的贺海楼。
他坐在电脑椅上，手边就是叠有关孔德清的黑资料，面前的电脑开着，屏幕正中间显示着张放大了的照片……没错，就是那张汪思涵朝顾沉舟方向倾斜，被照片主人照的背光又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暧昧起来的照片。
贺海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坐姿有些垮塌，他用牙齿咬着右手的拇指，目光在电脑屏幕里的照片上来回逡巡，五分钟，十分钟，鲜血从啃咬处渗出，开始顺着他牙齿和嘴唇往下滑，滑过下巴，又滴到白色的衬衣上，不会，便洇出块硬币大小的椭圆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双开指同时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
不能听真相病来源于书友蹲坑ing，很萌的句子，姑娘给力的！=3=
3469+5761=9230，衣三郎重出江湖，挺胸看你们，请竖拇指！
由于29、30两天没新，32120+6000=38120，现在扣掉3230，为381203230=34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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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不动声色 ...
屏幕桌面上的聊天框突然阵抖动,本来显示在最前方的照片瞬间最小化到任务栏上。
贺海楼随手拿起桌面的烟灰缸往屏幕上的聊天框砸去，还好在马上就要脱手的时候找回些理智,手稍稍偏了下,本来砸向电脑屏幕的烟灰缸重重撞在屏幕旁边的墙壁上，将雪白的墙壁撞了个凹坑,又掉到木制的地板上,里头的烟灰烟头洒了地。
贺海楼朝烟灰缸掉落的地方冷淡地扫了眼,就转回头看显示在屏幕上的对话框。
发给贺海楼图片的人也是从别人处看见这张照片的，他的反应跟顾沉舟那伙群里的反应没有太差别：就是感慨下再顺势羡慕嫉妒下——这还是因为从目前局势来看,汪软妹跟他们是没有缘分了——软妹人人爱嘛！
发照片的人刚刚弹了个抖动,又说：“说起来这个妹子不是贺少你最喜欢的那个类型？又文静又乖巧，家世还特别好，就可惜大家不是路人……”
贺海楼回了句：“你很清楚嘛。”
发照片的人谦虚说：“哪里哪里,都是最基本的资料，这位虽然是圈子里的人，可基本没有出现过啊，那点东西还是顾沉舟伙的人从汪荣泽嘴巴里问出来的，和照片起传来传去呢！”
“很人看见这张照片？”贺海楼问。
“开始就是发在群里头的，”发照片的人说，“看的人应该不少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传到我们这里来。”
“顾沉舟有没有什么说法？”贺海楼个字个字敲下去问，敲完了还不自觉磨下牙齿，又往那张照片看了几眼，油然生出种领地被侵犯自己被挑战的感觉。
“这个……”发照片的人愣了下，然后发了个等待的图片。
贺海楼将刚刚直起来的身体再向后靠，几秒钟之后又起来从房间的酒柜里取出瓶洋酒和个高脚玻璃杯，将杯子注满三分之二后，旋上酒瓶的盖子，拿着杯子走回电脑桌前。
这时候发照片的人已经给了贺海楼回复：“没听说顾沉舟有什么说法，他连出现都没出现。”
“嗯。”贺海楼敲了这个字，就直接关掉企鹅，将还拿着的酒杯摇了摇，口气喝了杯子里半的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灼热的火焰腾腾蹿起，边燃烧边抽取脑海里的氧气。
贺海楼微微眯了眼，晕眩让他从椅子上起来的动作有些踉跄，他踢踏着拖鞋，在卧室里慢慢走了圈，走到窗户边的时候正好看见辆政府车停在楼下，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杨兰芳。
她来干什么？
杨兰芳走下车的时候，高跟鞋踩着水泥地板发出明显的敲击声，直到走进贺家的大门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贺南山，她的脚步才缓下来，急促的高跟鞋声也随之变小变弱。
“什么事？”贺南山直接问。
这个四十八岁的女人似乎终于找回了些冷静。她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踩着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头发盘成个髻，用发网丝不苟地罩起来，全身上下也没有太首饰，只在脖子上挂了条漂亮的珍珠项链。
杨兰芳这时候就用手动了下自己的项链，踟蹰了好会，才出声说：“总理，姜东他遇到了点麻烦。”
贺南山没有说话，但做了个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杨兰芳说：“姜东的个部下违反了纪律，现在被纪检的人带走，不知道是谁把有关这个人作风不好的视频在内部网上发出来，现在发生了很不好的影响……”她都不知不觉地开始扯官腔了。
贺南山说：“董昌齐的事情我知道，董昌齐做的那些事，姜东涉及了少？”
杨兰芳立刻住了嘴，神情里闪出瞬的狼狈和尴尬。
贺南山等了会没见杨兰芳说话，索性问道：“他的作风正派不正派？”
杨兰芳抿了抿嘴：“有些……逢场作戏。”
贺南山说：“姜东分了少？”
“什么分了少？”杨兰芳下意识地问。
贺南山淡淡说：“董昌齐要给旧药发新药批文，需要姜东签字，这笔好处，姜东拿了少？”
短短几分钟内，杨兰芳第二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珍珠项链：“这边前后几次，拿到了八百万，其他的，他说总共合起来有两千万。”
贺南山将手上端着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