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口是良言,窦氏女千思万想心挂欠,不由得又将家人叫一番。

    但不知窦氏心中待怎样,且听那下一回里接前言。

    第十四回  众家人庵堂间主

    诗曰:

    一朵名花占上界,由来不许雪霜侵,枝头虽有金铃在,蝶使蜂王枉自寻。

    四句闲言叙过。话说窦氏思想了一回,即忙吩咐了几名家人,向四外村庄细细访问,又访问了叁四日,并无音信。窦氏惊疑不定,每日茶饭懒吃,走来走去,闷闷无聊。

    这日正坐,忽听执板响,急命丫鬟说道:“你去将那算命请来,我要与你少 爷推算推算。”

    丫鬟闻言,出了府门。不多时,将那算命引进了内宅,坐在房门以外,窦氏坐在房门以内,吩付丫鬟拿了一杯茶来,与算命吃,便问:“太太是待算男命,可是算女命呢”

    窦氏说:“算男命。”

    算命说:“合八字来,待我算算。”

    窦氏乃将一十八岁,叁月十五日子时降生的,八字合出,只见那算命一手弹着鼓皮板子,就算起来了。

    算命听八字,耳朵一指萌口还未话说,先定吉合凶。尊了声太太,我算卦最灵。八字准不差,我就算得清。或是算父母,或是算夫妻。或是算寿限,或是算官星。一切有定数,自来不奉承。

    这八字一十八岁生得好,他本是丙辰年来属大龙,叁月里本是一个戊辰时,十五日甲子又是子时生,这八字自幼生来就主贵,不用他念书自然有功名,我算他十 六岁上无父母,我算他一妻一妾把身荣。

    窦氏说道:“时下他只一房妻室,并无别人。”

    算命说:“不用哄我,这八字里造就得了,理有个娇好美女把身从。”

    窦氏问道:“你再算算他儿女几个”

    算命捏算了一回,说道:“论八字,今年就该生个子,可就是一层罗网将身蒙。”

    窦氏说:“你再算算他的寿限。”

    那算命又推算了一回,说道:“不好论八字千年就得大运终,大约着合亡不出叁月中。”

    那算命无心说出一句话,吓得窦夫人闻言倒在地下。

    话说窦夫人,听得说,不出叁月就死,只吓得一口惊痰,堵住了咽喉,倒在地下,使女丫鬟一见,即忙上前扶住,齐声叫道:“太太不绝。”

    前心拍了几把,后心点了几捶,只听得咽喉内呐了一阵,一口惊痰吐出;方才送上这口气来。

    那个瞎子听着声息不好,即忙倒个口来说道:“虽然是大运该终,内中可有救星。”

    有一个丫鬟近前问道:“有什么救星你快快说来。”

    瞎子说:“将他藏在家中,一百日不见妻女,自然躲过。”

    窦夫人苏醒过来,眼含痛泪,听得明白,便问:“你再算算,他当下身在何方”

    瞎子说:“你打一个时辰来,我与你捏算捏算,看看何如”

    窦氏抬头一看,白日将落,乃打了一个申时,先生捏着指头,推算推算,说道:“当下不错,向西四十里路,在一所大宅院,日日有女子陪伴,两个月以内,还可出头者。过了两月,乃占着酉时的境界,就不见踪影了。”

    先生说罢,窦夫人命那丫鬟,支了卦钱,先生拿着明杖出门去了。窦夫人方才起身,丫鬟将他扶至房中,一头倒在床上,就千思万想,哭起来了。

    窦夫人一头倒在象牙床,扑淋淋眼中落下泪两行,暗暗声丈夫你向何处去,叫妾身日日挂念不还乡,算着你身在西方四十里,算得你每日陪伴俊俏娘,想必是闲花野柳将你恋,不就是谁家女子将你藏,你也曾思一思来想一想,最不该十朝半月在外厢,你若是在外有些好合歹,叫我这少 年寡妇怎么当,窦夫人一哭一个肝断肠,众丫鬟走进房来迭茶汤。

    话说窦夫人长呼短叹,思想丈夫痛哭流涕,丫鬟端了饭来,夫人也不想吃,遂秉上灯烛,独自寐寝,一夜不曾合眼。

    第明早起,吩咐家人,多带盘缠向西周围四十里,不论宅里乡绅,观寺院,买卖客商,士农工庶,细细的访问。众家闻言,遵命四十里访问,这且不题。

    且说公子与妙姑日日吃酒作乐,交欢云雨,这日正在房中,与妙姑揽抱一处,老道姑进了禅房,说道:“徒儿,今日苏州城中,双竹巷中,张学富张公子家人,来此中,问他主人的下落,我说此中就俺师徒叁人,并无男子,无人见你主人,那家不信,要亲自进来看肴。徒儿可肯叫他进来么”你说妙姑闻听此言,如同是:

    腹内灌上一盆水,怀中揣上叁冬冰。

    亲热的一个身子,一霎时,打在那凉水里一样一般,坐在床上,就如痴迷了的一样,他一声也不言语。

    老道姑不知内中的情由,便叫道:“徒儿,是不愿叫他进来寻找”

    公子一旁见妙姑那个面貌,红变为白,白变为黄,一霎时:

    如同莲花玉茎断,好似牡丹色退鲜。

    公子一见,心如刀割,叫道:“姐姐放心,他就进来寻找,你我俱是女子,他能找出男子来了不成”

    叫道:“师父,你去对那家人说罢,里边还有我的两个徒儿,并无男子。你若不信,亲自里边看验。他来就来,不来就罢”

    老道姑闻言,出门去了。

    妙姑一把抓住公子叫道:“亲郎呀亲郎,你可是恋我在此,你可是舍我而去。”

    公子说:“仙姑放心,小 生在此与仙姑作伴,如入郎苑月屈一般,恋爱仙姑,如同仙姑恋爱小 生,是一样的。若说离开,那心真如刀割肌肉的一样。”

    正说话间,进来两个家人,毕竟不知认得张公子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贪j滛劳身殒命

    诗曰:

    昼夜欢舞不弹劳,两下热肠更难抛,快刀难割连理肉,恩情美意何日消。

    四句闲言莫论。且说妙姑,听公子之言,心中放宽了一步,叫道:“郎君,来人若是认出你来,回家报于姐姐知道,咱二人姻缘可就不得长久了。”

    公子说:“小 生这样打扮,他何能认出。”

    二人正然说话,进来了两个家人,东瞧西看,只见床上坐着两个女姑,又上下的观看,妙姑恐的一声,喝曰:“何处的家人,焉敢无故至此”

    有一名家人说:“我乃是城中双竹巷张府的家人,特奉窦氏太太之命,前来寻找主人下落。”

    妙姑说道:“此原是女姑所居之地,你主人来此何为”

    说得二命家人,无言回答,逐出门去了。妙姑方才放心,一把拉住公子,叫道:“郎君,方才几乎将我吓杀也。”

    妙女又把公子拉一把,尊了声好心郎君多娇才,你本是一颗明珠无价宝,但恐怕无福消受两分开,闻听得贵家人来相访问,吓得我魂灵飞上望乡台,你若是还家今日将我舍,小 奴家大约就是一死了,从今后你我不得再相见,如同是捧打鸳鸯两分开,妙女说了一套热情话,张公子尊声仙姑放心怀。

    妙姑言罢,公子说:“仙姑放心,小 生与仙姑情投意合,就死于此地,也不与你相离。”

    妙姑说:“多谢郎君美意。”

    二人相偎相抱,又做美事。两人一种之情,似漆投胶,不论日夜交舞不歇。

    日月似箭,光阴如梭,不觉得就是叁月有馀,张公子面颜青惨,骨瘦如柴,身体怯弱,妙姑见此光景,日夜忧愁,尊道:“郎君,你我贪欲爱色,做得郎君身体这等不堪,我心甚是挂虑。自今以后,将这交媾的事儿,暂且推推,我与郎君抱养几日,身体康健,再做美事。”

    公子亦自觉身体不堪,遂用口应承。妙姑自今日不近身,夜不解带,专心与公子抱养身体。

    那知公子贪色太甚,白日解闷,非是下奕,即是饮酒,略可戒止。若到晚上卧下,则阳物硬举,耿耿不寐,身体难受。妙姑坚心典他戒床,又不肯犯,时久无奈,遂用摘花手与他探取,妙姑亦不犯恶,公子又如背边饿鸟、乳下娇儿,叫的妙姑心中难受,遂解下中衣,将那话拿入牝中,与他盛着。也是不依,公子身体自已败坏,不觉真正是:

    好似小 孩恋乳母,如同亲娘哄娇儿。

    好歹的哄着公子睡下,便合那做贱的一样,慢慢的将那话离了牝户。公子若是睡醒,还是难受,妙姑则苦口解劝。公子仍是千般哀鸣,百般央计,妙姑无奈,还是将那话盛起来。

    明公,贪色的若是如此,那有不死之理。

    好一个风流道姑陈妙禅,如此的保养公子也是贤,虽则是少 年心滛情偏大,想人生风月之事谁不贪,可惜的滛荡无度失主意,到此时思前容易退后难,为情郎拿定主意滛心戒,专心要保养公子身体安,那如道公子得了伤肾病,每夜里金不倒病来缠,妙女虽然诚心要保养,那知道病入膏肓实难痊。

    但说妙姑,与公子保养身体,夜夜如此,又住了几日,公子病体越重,卧床不起,身不能动,汤水不下,面如黄菜,瘦如马架。

    妙姑见这个光景,大惊失色,不由得抱头大哭,叫道:“郎君呀郎君我可害了你了。”

    妙女怀抱公子哭痛肠,叫了声好心好意美貌郎,我与你初次见面迎春会,咱二人两意相投成了双,在中你亲我爱两相恋,但恐怕恩爱夫妻不久长,因此在中将你扮成女,实指望天长地久乐无央,想当初家中也曾将你找,目今我是悔得心中悲苦,最不该将你隐匿把身藏,郎君那郎君那谁知你病,你今曰若是有些好合歹,叫小 奴难在阳世度光阴,妙女抱着公子声不住,张公子喘喘吁吁把口张。

    话说妙姑,抱着公子,哭诉了一回,公子喘喘吁吁的,说道:“小 娘自今以后,不用恋我了,万望你自己保养身体,小 生命尽,也是自己愿作风流之鬼,岂肯怨小 娘子之过。”

    妙姑闻言,心如刀割,哭声不止,叫道:“郎君,小 奴与你交接,身边有妊,也不知是男是女,郎君与他取下一个乳名,早晚好叫,也是你阳世来了一场,长大成丨人,他好思念。”

    公子闻言,将头点了几点,说:“好若生一女,就留于中,与小 娘子作伴;若是一男,你若有夫妻之情,将他送进苏州城中,双竹巷内,窦氏夫人膝下抱养,也是俺学富在世一回,立下一条根基。”

    言罢,低头不语。妙姑将他揽怀中,一行落泪,一行说道:“郎君,郎君,妾身无不从命。”

    一行说着,但见公子咽喉中,响了一阵,口中吐了鲜血,将牙一咬,又将脖颈一垂,将腿一伸,呜呼哀哉,绝气而亡。

    叁月以前会上游,得遇妙姑卖风流;贪香恋美身不舍,巧作鸳鸯扮女流。男贪女爱风月美,千方百计乐不休;百日郎成风流鬼,悔却当初不早收。

    不知妙禅如何张放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 六回  守孀寡遗腹生男

    诗曰:

    此情此意何日休,一人死了两人愁;几世还见才郎面,彩袖相携歌白头。

    闲言少 叙。且说妙姑,见公子己死,痛哭流涕,那一些悲切的光景,真今人难言也。

    妙姑女放声大哭痛伤怀,扑嗽嗽珠泪点点湿香腮,哭了声短命郎君那里去,起几时摇摇摆摆自那来,再休想罗帏帐中共欢笑,再休想起居动作楚阳台,急回家顿足捶胸自己怨,好把那千般恩爱拥满怀,妙禅那妙禅,这都是你来。你将他留恋在此最不该,这不是变人送了人的命,把一个好意突然变祸胎,忽想起情投意合那些事,又急得手挝两耳又挠腮,这是我命小 福浅难消受,把一个美貌才郎一命灾,哭了声苦命郎君死的苦,好可怜有处死来无处埋,妙女数黄道白哭不止,徒儿你是哭得什么的事,老道姑来至房中问明白。

    话说妙禅啼声不止,忽听得他师父问道:“这半夜叁更的,徒儿因何这等啼哭不止”

    妙姑说道:“师父不知,我妹妹绝了气了。”

    老道姑说:“他已死了,不过来此叁两个月,他也未与出什么力,哭他怎的,待我将他拉出,埋在桃花园里去罢”

    妙姑说:“师父说话差矣我与他姐妹一场,岂肯忘的,不如将他埋在供台以下,徒儿早晚烧香奠茶,祭奠祭奠他,也不忘得是姊妹之情一场。”

    老道姑说:“徒儿,你到是个有情的人,若我死了,你也把我合他埋在一处,早晚也稍待我进点香气何如”

    妙姑说:“不用说了,你快取柁檄来与他,除个窝子我好抱出他去。”

    老道姑闻言,取了柁檄来,将供台下除了一个窝子。妙姑将公子的头改了换成男装,又拿过一疋绫子将体裹了个结贵,自己抱将出来,埋于那供桌以下。

    师徒二人用土埋了,天尚未明,妙姑回至禅房,看了看冷冷清清,不由得又哭起来了。

    妙禅女进得房来冷清清,不由得痛哭流涕放悲声,哭了声短命郎君那里去,自今后叫偏房典人应,再休想有说有笑同欢乐,再休想吟诗答对饮刘伶,思想起桃园相会那一日,只急得耳目朦花手拍胸,想这样才貌郎君无福受,不如道那世作恶无阴功,这一等浅命贱人不如死,枉在阳世这苦把衣裳蒙,到不如白绫套儿寻自尽,与我那郎君一路归阴城。

    又一转念,说:“且住,今我怀胎二月馀,还不知是男是女,我若死了,岂不绝了张门的后代,到底是命不可废,还得苦熬日月。若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张门的一点骨血,也不忘得与我那郎君交接一回呵”

    妙禅女想到这里要寻死,到底是苦熬日月留残生,倘若是生下一男合半女,也是那相公死后有根痕,妙女心中拿定大主意,因此才坦诚忍耐度日生。

    话说妙姑,拿定主意,说不了得过些冷冷清清的日月,难消难受的光阴,不几月就是十月满足,忽然觉着腹中疼痛,就知道了分娩的日期,正是:

    九天仙女下界来,身披罗衣倒撮鞋;城隍土地来接送,送生娘娘送儿来。

    妙姑疼痛两叁阵,九结八结都解开;鲜血淋漓荫门外,内中生下娃子来。

    小 孩落草,妙姑昏了一阵,胎衣自下,妙姑听得娃子声音,于是抬头一看,见是一男,即忙抱起,自己剪断脐带,又喜又悲,好一个凄惨人也。

    妙女一见是小 男儿子,不由得抱将起来好凄惨,你本是有娘无爹孤苦子,你还不曾下落就得孤单,就将你父亲追进鬼门关,你来这桃花中把生降,怕得是为娘难留在此间,你应该生来是女不是男,想当初你父也曾嘱咐我,我岂肯忘了情义负前言,咱母子见面就有离别意,好叫我把肝至肠左右难。

    妙姑抱起思想了一回,婴儿在中实难存身,又想起相公嘱咐的言语,遂说道:“也罢我不如叫师父寻一个人来将他抱去,送到双竹巷窦氏姐姐那处,扶养他长成丨人,也张门的一条根基。俺母子也好见面。”

    妙姑想到这里,便将师父叫了几声,老道姑闻言,即忙近前,惊而问曰:“徒儿,你是抱的谁家的孩子”

    妙姑说道:“师父,莫要高声,你今快去叫一个心服人来,将他抱出去罢”

    老道姑出得门来,心中想道:“这近就地有寡妇叫王叁思,常来中烧香念佛,我不免去叫他罢”

    一时间就将叁王思叫至,说道:“我徒儿在禅房候你,有事与你说话。”

    王叁思闻言,进了禅房,但见妙姑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高声叫道:“好我那小 陈师父,你这可作下祸来了。”

    叁思进门来,出言巧声怪;叫声陈师父,神事人难猜。你们当姑子,小 孩那里来;主若知道,您师怎安排。

    王叁思进门打点一些话,一旁里好叫妙姑不自在,众明公要知以后加何事,且再看下一回里说明白。

    第十七回  王婆子鬻卖婴孩

    诗曰:

    叹起少 女美才郎,遭颠倒不得长在;结成夜夜灯花债,捞不着扶云握雨长长爱。

    至诚忍耐,十月满足生婴孩;又把心怀,不得不母子分手两离开。

    这一曲落花生,单说王叁思,背后卖儿的故事。

    且说妙姑言罢,即忙拿出一个银子,递与王叁思,言道:“与你这十两银子,将这孩儿托你送于苏州城中双竹巷,张宅窦氏太太膝下,扶养成丨人。”

    王婆说:“陈师父,这婴儿可是自何而来,对我说说,我好得其明自。”

    妙姑知道这事难以隐瞒,不起来讲,妙姑说:“太太若赦小 贱人无罪,才能从实说来。”

    王婆上前一把拉住,说道:“赦你无罪就是了。”

    妙姑拜了两拜,说道:“太太,是你听了。”

    妙姑女开口又把太太称,一旁里珠泪滚滚把话明,虎丘山今年初开迎春会,我与我师父同行到会中,遇见了温柔典雅一公子,他与我眉来眼去动了情,那公子随我来此把香降,俺二人暗结姻缘系赤绳,那相公在此玩耍叁个月,不明究里我便珠胎暗结。

    夫人问道:“在此叁月,此后他向那里去了”

    妙姑闻言,扑嗽嗽珠泪不止,就如那断线的珍味一般,叫道:“太太”

    那公子生得大病丧残生,妙女一句话儿方出口,只听得呀呀了一声扑通,王夫人翻倒身在地流平。

    话说妙姑,说是公子死了,王夫人闻言,跌倒就地,妙姑难舍难离,把小 儿的小 指,咬下了一节,小 儿叫哭不止。王夫人这才将小 儿抱了个结实,抱在怀中出门去了。

    王婆怀中抱,急急出山门,要上城内去,送与窦夫人。迈步上前去,小 儿紧抱身,方才进得城,人马乱纷纷。

    只听得吆吆喝喝说回避,倘若是撞着马头伤了身,众明公要知这是那一个,这本是苏州知府名苏坤。

    话说王叁思怀抱小 儿,正向前走,只见迎面来了一起人马,吆吆喝喝,声声吩咐回避。

    王婆只得躲在一旁,头梢来至近前,内中有一个差役,认得王婆,便一声叫道:“你不是王叁思么你怀中鼓鼓那那的,甚么东西”

    王婆说:“管他什么东西,不该你事。”

    那人说:“你长向人家走动模模梭梭,莫不是偷了人家什么东西”

    差役说了一句戏言,不料大老爷在轿内听得明白,一声问道:“什么人吵闹”

    差役遂禀道:“无人吵嚷。”

    苏大人说道:“方才听得说话,怎么又无人吵嚷,与我带上来。”

    差役不敢怠慢,禀道:“大老爷,原是王叁思,撞着大老爷的马头来。”

    苏坤闻言,吩咐与我带上来。差役不得不将王婆带上。王婆跪轿前,说道:“小 妇人与大老爷叩头。”

    苏大人抬头一看,但见王婆怀中,果然包藏的是一件东西,便问道:“你是王叁思”

    王婆答道:“小 妇人是王叁思。”

    老爷曰:“你那怀中抱的什么东西”

    王婆道:“老爷,小 人怀中无有什么东西。”

    老爷怒曰:“明明怀抱一物,还要瞒我,两边与我将他的怀解开。”

    王婆闻言说道:“小 人自己解开就是了。”

    言罢,将怀一解,原是身蓝衫,包着一个血捎童子,老爷一见,心中暗想道:“王婆年过五旬,怀抱小 儿出门行走,内中必有缘故。”

    遂问道:“王婆,你这是抱的谁家儿子,血尚未干,你就抱出门来,向何而往”

    王婆说:“这是小 人养的,要上老老家去。”

    老爷闻言,说:“好狗才焉敢欺我,我且问你,你当下什么年纪”

    王婆说:“小 人今午六十二了。”

    老爷又曰:“你丈夫什么年纪”

    王婆说:“他今午八十岁,他已死了四十年了。”

    老爷说:“可,有来天地间那有无父之子,况是年过五旬,你若是实说罢了,若不实说,你老爷可就难为你。”

    王婆闻言,心中想道:“欲待实说,又有妙姑送我一锭银子叫我休说。欲待不说,老爷又加怒强逼。”

    遂心生了一计,说道:“也罢待我说个信话,哄过去罢”

    王婆忙开口,老爷在上听;说起这小 孩,不是我亲生。我那西邻家,曰子过的穷;取了个媳妇,养儿不费功。一年二叁个,养了七八名;无得及他吃,送于我家中。叫我抱出来,长街卖儿童;明是我作主,银子要那称。

    王婆从头说一遍,喜坏苏川知府公,开口就把王婆叫,我今却少 小 儿童,目下就叫称银子,下一回里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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