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教诲。”楚琳琅站起身来，周身的气质，亦是刹那便坚硬了许多。她站在苏鸾的身边，瞧着屋内除了四尚之外的所有女官侍从一齐向自己行礼，眉目之间的激动，难以掩饰。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
“陛下。”苏鸾回到拱宸殿，便又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同刚刚离开藏书阁那会的小宫女，也并无什么差别，“尚宫局这边大选之事准备的已然差不多了，只是还得您定下日子来。贵妃娘娘前日圈了下月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意思是要从中选出两日，择选宗妇。”
“二十三是休沐日？”
“正是。”
“那便就是二十三同二十四了，冯时，即刻下旨，二十四这日便也辍朝。”皇帝洗完了手，自然地从苏鸾的手中接过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手，又随意将那帕子扔进了水盆，才慢悠悠地往书房走，示意苏鸾跟上自己，“既然是大选，便不能含糊。朕的意思，便索性选的久些。先初选一轮，留下百来个好的，于宫中再调教几个月，之后再定下来也不迟，入宗亲府邸的，不能马虎。至于落选的，在宫中调教过，日后出宫嫁人也是体面。”
“是。”苏鸾姿态谦恭，语调也异常平和，“贵妃主还说，今次也想从落选的贵女中直接拔擢些女官，眼下宫中的女官，多是自小就是宫人出身，学问见识，都短了些。”
“这也好。只是你们也要事先同这些贵女讲清楚，宫里规矩大，总有不愿意的，也免得招进宫来，再生事端的好。”
“陛下思虑周全。”苏鸾躬身行礼，倒叫皇帝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你父亲那样潇洒的人，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规矩大的女儿。”皇帝在桌案后坐定，先叫了苏鸾平身，指了指自己眼前的朱砂，又道，“可见是你母亲的性子了。”
苏鸾在皇帝身边久了，渐渐也习惯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甚至祖父的名字，甚至也渐渐学着去理解，皇帝是如何能毫无芥蒂地说出这个名字。或许在真正的上位者面前，世间上任何一条性命，都是寻常不过的，生生死死在他一瞬之间，若习惯了掌握他人的命运乃至生死，便或许当真便也不在乎了。
即便，那个含冤而死的人，曾在这个朝廷里位极人臣。但对于皇帝而言，相辅之才，最是易得，来来去去，早就寻常。
这就是帝王家。
“可是累了？”晌午，谢寰被皇帝传到了拱宸殿用午膳，远远走来，就瞧见了站在宫檐下的苏鸾，一张娇美的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怎的这样没精打采的。”
“殿下。”尽管她心里清楚，皇帝对于她和谢寰的关系，大抵也是心知肚明，可在御前她还是谨守本分，不敢有半点越矩，“膳食已经备好了，陛下正在里头等您。”
“不急。”谢寰摇了摇头，气场很足，举止神态同在东宫里也没什么差别，“你去歇着，好生吃饭，待我一会走的时候，把你一并带走就是了。”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苏鸾摇了摇头，只能哄着谢寰，不敢叫他再耽搁，“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谢寰瞧苏鸾这副模样，也知道她在御前诸多顾虑，便也只是点了点头，仍旧是昂首阔步，便往殿里而去，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却轻声在她耳边顿了顿，“一会带你回去。”
“好。”
第二十四章 安西
皇帝眼下同谢寰的关系，总是微妙的。十年的时光，梗在父子中间，将这本就所剩不多的天家亲情里，又掺上了不少，旁的东西。
这样相对而坐，共用午膳的时刻，在谢寰的记忆里，几乎是寻不到的。他知道自己和面前的皇帝，流着同样的血，也分享着同样的冷血和多疑。尚有余力的皇帝和正当盛年的太子，便是天然的敌人，父子二字，早在闽地的海风之中，被吹散成沙了。
“这次大选，闽海巡抚赵睿家的女儿，也在名单里头。”皇帝随意地夹起一块荔枝肉，很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也慈爱温和，“你做闽王这些年，赵睿一向都同你有来往，听说你与这位赵姑娘，也是相识的。”
“父皇是听谁说的？”谢寰头也没抬，只是拿起勺子，给皇帝盛了一碗汤，“赵睿虽是穷苦出身，可也是个读书人，父皇这样说，倒是在坏这位赵姑娘的名节了，传出去，叫她如何做人。”
“你年纪也不小了，前些年是朕疏忽，这回大选，也该给你选个太子妃了。”皇帝碰了个钉子，神色却是未变，仍旧是慈父模样。
“儿臣以为这次大选，是给我的兄弟们选后院。”谢寰撂下筷子，终于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怎么儿臣也要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
“陛下。”苏鸾回到拱宸殿，便又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同刚刚离开藏书阁那会的小宫女，也并无什么差别，“尚宫局这边大选之事准备的已然差不多了，只是还得您定下日子来。贵妃娘娘前日圈了下月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意思是要从中选出两日，择选宗妇。”
“二十三是休沐日？”
“正是。”
“那便就是二十三同二十四了，冯时，即刻下旨，二十四这日便也辍朝。”皇帝洗完了手，自然地从苏鸾的手中接过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手，又随意将那帕子扔进了水盆，才慢悠悠地往书房走，示意苏鸾跟上自己，“既然是大选，便不能含糊。朕的意思，便索性选的久些。先初选一轮，留下百来个好的，于宫中再调教几个月，之后再定下来也不迟，入宗亲府邸的，不能马虎。至于落选的，在宫中调教过，日后出宫嫁人也是体面。”
“是。”苏鸾姿态谦恭，语调也异常平和，“贵妃主还说，今次也想从落选的贵女中直接拔擢些女官，眼下宫中的女官，多是自小就是宫人出身，学问见识，都短了些。”
“这也好。只是你们也要事先同这些贵女讲清楚，宫里规矩大，总有不愿意的，也免得招进宫来，再生事端的好。”
“陛下思虑周全。”苏鸾躬身行礼，倒叫皇帝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你父亲那样潇洒的人，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规矩大的女儿。”皇帝在桌案后坐定，先叫了苏鸾平身，指了指自己眼前的朱砂，又道，“可见是你母亲的性子了。”
苏鸾在皇帝身边久了，渐渐也习惯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甚至祖父的名字，甚至也渐渐学着去理解，皇帝是如何能毫无芥蒂地说出这个名字。或许在真正的上位者面前，世间上任何一条性命，都是寻常不过的，生生死死在他一瞬之间，若习惯了掌握他人的命运乃至生死，便或许当真便也不在乎了。
即便，那个含冤而死的人，曾在这个朝廷里位极人臣。但对于皇帝而言，相辅之才，最是易得，来来去去，早就寻常。
这就是帝王家。
“可是累了？”晌午，谢寰被皇帝传到了拱宸殿用午膳，远远走来，就瞧见了站在宫檐下的苏鸾，一张娇美的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怎的这样没精打采的。”
“殿下。”尽管她心里清楚，皇帝对于她和谢寰的关系，大抵也是心知肚明，可在御前她还是谨守本分，不敢有半点越矩，“膳食已经备好了，陛下正在里头等您。”
“不急。”谢寰摇了摇头，气场很足，举止神态同在东宫里也没什么差别，“你去歇着，好生吃饭，待我一会走的时候，把你一并带走就是了。”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苏鸾摇了摇头，只能哄着谢寰，不敢叫他再耽搁，“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谢寰瞧苏鸾这副模样，也知道她在御前诸多顾虑，便也只是点了点头，仍旧是昂首阔步，便往殿里而去，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却轻声在她耳边顿了顿，“一会带你回去。”
“好。”
第二十四章 安西
皇帝眼下同谢寰的关系，总是微妙的。十年的时光，梗在父子中间，将这本就所剩不多的天家亲情里，又掺上了不少，旁的东西。
这样相对而坐，共用午膳的时刻，在谢寰的记忆里，几乎是寻不到的。他知道自己和面前的皇帝，流着同样的血，也分享着同样的冷血和多疑。尚有余力的皇帝和正当盛年的太子，便是天然的敌人，父子二字，早在闽地的海风之中，被吹散成沙了。
“这次大选，闽海巡抚赵睿家的女儿，也在名单里头。”皇帝随意地夹起一块荔枝肉，很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语气也慈爱温和，“你做闽王这些年，赵睿一向都同你有来往，听说你与这位赵姑娘，也是相识的。”
“父皇是听谁说的？”谢寰头也没抬，只是拿起勺子，给皇帝盛了一碗汤，“赵睿虽是穷苦出身，可也是个读书人，父皇这样说，倒是在坏这位赵姑娘的名节了，传出去，叫她如何做人。”
“你年纪也不小了，前些年是朕疏忽，这回大选，也该给你选个太子妃了。”皇帝碰了个钉子，神色却是未变，仍旧是慈父模样。
“儿臣以为这次大选，是给我的兄弟们选后院。”谢寰撂下筷子，终于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怎么儿臣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