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缩了下食指,言不由衷说,“不疼。”
    齐盛停下脚步,静静看看她,又看一眼她藏在身侧的手,笑了,“你为什么说谎呢?”
    妮妮一想,也是啊,为什么我会不假思索说不疼呢?明明到现在还是有点疼的。她这么想的时候,依旧不由自主把手握得更紧了点,她微微皱眉,求助似的看着齐盛,“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眸被灯笼昏暗的光照得镀上一层暖色,他叹了口气,“没事的。”
    “哦。”妮妮其实没听懂“没事的”是什么意思,只随口应了一声继续走,走了几步之后,齐盛忽然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还用拇指在她食指指尖上摩挲几下,像是在为她缓解疼痛,又像是在查看被竹针扎过的伤痕。
    妮妮觉得这个举动说不出哪里怪异,她呆立住,充满疑问地看齐盛,可他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依旧握着她的手,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停下了?继续走啊。
    妮妮只好和他继续走。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她发觉自己哪哪儿都不对劲了,都走成一溜顺了!被齐盛握着的那只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热乎乎的,手心全是汗!
    太别扭了!她早就想不起来上一次被人这么牵着手走是什么时候了。在她小时候,杨度和二当家高兴时会抱抱她,甚至亲亲她的头顶和脑门,更多时候是粗鲁地呼噜脑袋毛,但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牵着她的手走。从来都是她努力跟上。
    这么手拉着手走路,图什么啊?能走得更快么?能步子一致走得更好看?那怎么没见哪个国家阅兵式上这么走?
    就连从0079这坏胚的电脑里偷偷拷贝过来的那些不正经的小说里也没写这个的呀!那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是……齐盛那个化为宇宙星尘的故乡星球上特有的治愈病痛的方式?
    齐盛对她的不适当然有所察觉,他停下来,看着她,“妮妮,以后,你疼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你不用自己忍着。”
    “……”妮妮满心疑问。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不自己忍着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不会有止疼药的功效吧呵呵。
    她心里乱糟糟的,她的直觉告诉她,齐盛是在对她表达善意,甚至是一种非常宝贵的亲昵,可不知为什么,她反而更难受了,像有一条细细的小锯条缠在喉管里,每呼吸一次都刺刺的难受。
    她觉得自己是个没调对频率的机器,接收不到他想传递给她的信号,只能默默地回视齐盛。
    从来都没人这么跟我说。从小到大,我经历的事,还有我周围的人,都在告诉我,疼了、受伤了,不仅要自己忍着,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不然就会使自己陷于危险。不管是野兽,还是人,甚至家猫,受伤了,生病了,跟不上了,就可能面临淘汰和遗弃,就会变成猎物,变成砧板上的肉。
    疼的时候可以告诉你?
    不用自己忍着?
    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你是我的谁啊?
    她忽然生出隐隐的,类似痛恨的情绪,可她再看看齐盛,怎么能恨他呢?他弄疼我,是为了救醒我,他说这些,也是出于好意。于是,她抽动两腮的肌肉,嘴角向两边拉起,努力地向他微笑,“哦。”
    齐盛本就擅长揣摩人心思,何况妮妮这时没做任何掩饰,脸上的细微表情把她心中所想展露无遗。他不由自感失言。他怎么会说出那样自大的话?像他这种连宠物都不敢养的人怎么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他能对她做出什么承诺?
    “对不起。”他垂下眼帘,松开她的手,“我太多话了。”他又对她笑一笑,“我们继续走吧。”
    “……哦。”
    两人无声地走着,但不再是并排,齐盛保持着比妮妮向前一步的距离,还把右手提着的灯换到了左手,这个举动看起来也很合理,灯笼在两个人中间,灯光均匀地分布。
    妮妮握了握空空的右手,问自己,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握着手的时候觉着浑身不自在,人家松开手了,你该舒坦了吧?你又不开心了。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默默地和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齐盛立即回首,“怎么了?”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平静,可她能感到微妙的不同。她张了张口,有点着急,又有点委屈,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必须得告诉他一些什么,可她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阵,找不到该说的话,只好仰头看着他。
    他怔了一怔,脸上缓缓现出很奇异的表情,像是有点担心,又很高兴,又有点发愁,他也张了张口,但说不出合适的词语,最后,他只能又对她伸出手。
    妮妮低头看着齐盛伸向她的手,这只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犹豫了能说几句话的时间,再抬头看看他,星光洒在他头顶肩上,他淡淡微笑着,她拉住他的手,先试探着轻轻摇晃了两下,他没有松开,她才渐渐握紧。
    齐盛脸上的笑容深了一点,回握住她的手,向着竹桥走去。
    过了竹桥之后,通向屋子的一路都有路灯,来时依次点亮的,暖暖的光下,妮妮看到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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