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给王爷请安。”玲珑说:“王爷万安。”
    她身手利落,跪下时也没什么小心模样,咚得一声跪得十分实诚,以额触地,整个人都弓了起来,看起来确实不像个有孩子的模样。
    宁怀瑾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干咳一声,道:“起来吧。”
    “谢王爷。”玲珑说着,顺从地站起了身。
    宁怀瑾猜到是宁衍叫她过来澄清一二,本以为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了,却不想眼神一晃的功夫,玲珑竟然伸手解开了自己外衫下的最后两粒纽扣,露出下面一层雪白的里衣。
    宁怀瑾一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玲珑没有再做什么,她步履翩翩地走上前来,福了个礼,说:“奴婢斗胆请王爷伸手一探。”
    正文 “等我将这幅画画好,就送你。”
    宁怀瑾下意识看向门边的秦六,见对方神色平静,无动于衷,便猜到这或许也是宁衍的吩咐。
    ——真是胡来,宁怀瑾莫名地想,我是那样多疑的人吗?
    但既然是宁衍的吩咐,宁怀瑾便没有多说什么,他干咳一声,放下手里漱口的茶盏,又用布巾擦了擦手,才试探地往前挪动了一些。
    为了来给宁怀瑾请安,玲珑已经提前收拾了一通,将柔软的内衫和肚兜换成了略厚的白色里衣,规规矩矩地扎在裙中。
    宁怀瑾打从记事儿起就没跟女子离得这么近过,伸出的手都僵硬**命。玲珑看出了他的不习惯,连呼吸的频率都放缓了一些,静悄悄的,只等他自己将手放上来。
    玲珑小腹上的触感与宁怀瑾想象得有些不同,宁怀瑾哪怕再不近女色,但也知道,妇人怀胎,因腹中有子的缘故,小腹摸起来会微微发硬,体温也要比寻常人更高一些。
    可玲珑的小腹触手极其绵软,摸上去也冰凉一片,哪怕拢起的弧度与寻常妇人怀胎并无二致,可摸上去,里面可丝毫不像怀有孩子的模样。
    宁怀瑾略按了按,确认之后便飞速收回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岭南那边的一种药。”玲珑说:“这药服用之后腹内鼓胀,脉象与形状与寻常妇人怀胎无异。药熬得越浓,鼓胀便越加明显,原是岭南一带后院妻妾用来争宠的东西,若想恢复正常模样,只需要再吃一贴体贴顺气的药便好。”
    原来如此,宁怀瑾放下了心。
    “是陛下的意思?”宁怀瑾又问。
    玲珑先前想必已经得了“知无不言”的吩咐,闻言又福了一礼,说道:“是,陛下令奴婢服下这药,对外只称是陛下的孩子——连南阳府尹石家荣也是如此。除了王爷之外,这事儿的内情并未说给任何人知晓。”
    宁怀瑾沉吟片刻,他若有所思地屈指敲了敲桌面。
    皇嗣之事是大事,虽然宁衍和玲珑现在不在京城,免去了诸多琐碎麻烦,但这个消息却也不仅仅是“消息”这样简单。
    按玲珑的说法,连石家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说明宁衍是有意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但到底是放给京城听,还是放给宁铮听,宁怀瑾现在还不能断定。
    宁怀瑾略想了想,觉得宁衍大概还不至于把这个消息传给京城那样丧心病狂。毕竟皇嗣之事事关重大,玲珑这孩子既然是宁衍虚构出来的,那回京之前就必定要“流产”,否则事情将难以收场。
    但即便如此,宁衍的宗谱上也要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记上一笔,哪怕他什么都没做,这个“庶子女生母”的身份也是坐实了。
    凭宁怀瑾对宁衍的了解,他大概不会想背这样的黑锅。
    不过这样的事宁怀瑾显然不能开口询问玲珑,于是他摆了摆手,温声道:“既然是陛下的吩咐,便照他的话去做吧,对外瞒得好一些,若是有什么麻烦,也可来寻本王。”
    宁怀瑾话一说完,便觉得这话实在怪怪的,听起来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不由得神情微妙起来。
    好在秦六和玲珑都不是什么善通人情的人,俩人谁也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听罢便一前一后地告退了。
    宁怀瑾只觉得他自己都被宁衍彻底带歪了,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这样的混事。
    府衙前厅正听着石家荣汇报军况的宁衍猝不及防地打了两个喷嚏,顿时心虚无比,心说早上刚背着宁怀瑾把药倒进花盆里,风寒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不成。
    这叔侄俩隔着半个院子心思各异,一个塞一个心虚,一时间倒是相安无事,谁也没找上谁的门。
    宁衍风寒未愈,石家荣也不敢留他太久,过了午时便三催四请,请他回后宅休息。
    宁衍推脱了两次,直到未时二刻时实在觉得头昏脑涨,便也没有再硬撑,抱着手炉转回后宅,寻思着再找宁怀瑾一起睡个午觉。
    宁衍推开卧房门时,宁怀瑾并未歇晌,也没在看军报,而是正站在宁衍的书桌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什么。
    书桌上正摊着一幅未画完的画,有大半个书桌那么长,半副卷起来,半副摊在桌面上。看起来宁衍应该是刚落笔不久,镇纸还放在画纸一角,毛笔也没有架回笔架上,而是顺手架在了麒麟镇纸的脖颈凹槽上。
    “怀瑾看到了?”宁衍笑着说:“还没画完,早着呢,乱七八糟的底色铺的不好,可先别看了。”
    “哪里。”宁怀瑾说:“看着很好。”
    宁怀瑾并不是恭维之语,许是年岁小的缘故,宁衍眼界宽,灵气足,笔锋又锐利,工笔画起来比满天下最负盛名的画家还要强两分。他书案上这幅大漠孤烟虽只画了个轮廓,但也隐隐可见其布局玄妙,甚有大家之风。
    “是吗。”宁衍开怀道:“那若是怀瑾喜欢,等我将这幅画画好,就送你。”
    宁怀瑾点了点头,说道:“好。”
    宁衍平白无故送出去一幅画,自己倒是很开心,脱了外衫往床榻上一坐,顺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捞走一块绿豆糕。
    “玲珑来找过你了?”宁衍问。
    “找过了,也都说清了。”宁怀瑾将书案上那副画重新盖起来,自去洗了手,接着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三哥和阮茵敢起事,不过是仗着家里那位携祥瑞而降的世子。”宁衍刻意隐去了自己绝后的事,只字不提寒毒的隐患,只借着宁铮的由头说:“我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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