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宁衍面上一直淡淡的没什么喜色,这赏钱便也显得有些意味深长,阖府众人得了赏钱,却也都疑虑重重的,一时间不清楚是该笑还是该什么。
    但紧接着,大家便都在宁衍的吩咐下嗅到了风声——觉得这位玲珑姑娘怕是不太受宠。
    “禁军飞羽营,从今日起,每日轮值三班,守住这个院子。”宁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皇长子兹事体大,须得好好看护。从今日起,除了屋内的婆婆,其他等闲下人不可入内院。若有闲人擅闯,不必回话,就地格杀勿论便是。”
    那年轻的卫队长半跪下来,应了一声是。
    “另外,玲珑姑娘生子不易,应在屋内好好将养。”宁衍意有所指地说道:“门窗处可要看严了,别叫屋里渗了风。”
    一直在旁边被迫陪守的大夫打了个哆嗦,侧头瞄了一眼紧闭的内院大门,心里不禁有些发寒。
    虽然他不懂天家规矩,但这都生了孩子,宁衍还张口闭口“玲珑姑娘”,显然是没打算给屋内的女子名分的。
    ——没名分倒也好说,可瞧着现在的模样,这不就是软禁吗。
    大夫越想越觉得自己勘破了什么皇室秘辛,后背和手心一层一层地出冷汗,最后被侍女请出府时,连手脚都硬得发木了,心里一阵阵地后怕。
    宁衍倒不知道他不知不觉间差点吓破了人家大夫的胆子,他跟着熬了大半夜,精神有些不济,又坐在门口歇了一会儿,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禁军卫队长见他似乎不太舒坦,便连忙询问道:“陛下可是不舒服?要将大夫请回来吗?”
    宁衍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又坐了片刻便站起身来,也不要人跟着,转过身,自己往前院的方向走去了。
    刚出了主院,方才消失许久的秦六便又神出鬼没地窜了出来,沉默地跟在宁衍身后。
    宁衍负手背后,侧目看了他一眼,忽而抿了抿唇,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挺像的。”宁衍真心实意地说:“满院子禁军,愣是没一人发现你是个男人。”
    秦六:“……”
    他木着脸抹了一把脸侧残留的药胶,有心想回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陛下夸奖。”
    宁衍摆了摆手,敛了神色,继续道:“玲珑的事情了了,前线的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月,朕得亲自带兵出征,到时候便无暇顾及南阳府了。你给京中去个信——到这个地步,阮茵那条线已经不必费心在意了,你将九影调过来,替朕看着南阳府。”
    秦六应了一声是。
    说话间他二人已经走回了正院,宁衍今天正事儿没干,又陪着玲珑这出戏熬到这个时辰,整个人又困又乏,什么都懒得想。
    “去问小厨房要碗甜汤。”宁衍被秦六服侍着脱下外衫,随口道:“派人去前院报个平安,就说朕今天就先安置了,要恭喜的,明儿早上议事的时候再说。”
    秦六利索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将宁衍的外袍挂在衣架上,正想出门,主屋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撞了开来。
    秦六心里一惊,手里的剑顿时出鞘,寒光一闪间,正抵在来人的颈子上,随着来人进门的冲劲儿在他脖颈上拉出一道血痕。
    宁衍侧过身,眼神凌厉地扫了过去。
    “先别杀!”宁衍低声喝道。
    “陛下——”来人似乎也吓傻了,呼哧带喘地,一进屋就扑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发抖,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惊的。
    秦六见他身穿着禁军的服侍,皱了皱眉,用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细细辨认了片刻,才认出这是神剑营的人。
    “禁军出身,如此不同规矩,敢御前惊架,你好大的胆子!”秦六喝道。
    “陛下。”那年轻的后生一脸灰土,手抖得厉害,毫不在乎秦六的威吓,只颤颤巍巍地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封信,颤声说:“恭亲王在阵前失散了!”
    宁衍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声响,顿时眼前便一阵阵发黑,耳里似乎一时间剩下了这句话。
    他被这句话惊得不轻,踉跄着往后跌一步,后腰撞在书案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陛下!”秦六担忧道。
    宁衍一口气没倒上来,心口怦怦直跳,震得他眼前发麻,腹胃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他皱着眉,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想把那阵晕眩硬压下去。
    ——不能着急,不能慌。
    宁衍恶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扶住桌案,闭了闭眼睛,哑着嗓子问道:“怎么回事。”
    “三日前,王爷领兵出征,想要与谢将军呈合围之势,以声东击西法再取一城。”那小兵显然也怕宁衍接受不了这事儿,说得战战兢兢:“可谁知敌军狡猾,先前布了埋伏,恭亲王一支打散了,久久没回营地。谢将军当时在另一头,事后调兵去接应,却未见恭亲王的踪迹。谢将军顺着战场痕迹寻了许久,跟敌军打了两仗,在附近搜索了个遍也没找见王爷那一队的踪影,于是未敢擅专,连忙便回来请陛下示下。”
    “他手里有多少人。”宁衍问。
    宁衍也觉得神奇,乍一听这样的事,他居然没失去理智,也没惊得魂飞魄散,竟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他像是在瞬间将所有情绪强硬地剥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只留下一线理智,用以对付现下的场景。
    “出征时约有个两万。”小兵忙说:“后头的折损——暂且不清楚。”
    宁衍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
    他脑子里在飞速地回忆着之前每天的军报——这个兵士口称三天前,那必定是从前线不眠不休地赶回来的,当天的军报不如他脚程快,想必还在路上。
    在宁衍最后一封收到军报上,宁怀瑾倒是跟他说起过,说近来前线胶着,最近几仗都没打出什么名堂来,他想着干脆放弃商城周遭,转而往金寨县附近伸伸手,若成了,也能与商城连成一线,加上背后再远些的信阳,正好能组成一把刀锋,破开安庆腹地。
    “舆图。”宁衍吩咐道。
    秦六利索地收了剑,连忙从一旁取出舆图摊在书案上,又忙去帮宁衍点亮了屋内的四处烛火。
    来送信的兵士似乎被他的冷静所感染,渐渐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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