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便撞的头破血流。

    王海是王薄的义子,对王薄忠心耿耿。

    他看着自己手下人马被燕云寨的重甲砍瓜切菜一样砍翻,又回头看了看王薄所在。此时的重甲步兵距离王薄的大旗已经不足百米,若是任由燕云寨重甲扑过去的话,王薄帅旗一倒,今天的败局就在所难免了。

    “绝不能让他们过去”

    王海嘶吼着,挥舞着横刀冲到雄阔海身前一刀劈了过去。当的一声,他的横刀被雄阔海的陌刀挡住,巨大的力度从横刀上传来,王海的虎口立刻就裂了横刀嗖了一声飞上半空,紧接着,那柄陌刀顺势从上而下劈落,从王海的正头顶砍了下去。

    锋利的陌刀切豆腐一样将王海整个人一劈两片,刀锋笔直的切了下去,从王海的眉心到鼻子到下颌然后切开脖子切开胸腹切开臀部,啪嗒一声,两片尸体倒在低声,内脏呼啦一下子如一坨烂泥般随之掉落。

    “厚土重甲”

    “向前”

    杀散了王海那几百济北军,雄阔海阔步向前。

    “拦住他们”

    王薄声音颤抖着大喊道,他一边下令一边往前跑。此时的济北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完全是因为他们人多阵型厚度很大才坚持到了现在。而就在王薄往前狂奔的时候,一队骑兵从正对面狠狠的杀了过来。

    “幽州军”

    王薄看到那队骑兵战旗的时候几乎瘫软在地:“幽州军怎么会跑到黄河南边来”

    回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幽州军冰冷锋利的横刀。

    “快放开我”

    被五花大绑的刘山一边靠近王薄一边大声的嘶吼着,有人过来用刀子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割断,刘山二话不说抢过那士兵手里的横刀朝着王薄冲了过去。

    “大当家小心”

    王薄的亲兵看见刘山挥刀过来,大声提醒王薄小心身后。王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吓得脸色大变,刘山的横刀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当的一声。

    一柄刺向王薄的长槊被刘山的横刀挡开,在电光火石之间救了王薄一命。刘山身子摇晃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随即看到了捅进自己小腹中的刀子。顺着握刀的手臂一路往上看过去,他便看到了王薄那张惨白的脸孔。

    “你……你是要救我”

    王薄颤声道。

    刘山苦涩的笑了笑摇头道:“原来你的信任都是假的……”

    王薄颤抖着松开手,刘山的身子晃了几下却倔强的没有倒下去。他看了一眼王薄身后又一次杀过来的幽州轻骑,咬了咬牙一把将王薄拉过来再一脚踹开一边:“滚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老子会后悔今天救你”

    他忽然哈哈大笑道:“丘大哥,我来找你了”

    说完纵身往前一扑,竟然跳起来撞在一个幽州轻骑的战马上砰地一声,刘山的尸体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撞飞了出去。那烈风轻骑也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就地一滚躲过几柄砍过去的横刀,起身一刀抹了一名济北军士兵的脖子,再一刀卸去另一名济北军士兵的半边肩膀。

    噗,一杆长矛捅进了他的心脏里,这烈风精甲一声暴喝,将手里的横刀掷出去将那济北军士兵戳死,几个济北军士兵冲过来乱七八糟的砍过去,很快,那烈风精甲便被砍了个四分五裂。

    ……

    ……

    被燕云寨锐金营厚土营万余精兵,齐郡三万精锐郡兵,再加上一千烈风精骑围攻,王薄的战败没有任何悬念了。在亲兵们的保护下王薄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战团,又被锐金营的轻骑在后面追杀了一阵后只带着几百人逃了出去。

    清点战场,济北军伤亡五万余,投降四万多人。

    李闲微笑着看了看张须陀,又看了看陆十三,那笑容让张须陀和陆十三都有不适应。

    “你笑什么”

    张须陀咳嗽了一声问道。

    “我只是在想……现在是不是该分赃了”

    张须陀瞪了李闲一眼道:“兵甲器械我要一半,至于降兵……我倒是想都杀了,不过想来你也不会答应。就这样吧,我还要率军去追王薄吗,可没时间和你耗在这里。”

    李闲笑道:“这一追,最少要追个三五个月才好。”

    张须陀道忽然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竟然与贼合作杀另一伙贼,不由得心中颇不自在。索性便不再说话。

    李闲看向陆十三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说吧,今日要多少好处”

    陆十三一听连忙摆手道:“我可没兴趣跟你分赃,我只是奉命来接少将军回家的。”

    “少将军”

    李闲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罗士信一眼。罗士信歉然的笑了笑,对李闲和秦琼分别抱拳道歉:“对不起,我对你们隐瞒了身份。”

    秦琼微笑着点了点头,丝毫也不在意。

    李闲却瞪大了眼睛叫道:“啊哈,原来你丫也是个官二代”

    第277章 不利 有利

    “你叫罗成还是罗士信”

    “我叫罗成,字士信……”

    “你爹就是幽州虎贲将军罗艺那个当初在突厥可汗屁股上捅了一刀,身披数十箭依然奋勇击杀十几个突厥悍将的罗艺”

    “是”

    “你确定”

    “这个……我可以确定。”

    “也对……”

    李闲揉了揉发酸的眉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罗成几眼然后说道:“哪有儿子不确定老子是谁的道理,也不对……我就不知道自己老子是谁。”

    说完之后李闲忽然笑了笑道:“不像。”

    罗士信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什么不像”

    “你和你老子长得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除了一样的黑之外我找不出其他一样的地方来。北方都在传说,虎贲将军罗艺的儿子罗成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等的俊美公子,白衣飘飘,面如冠玉,眉如远山,眼如日月,便是女子见了也会妒忌他的相貌。这个……好像你长得和传说中有些偏差。”

    李闲不解的说道。

    罗士信叹了口气道:“这个其实很简单,你应该很容易理解的啊,就好像整个北方都在传说,在辽东杀的高句丽人哭爹喊娘的少年将军燕云是一个身高丈二青面獠牙的莽汉,就算是牛头马面也比燕云长得英俊一些。”

    李闲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明白了,你想告诉我的是传说都是假的。你看,你长得这么黑,偏偏有人说你面如冠玉。我长得这么帅气,偏偏被人比喻成牛头马面。我怎么觉着这么不公平呢这算天妒红颜吗”

    “我英俊是假的,你丑陋也是假的。”

    罗士信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闲这才笑了起来道:“你看,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要不你再夸我几句就比如刚才我说你的那句天下第一等俊美公子,你就不打算还给我”

    罗士信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认真的说道:“如果你再在我相貌上纠缠的话,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把你自认为帅气的脸揍成柿饼。”

    李闲微笑道:“我敢打赌,这件事你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罗士信扑哧一声笑了:“没错,是我骗了你,你能不能不这么小人我骗了你,你便非得在言语上找回来点面子吗再说了,你好像也没有因为我骗你而损失什么吧”

    李闲嗯了一声道:“怎么会没有我损失了我最纯真的感情。”

    罗士信看着他笑道:“我理解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被人骗了身子的小丫头,一颗芳心都寄托在那人身上,可惜那人却骗了你的身子也骗的你倾家荡产。当有一天你再看到那人的时候却发现,此人居然本身就是个家财万管的人。”

    李闲摇头道:“你错了,这比方打的垃圾无比,听起来简直一点道理都没有,而你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想出来比喻很恰当。”

    罗士信道:“我反正觉着很恰当。”

    李闲居然认真问道:“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个妞儿”

    罗士信道:“你不是想让我夸你吗好啊,现在用得上了,唇红齿白,柳叶弯眉,杏核眼,樱桃口。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儿。”

    李闲懊恼道:“美人这两个字用的真特娘的无耻。”

    他摆了摆手不再闲扯而是认真问道:“你打算跟陆十三回幽州去”

    罗士信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不得不回去了,我老子已经给陆十三下了死命令,我若是不回去他就要下令烈风营的骑兵将我绑起来拖回去。你想想,此去幽州何止千里若是将我拖在马屁股后面一路拉回去,你以为我还能剩的下几根骨头”

    “他可是你亲老子”

    李闲皱眉问道。

    罗士信想了想,凑近李闲压低声音道:“有时候我也想,我是不是他亲儿子。从小他对我要求就极严格,要不是我娘亲回护我,我都怀疑有几次他会不会亲手打死我。以军法来管教儿子的,这世上只怕也不多见。”

    李闲忽然收起笑容,认真道:“有个爹在自己犯错的时候狠狠揍自己一顿其实也挺好……”

    罗士信一怔,随即默然。

    ……

    ……

    李闲和罗士信秦琼在战场上牵着马往城内走,倒是张须陀刻意和李闲拉开了距离,命令手下郡兵清点伤亡,然后一丝不苟的检点缴获济北军的物资。他与李闲说好,缴获济北军的东西一人一半,一个铜板也不许少了,他以此为借口留在战场上没有进城。其实李闲等人都知道,张须陀不过是还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他堂堂大隋齐郡通守,有越境杀贼之权的三品将军,和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合作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事,所以他才会看起来有些自欺欺人的留在战场上,所以他才会刻意远离李闲。

    用张须陀的话说,他看到李闲的样子便心里有气。

    铁獠狼走在李闲身后轻声道:“将军,徐世绩和程知节他们趁着乱起来的时候逃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特意命人打开了宿城西门送客,徐世绩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是逃了,而是知道他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去。李密就在瓦岗寨,他担心自己若是再不回去的话,李密说不得会在瓦岗寨里翻出什么风浪来。”

    铁獠狼皱眉道:“将军何故要放他回去飞虎密谍送来消息说瓦岗寨的人马已经到了雷泽县,咱们手里有徐世绩和程知节在,翟让等人也不敢太过分。再说,裴行俨哪里……如何去说”

    李闲笑了笑道:“裴行俨知道我将徐世绩放回去了。”

    铁獠狼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李闲。

    李闲微笑道:“我前天和徐世绩谈起过裴仁基,他说裴仁基已经投降了瓦岗寨并且坐上了一把交椅,如今也是瓦岗寨中一个身份不低的首领。而且裴仁基和翟让等人并不知道裴行俨在咱们燕云寨,若是翟让派裴仁基率军攻打雷泽万一出些什么意外的话,这才是个难题。既然裴仁基已经投降了瓦岗寨那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放回徐世绩与否也便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铁獠狼还是想不通:“徐世绩那人心机如此深沉,就算回去说不得也不会告诉裴仁基他儿子在咱们燕云寨。到时候父子交战,万一裴行俨阵前倒戈……”

    李闲道:“你有这个担心,莫非徐世绩便没有你担心儿子去投老子,难道徐世绩便不担心老子去投儿子”

    他笑道:“而且,就算徐世绩不肯告诉裴仁基事情,程知节也一定会告诉他。哪怕徐世绩不让程知节说,程知节也一定会说。”

    “为什么”

    “因为程知节是个直人。”

    李闲微笑道:“再者,让徐世绩回去和李密那厮斗智,这对咱们更有利。”

    正说着,忽然前面跑过来两个人,看见李闲便躬身施礼,李闲看了看原来是徐世绩的两个亲兵。其中一人抱拳道:“我家军师让我给将军留下一封信,还让我转告将军,军师不辞而别实在有失礼数,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李闲点了点头将那封信接过来,然后对那两个灰衣士兵说道:“你们且稍后再回去,我需要给你们军师回一句话。”说完,他从腰畔的鹿皮囊中取出一支毛笔,蹲在地上从血泊将毛笔蘸饱了血,就在信封上写下一句话。写完之后交给那灰衣军士兵道:“你家军师看了这句话,便会了然。”

    那灰衣军士兵诧异问道:“将军不看我们军师的信”

    李闲摆手笑道:“不必看,我知道他要问我什么。”

    徐世绩的亲兵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闲,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军师说,这世间最知己者,或许便是日后战场对敌之人。李将军,就此告辞但愿后会无期”

    李闲笑着点了点头道:“多带几匹马轮换,也能快些追上你们军师。回去告诉他,日后战场对敌这种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

    ……

    徐世绩和程知节二人趁着城外激战正酣的时候,带了护卫上马出了宿城西门扬长而去。程知节本来还担心李闲那样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一定会留下人马监视着他们,可百十人的队伍打马出宿城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真是怪了,李闲为什么不拦着咱们”

    程知节有些诧异的问徐世绩。

    徐世绩没有回答程知节的话,而是反问程知节道:“李闲手下那支重甲步兵是从哪个城门杀出去的”

    程知节回答道:“东门。”

    “那他麾下的精骑又是从哪个城门杀出去的”

    徐世绩再问。

    “南门”

    徐世绩笑了笑再问道:“那咱们最快最安全的出城,应该走哪个城门”

    “自然是西门”

    程知节回答后问道:“军师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明白了”

    程知节一拍脑门说道:“李闲手下的人马从东门和南门杀出,他无故开了西门便是故意放咱们离开的那我更不明白了,他为什么放咱们走他不是说翟让大哥已经尽起瓦岗寨的人马去攻打雷泽了吗,他扣着咱们做人质岂不是更好难道他是烂好心还是讲道义”

    徐世绩叹道:“他扣下咱们做人质,杀败了王薄之后再放咱们回去,翟大哥他们便能忍得下这口气还不是一样要打李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烂好心他放咱们回去,其实应该说没安好心才对。”

    “他故意带着咱们一道来宿城,让咱们见识了他燕云寨人马的战力,这是算定了,放咱们回去之后,你我为了咱们瓦岗寨考虑,肯定会劝说翟大哥暂时不要与燕云寨为敌。以咱们瓦岗寨的实力,就算能打赢这一战必然也是元气大伤,这一战根本无需去打,他不想打,我何尝就想打”

    “而且李密就在瓦岗寨,他前日才告诉我怂恿咱们东郡难民涌入东平郡的就是李密,而今李密又在寨子里怂恿翟大哥攻打燕云寨。李闲就知道咱们已经坐不住了,我必然要赶回去劝说翟大哥不要上了李密的当,这样对燕云寨有利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说完了这些之后徐世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所以,在扣下咱们和放了咱们之间选择,李闲怎么可能想不到哪个才更有好处”

    程知节脑袋有些乱,认真想了想说道:“军师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李闲就想好了在宿城放咱们回去”

    徐世绩摇头道:“不仅仅如此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给李闲留下的那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你既然早就知道挑拨是非之人便是李密何必拖到今日才说”

    数日后,那两个灰衣军士兵追上徐世绩等人,将那封信原封不动的教给徐世绩。看着那以血而书的字迹,徐世绩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密在瓦岗呆的越久对你越不利,对我则越有利。

    这是李闲的回答。

    第278章 绝情酒,有情人

    徐世绩理解李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李密在瓦岗寨的时间越久,对翟让等人的影响就会越大。自己明明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信回去,告诫翟让千万不要攻打燕云寨,可翟让还是尽起瓦岗寨人马来了,事实上,徐世绩猜到了翟让会率军前来逼李闲把自己放回去,可那不是没有转换余地的出兵。如今李密来了,翟让出兵的目的或许便不仅仅是单纯的想救出自己。

    在别人眼里看来,李密是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人。真命天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唬住了多少人,知世郎王薄便是最近的一个例子。从杨玄感开始,李密帮忙出谋划策辅佐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死了的绝不仅仅是杨玄感一个,而李密至今还活的逍遥快活。

    这一点,徐世绩看的无比透彻。

    因为他从小就被徐家培养,立志做一个超越那些名门子弟的人。李密也好,韩世萼也好,那些世家子弟名扬天下,徐世绩一直想找个机会将这些名气大的人尽皆知的才子击败。所以,他对于李密的关注绝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从李密骑牛挂角读书冲撞了楚公杨素开始,徐世绩就一直在详细的思考着李密这个人。

    他才不会傻到也相信李密会读书入神到冲撞了大队人马保护着的楚公杨素真的是无意的,李密家财甚巨,名门之后,若是没有目的他又怎么可能去骑牛就算是为了求一个读书的意境,怎么就那么巧撞到杨素的队伍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李密得到了楚公杨素的赏识,将其推荐给了大业皇帝杨广。可惜,杨广却并没有重用他。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姓李。

    再之后,因为那首桃李子的民谣,李密从东都潜逃投靠杨玄感。他给杨玄感想出的那个传遍整个大隋的上中下三策,在徐世绩看来更是漏洞百出。

    在徐世绩眼里,李密不过是个喜欢阴谋的小人罢了。

    而徐世绩,推崇的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击败敌人。

    他知道自己讨厌李密,但徐世绩无论如何想不出,李闲怎么知道自己对李密没有丝毫好感的但李闲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李密在瓦岗寨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就拿这次来说,李密怂恿翟让出兵,瓦岗寨兵马尽起,此时就算自己赶回去只怕也很难劝动翟让撤兵,不战而退,这样的耻辱翟让接受不了,单雄信等人接受不了,整个瓦岗寨的人都接受不了。

    这便是李闲明明早就知道幕后的谋划者是李密却一直等到与王薄决战前才告诉他的原因,李闲要的就是瓦岗寨出现不团结的矛头。

    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就必然有人站在李密那边。

    再者,对于翟让这个人,徐世绩太了解了。

    以翟让的品性,李密仅凭着他的名头便会成为瓦岗寨最尊贵的客人。而若是有着天下第一名士美誉的李密再给翟让出谋划策的话,翟让自然不会驳了李密的面子。他身为大当家,既然已经下了命令攻打燕云寨,自己回去再劝的话那便是折了翟让的面子,这让他在瓦岗寨众人和李密面前如何下的来台所以,徐世绩清清楚楚的知道,虽然他还没有见到李密,却已经输了一筹。

    一路上,徐世绩都在沉思,如何才能既让翟让等人不觉得亏了面子,又能暂时不与燕云寨的人马交锋。

    这确实是个难题,很难很难。

    从宿城到郓城,徐世绩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而就在路过郓城的时候,他有些懊恼有些欣喜的发现,某人竟然为自己送来一份大礼。

    这礼物很特别,是一群人。

    ……

    ……

    郓城北门外三里送客亭,顾名思义,这个不起眼而且看起来颇为残破的小亭子本来是送别友人的地方。这样的亭子几乎每个城池外面都会有。送客亭,主人将客人送到这里之后也就要挥手告辞,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千里是没有几个人能送的,就算城外三里凉亭,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就走这么远来送别客人。

    这亭子本来前几年的时候还有专人负责修缮,可是自大业六年张金称占了巨野泽聚众造反之后,这亭子便彻底荒了,莫说有人来修缮打理,就算有人从官道经过也是行色匆匆。后来倒是成了乞丐们躲避雨雪的地方,可是今天,原本聚集在这亭子里的乞丐却一个都看不见了。

    乞丐没有,倒是有个绝色佳人。

    破败的凉亭中,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已经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石凳上,支着下颌,认真而专注的看着石桌上摆着的一盘残局。无论从正面看还是侧面看,她的面容身材都是一样的精致迷人。或许是因为这一年来心态上的改变再加上雨露滋润,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娇艳欲滴。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喜欢面对一盘残局的习惯她还没有改变,只是,看棋盘的人却已经变了。

    凉亭石桌上,一盘棋,一壶酒,两只酒杯。

    自从她坐下之后只走了两步棋,滴酒未沾,倒是喝了几口清水。

    凉亭外官道上,百余名黑衣大汉肃然而立,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根锋利无匹的黑色铁钎,铁钎长一米三棱三血槽,若是捅进人身体里的话纵然不是致命伤,只怕也会流血不止。这铁钎的设计者正是那个面貌清秀的少年郎,他自然不会说后世的军刺便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齐刷刷的两排黑衣大汉中间,也就是官道的正中央跪着十几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汉子,大部分垂头丧气,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多久,有人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有心智不坚定者已经倒在地上喘息,有狠戾者依然咬着牙挺直了身子,只是他们却站不起来,因为跪着的这十几个人中最阴狠坚强的人,都已经给挑断了脚筋剜去了髌骨。

    那些身穿黑色长袍的大汉也不去管那些跪着的人,倒下的便倒下,跪着的便跪着,若是有人实在喊的声音大了些烦着了那凉亭中的白衣女子,便会有黑衣大汉上前用特制的木牌狠狠的在喊叫之人的嘴巴上扇个五六七八九十下。

    直到嘴唇被扇得破烂不堪牙齿落尽再也喊不出一个字,黑衣大汉才会沉默的转身走回去站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凉亭中的女子动作很小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站起来走到凉亭外面往远处看了看。

    恰在此时,一骑自官道上飞驰而来。

    白衣女子便是叶怀袖,那些黑衣大汉都是飞虎密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

    骑马赶来的密谍离着二十几米停下战马,下马后快步跑过来抱拳道:“大档头人来了,稍后就到。”

    叶怀袖点了点头,指了指凉亭石桌上的酒壶说道:“端过来。”

    有密谍过去,将那一壶酒两只杯端了过来站在叶怀袖身后。

    不多时,远处官道上一阵尘烟荡起,百余骑人马缓缓减速停了下来。为首的年轻男子正是徐世绩,在看到叶怀袖之后微微皱起眉头。他从战马上跃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后走过去抱拳道:“见过叶大家。”

    叶怀袖微笑还礼:“见过徐军师,程将军。”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们”

    徐世绩问道。

    叶怀袖点头微笑道:“我家将军飞鸽传书,说徐军师要回瓦岗寨让我准备一份厚礼相送,算计着军师差不多要赶到郓城,所以便在此处等候。将军说,军师回去或许有些难题不好解决,特意准备了礼物为军师分忧。”

    “礼物”

    徐世绩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皱眉道:“这些人什么人”

    叶怀袖缓声道:“这些人,李密的人。”

    “也是杀你的人,他们不知军师随我家将军去了宿城,在郓城潜入县衙时被我的人捉了挨不住拷打便说了实情,军师如果带回瓦岗寨的话,说不得会有用处。”

    徐世绩脸色一变,随即释然一笑道:“雪中送炭。”

    叶怀袖将托盘从密谍手里接过来笑道:“我家将军还说,要请您和程将军喝一杯酒。”

    徐世绩看着那酒壶看了好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道:“不喝”

    说完,转身回去,程知节不明所以,对叶怀袖歉然笑了笑,快步去追徐世绩问为什么不喝。徐世绩只吩咐一声带上那些刺客立刻启程,再无一句话,甚至没有对叶怀袖说一句告辞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无礼的举动,偏偏叶怀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嘉儿走到叶怀袖身边,看着徐世绩等人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幸好他没喝。”

    叶怀袖叹道:“幸好没用上。”

    说完,她缓步走向官道一侧的马车。从官道两侧的树林中,忽然出来不下五百人的精锐士兵,手中皆持连弩硬弓,列成队列后跟在马车后面迈着整齐的步伐返回郓城。

    几里外,程知节不解的问徐世绩道:“军师,为什么不喝那杯送行酒”

    徐世绩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今日没有喝酒的性质。”

    他在心中叹道,哪里是什么送行酒分明是一杯断头酒。李安之啊李安之,你明明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什么下不去手其实……纵然这里没有伏兵在侧的话,那一杯酒我还是不会喝的。你送的是绝情酒,你却是个情义人……

    第279章 深谈

    “您把所有降兵都留给我,就不怕日后我燕云寨的实力越来越大,大到连您也没有把握能控制的住”

    李闲给张须陀倒了一杯酒,面带着温和笑意问道。

    张须陀看了李闲一眼,将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王薄手下的那些个垃圾人马,你也看得上我只告诉你一件事,那些士兵如果你不要就全都杀了,别烂好心装什么圣人把人都放了,那些败类你只要放回去便还是匪,别管他们跟着谁都是为祸一方的祸害。”

    “哪有您想的那么不堪。”

    李闲笑了笑道:“就算是四万坨大粪,在里面挑啊挑的总是能挑出几个隐藏在粪便中的珠玉,就算一个都挑不出来,难道我就不能把这四万坨大粪拿去养庄稼您知道的,我东平郡在屯田。”

    他摊了摊手道:“您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圣人,一个铜板好处都没有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圣人嘛……是大隋皇帝陛下那样的人,我没有那个本事做圣人。”

    张须陀看了李闲一眼出奇的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叹了口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辽东受了些窝囊气,可陛下终归是陛下,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做不到任何人都满意。能让大部分满意,这就已经很难很难。”

    李闲笑道:“您错了。”

    “陛下最起码做到了,让大部分人都不满意。”

    张须陀一窒,摇头道:“你这是气话。”

    李闲摆手打断他说道:“千万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陛下一统天下,开科举这样的事。你是他的臣子,你维护他是必须的,这一点我很理解。当初我从军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甚至怀疑过自己最初对陛下的判断。所以,咱们今日只谈善后东平郡的事,不谈皇帝不谈朝政甚至连风花雪月都不要谈,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只是如何让燕云寨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再迈一大步讲也就仅仅是让东平郡百姓过的好一点。”

    张须陀肃然道:“你能让东平郡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足够了。”

    他看了看正在远处和裴行俨雄阔海聊天的秦琼罗士信他们,压低声音道:“说一句我身为大隋臣子不该说的话,只要你能将东平郡治理好我便不会寻你的麻烦。只是,你也不要好高骛远,有些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参与其中的。”

    “比如……”

    李闲伸开双臂做了个怀抱天下的动作后说道:“逐鹿天下”

    张须陀见李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说的隐晦,而是直截了当说道:“你应该了解大隋的现状,你看看,那些绿林道上起兵造反的可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们那些人不过都是世家门阀的棋子罢了,大隋已经腐朽,老夫也不避讳说起这个话题,但你应该明白,倒了的是陛下的杨家而不是所有的世家,现在所有的叛军都算上,不过只是试水的小喽啰而已,真倒了大隋倾塌的时候,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们之间的较量”

    李闲微笑道:“您说的我能理解。”

    张须陀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主宰天空的白天是日晚上是月,至于浮云和星辰,注定了不过是日和月的衬托罢了。那云便如同现在大隋天下中那些造反的绿林人物,他们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聚集很多人马,就好像一大团能遮挡住太阳的乌云,看起来壮阔无比,其实一阵风就会将其吹的烟消云散。而这天下百姓,便是夜空中数不清的浩瀚繁星,就算再亮,也不过是米粒之光,终究只能臣服在日月的脚下。”

    李闲摇了摇头,展露出一个灿烂干净的笑容说道:“或许您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米粒之光的星辰,其实远比您想象中要大。”

    他伸手在天空挥舞了一下,如同搅乱了一片大局:“说不定哪天天象大乱,就有一颗平时看起来很渺小的星星突然亮起来,将日月的光芒都压下去,取而代之。”

    “天象不会大乱那是亘古不变的”

    张须陀大声道。

    李闲笑了笑道:“天象不会乱,是因为您的眼睛看不到。”

    张须陀不想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争执,他看着李闲一字一句道:“我比你年纪大很多,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你放眼看古今,能成大事的哪里有一个寒门百姓听我一句劝,治理好你的东平郡,无论这天下将来是谁坐,你只要手里有兵还有东平郡这块地方,都会受到重用,说不得封侯拜将,年轻人……要知足。”

    李闲微笑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以前我最大的理想便是能平平安安踏踏实实活下去,这样我就知足。到了现在,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那些当初想置我于死地的每个人身上都捅他十七八个透明窟窿,我不死,便要他们死的不能再死,不然……我怎么能踏实的活下去”

    张须陀一怔,看向李闲时的眼神变得迷茫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畏惧。

    ……

    ……

    宿城一战波澜壮阔可也就勉强算得上有惊无险,王薄的十五万大军看起来气势逼人,可他败就败在没有粮草不得不发力狂攻,若是他粮草丰足的话只需以大军围困住宿城,不出一个月说不得守城的燕云寨人马就会主动出击了。如果说王薄是败在李闲和张须陀的手中,倒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败给了李密。

    而李密也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局面,他本以为王薄就算再不济,凭着那十五万人马打下东平郡一两个县城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燕云寨的人马再善战要是想击败王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再拉上瓦岗寨的人马抄了燕云寨的后路,这几个郡的局面彻底乱起来,将齐郡张须陀,黄河北面的杨义臣都拖进水里,最好促使朝廷再调集东都的人马围剿,那他要图谋的大事便已经成功了五分。

    没错,诚如徐世绩猜测的那样,李密的图谋是东都洛阳。

    他在去寻王薄之前,便已经收拢了数支绿林队伍,总兵力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万。但他还是不放心,对于绿林人马的战力李密也是了如指掌。二十万人看起来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可朝廷只需派遣一良将率领三五万人马便足矣挡住甚至击溃。而如今朝廷里的名将大部分都随着那糊涂皇帝杨广去了辽东第三次征伐高句丽,除了张须陀杨义臣等人他颇为忌惮之外,他便再没有什么顾虑。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搅乱了局势后缠住杨义臣张须陀,他便能轻易拿下东都,而只要拿下东都,以他李密的名号只需在洛阳登高一呼,到时候还愁没有人来投那些如今大部分还在观望着的世家,只怕也会纷纷派人来投效自己。

    种下梧桐树,还愁引不来凤凰鸟

    可以说,李密的图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东平郡雷泽县城外,瓦岗寨三万多人马正在忙忙碌碌的搭建着营寨。而四座军营堵住雷泽四门,瓦岗寨的人马几乎将一座小小的雷泽县城团团围住,只等大当家翟让一声令下便会发力攻城。

    瓦岗寨大军的营寨外面,游骑不断的来回飞驰。大营内士兵们忙着搭建帐篷,还有执法队的士兵手持朴刀来回巡视。

    因为程知节不在,瓦岗寨的骑兵首领便暂时有单雄信担任。

    单雄信在江湖上有着很高的地位,与翟让二人起兵之际便是靠着他的号召力,引来无数江湖上的好汉来投效,在瓦岗寨中他的地位仅次于翟让。此人身高也就一米六上下,又黑又矮,但却壮实的如同一头牤牛。而且相貌寻常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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