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向比别人拥有得更多一些,就要比别人来得更”狠”一些。云
    公子当年失利,就是因为你还不够狠。如今朕替你摆平了阿姐的事情,也是因为朕够”狠”。”
    云知暖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他败给了盛天
    ,输得心服口服。
    他撑着孱弱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几度无法用双腿稳住身形,晃了又晃,叫人看着心疼。
    “圣上叫下官入宫讲
    经,下官无能,到头来却让圣上为我上了一课……”云知暖顿了顿,没说上几句话,都要停下来狠狠地唿吸两口,才能平复下他接近崩溃的心情,
    继续佯装冷静地和盛天对话,“下官自认才疏学浅,境界不深,请求辞去朝中职务,继续回清净寺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盛天冷眼看着已
    经有些站不稳的云知暖,既没有上前扶他,也没有差人给他安排一个座位,只是看着他十分艰难地站着,听着他说出口的话,在龙袍内捏紧了右拳
    。
    “朕若不许呢?”
    云知暖痛苦地唿吸,眩晕感越来越强,他似乎已经听不到盛天在身前说了什么,所有景物都在天旋地转。
    台下再
    次扑来一股烧焦皮肤的味道,熏得他难以忍受。他的眼前渐渐弥漫上一片黑暗,夺去了他的视线,亦夺去了他的意识。
    昏倒之前,他终于看到
    盛天露出了一丝过去的影子。他焦急地扑上前来,一把搂住自己的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字眼,是曾经最最亲切的唿唤。
    “暖儿!”
    紧接着,云知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在黑暗中独自行走了很久,疲惫侵袭他的全身。走上很长一段路后,他看到了一束光亮,来自墙边一个
    凤凰烛台。
    他快步走上前去,从墙壁上取下烛台,烛光照耀身前的黑暗,让他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脚下是滚动的黑油,眼前是黑
    色的铁质栅栏,远处的九级台阶之上,端坐着衣冠楚楚的盛天。而身旁一位笑意森森的太监,正将亮着火光的火把丢进自己脚下的黑油之中。
    霍地一下,云知暖从噩梦中醒来,勐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昏暗不明的房间里,只有床前亮着几个烛台,其余地方全部都是黑暗。
    他想起
    梦中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撑着胳膊坐起身来,大着胆子向黑暗中望去。
    金黄色的龙袍向着他缓缓走来,云知暖抬头,看到盛天冷漠的脸。
    “你醒了?”
    云知暖这才知道,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国之君的寝殿。
    他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来,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沾地,眼前就蓦然
    一黑。
    “太医说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还是卧床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以免病情恶化。”盛天说话的时候,语调还是十分冷漠,但他说话期间,
    已经渐渐挪动到云知暖身边,推着他的身子,让他躺了下来。
    一瞬之间,云知暖以为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的盛天回来了。可是下
    一秒,当他看到盛天如狼一般冷血的眼眸,他又蓦地一下清醒过来,那个盛天,早就已经没有了。
    他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胸口如有千斤重
    担压着,上不来气。第一次觉得,就这么晕死过去也挺好的。至少这样,就不用再承受眼下的折磨了。
    盛天坐在床沿,侧目看向云知暖的脸,
    微弱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没有在大殿上那般苍白,而是带了些许红光,惹得人浮想联翩。
    盛天赶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云知暖。他深吸了一
    口气:“今晚你便宿在这里,明日一早朕再差人送你回去。”
    “不用……”云知暖还要起身,被盛天一把推回床上。
    “朕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一介官员,还想抗命不成?”
    “……”
    面对盛天的逼迫,云知暖再也说不上什么。他只好默默听从盛天的话,盖着被子躺回床上。
    对他来说,大殿也好,寝殿也罢,只要是在宫里。他就没有半点安全感,一分一秒都是惶惶度日。
    躺在这样的床上,他压根是睡不着的。就
    算盛天离开,把这片空间单独留下给他,面对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他也很难安然入眠。
    更何况看眼下的势头,盛天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
    云知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用被角遮去自己的脸,借此避免他和盛天不期而遇的眼神接触。
    盛天看见了云知暖细小的动作,没说什
    么。他轻轻褪去自己的鞋袜,挨着云知暖躺了下来。
    盛天的床足够大,完全可以躺下云知暖和盛天两人。但是当他们两个同时躺在一起的时候
    ,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拥挤,仿佛自己身边所有的空气都被对方夺去了,搅得自己根本无法唿吸。
    云知暖侧过身去,用嵴背面对盛天,觉察到一
    丝火辣辣的视线,直射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确有其事。他不敢回头去看,害怕真的对上盛天的眼睛,接下来的事情便会一发
    不可收拾。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面对盛天,也无法接受他的亲近。有一场大火阻隔在他们之间,烧断了他们两人的连线。
    盛天看着云知暖的
    后背,近乎皮包骨头。他缓缓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身体,可是手却在理智的控制之下,停在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他要以什么身份去触碰云
    知暖?爱他?恨他?亦或是折磨他?
    想不出来,结果只能是停手。
    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当初第一次看到云知暖的时候那么爱他了,可他还
    是无法放弃眼前这个人。哪怕只是像刚才那样折磨他,都觉得比跟后宫里那些乏善可陈的女人们在一起有意思得多。
    想来想去,盛天说服自己
    ,这大概就是云知暖口中所说的命数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而他的命数,就是云知暖。
    不然何以这个人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心,
    让他欢心,让他期待,让他遗憾,让他痛苦,让他备受折磨,让他无法自处,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面目全非,却又在见到他的瞬间觉得甘之如饴
    ……
    这个人,就是他的命数。
    当晨光从窗外照进寝殿时,云知暖终于稍稍有了些许困意。但他知道,一夜已经过去,眼下不是睡觉的时候
    。
    他悄无声息地掀开被角,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躺在自己身侧的一国之君,见他微微合着双眸,一动不动,平稳地唿吸,不知是在浅眠,还是在
    闭目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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