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丹蔻在她眼前直晃,晃到她满眼都是红,都似血。
    婢女撕心的哭喊声中,她只记得,倒下去时,只觉得自己像溺水一样的沉。
    她醒来时,婢女还轻声抽泣着,听说武承齐回来,将那妾劈手抓着掼出了门外,那妾从门口的台阶上混下去丢了半条命,简直惨不忍睹。
    她心里想,那妾也是个可怜人。
    她们陈家呢?
    她们陈家被斩草除根,连三岁的侄儿都不曾被放过,这是武承齐的姑母,和武家做的。
    她的夫婿,成了她的仇人。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醒来久久的看着帐顶发愣,婢女见她不知何时就醒了,带着哭声和外面人说;“娘子行了。”
    不多会儿武承齐就进来了,他面色难掩忧色,但也不是平日里的温和,眉目间竟然也染了萧杀之气,她竟然觉得陌生。仿佛这人她从来不认识。
    或者说,她认识的武承齐不是这样的。
    武承齐见她毫无生气,凑近她耳边说:“过几日,带你去郊外泡温泉,那里清净。”
    她听的心里一酸,她怀的身孕没了,他竟然还知道带她去躲清净。
    她问:“我们陈家人死绝了,是吗?”
    武承齐不答,继续说:“听说温泉水热,庄上花草四季不败。景色极好。”
    她听的笑起来,笑着笑着,脸上都是泪。武承齐伸手替她擦了,又说:“院子里的人连门也看不住,我都处理了,你这些时日好好休息。”
    门外有人找他,他凑近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下,和婢女说:“细心照看好她。”
    他出了门,脸色就下来了,问随从:“醒了吗?”
    随从答:“醒了。”
    他脸上都是阴沉,等进了那妾的院子,站在床前盯着人问:“谁让你去打扰夫人的?”
    那妾怕极了,从来不知道枕边人是这样的人。瑟瑟发抖,头上的伤还在流血。
    满口告饶:“郎君,奴错了,饶了奴吧。”
    武承齐:“如何饶你,你杀了我的孩子,我如何饶你!”
    他眼里恨极了,压了情绪道:“你不是最得母亲宠爱吗?那就让母亲处理吧。”
    那妾连滚打爬爬在地上求他,他眼里都是痛色,却不是给她看的,转身出了门站在廊檐下望着天,一动不动。
    陈于敏问婢女:“你听说陈家的事了吗?”
    那婢女不敢答,一声不吭。
    她又问:“那妾怎么样了?”
    婢女答:“郎君怒极了,差点亲手了结了她。”
    说的像是很解气一样。
    陈于敏却听的心凉,那妾再不济也是他的枕边人,他竟然毫不手软,说杀也就杀了。
    武家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武承齐不显山露水,也不准人靠近陈于敏,秘密处理了那妾。
    武夫人大惊大半夜追到他书房里质问他:“你这是何意?他陈家区区一个招摇不知检点的女儿,硬塞给我儿子,你姑母也是昏头,谁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的委屈写在脸上,武承齐心里冷嘲,是他娶妻,为何要别人同意。
    他只淡淡说:“母亲消气吧,如今不同往日,那妾不安分,早晚会闹出大事。置于她,母亲不满意就当没她这个人,莫要平白怄气了,没必要。”
    武夫人被自己的小儿子堵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承齐的注意太大了,他话少但是不是懦弱。
    没几天陈于敏被他转到隔壁的院子,那院子有门可单独出府,他自己调了人守着院子,不准别人接触陈于敏。
    长安城里风声鹤唳,没人注意这一墙院落里的是非。陈家倒台后,安平王登基,可能是从摄政变成了帝王,他也有了长进,开始整顿百官,枢密院开始拟旨,对那些被迫不得不反的官员进行招安,对观望摇摆不定的官,顺意安抚。
    崔邺和崔浩已经到金城,崔鲲已领兵出发,带着崔程的嫡系人马,沿着陕州一带去接应崔程。两部对与陕州汇合。如今分崩离析的状态,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可以走的路。
    崔程的远见确实够用,还是想挥师南下,直取长安城。
    崔邺收到他的信,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古人迂腐,都怕身后名,但崔程胆魄俱佳,是个合格的赌徒,这样的人是适合做君的。
    他在西郊的粮草可供他攻打长安城。
    崔冕镇守河西道,崔邺和崔浩商量:“二伯密而不疏,照管粮草再合适不过。”
    他则准备南下去寻崔程汇合。
    崔浩当即反对,崔邺也不争辩只说:“婶娘们都在长安,你盯着一些。我脚程快,和父亲商议一二再归来。”
    他单枪匹马穿过草原边境,在陕州边境寻到崔程,京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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