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家属,乱置了生活用物,显得拥挤凌乱,周沫余味小心翼翼避开物什,走到18号床位的房间前,还未进门就听刘小萍大嗓门喊:“你再这样不听话,就要像哥哥一样挨打的。”
    余味僵住,周沫直接将门踢开,“刘阿姨,你乱说什么呢。”
    刘小萍只是想吓吓儿子,没想到被周沫余味听了去。
    她尬立着,赶忙为自己圆场,“我乱说的,余味不好意思,主要就是阿竟就喜欢你,平日只要提起你他立马听话,你别当真。”她说着跑去小冰箱拿出一个冰袋,递给他,“喏,你爸说你来了给你敷敷。”
    其实这是她听说余一书打了余味,赶紧准备的,父子两的关系越僵余一书在家里情绪越差,都道她挑拨离间,她是最清楚处理好余味的好处的。
    病房只余竟和刘小萍,余竟脆生生叫了声哥哥姐姐,乖顺地坐在了小沙发上,红扑扑的脸蛋估摸是近期的冷风吹的,都皴了,两颊泛着樱桃红,像是对联里的福娃。
    余味脸色不好没接,周沫接过说了声谢谢,垫脚替他敷上,扭身问刘小萍:“刘阿姨,余爷爷呢?”
    “在手术,你们别去了,快出来了,腕骨骨折,固定一下,老爷子身子骨好,没事的。”她麻利地收拾病房里仓皇丢下的各样行李,洗了两个苹果给周沫余味,周沫赶紧接下,生怕余味不动人家半空举着尴尬,一个她喂到嘴边一个塞到他手上。
    余竟欲言又止,见他们都不理他,小脚丫无聊地腾空晃悠。
    余味余光看着,咽了口口水,撇过头去。周沫坐在他们中间,待她啃完半个他仍是发着呆没动,她便拿出余味手心的,递给余竟,“余竟吃不吃呀。”
    余竟惊喜地睁开小眼,开心地接过苹果,刘小萍尴尬一笑,“沫沫,余竟牙咬不动,要切成丁。”
    余竟将苹果护在怀里,“我能吃。”
    刘小萍拿出刀具,拉出垃圾桶,伸手问他要苹果,哄他:“吃吃吃,就吃沫沫姐姐给的这个好不好,妈妈给你削。”余竟乖乖地将苹果送到妈妈手上,乖顺可爱,画面温馨。
    可这一幕不是余味能看到的,他能看着周沫被宠爱,却在长大后难以百分百接受余竟获得的万般幸福,他并不是嫉妒,只是内心难以平衡。
    那些漫长时光里殷切的渴望和稀碎的孤独,没有随着长大而消散或是随着拥有而满足,他空洞的内心像是结痂的伤痕,余竟拥有的那份有父有母的纯粹的爱,是刺痛他的一柄利刃,剥开血痂,剜开旧伤,鲜血淋漓,来不及舔舐伤口,又是新的刀锋袭来。
    他站起身,走至走廊尽头的小窗,倚着冰凉的白瓷砖,双手插兜,落寞垂头。周沫跟过去,余味轻叹了口气,“让我一个人待会吧。”
    周沫轻“嗯”一声,转身要走,却在跨出两步后倏然被身后一道温柔臂膀拥住,“算了,让我抱抱吧。”
    沉默久久,世纪般漫长,周沫耳后鼻息静静地呼出又吸入,温热催发她的心软。
    她咬唇,静立,任他这么抱着。
    *
    余有才在一个多小时后被平车推回病房,老爷子身子骨果然不错,麻醉师跟着不停让他别激动,余一书神色凝重,扫了眼余味一言未发,只是在送余有才进入病房后同刘小萍交代了两句,离开病房前他回头看见余竟盯着吊瓶,轻轻在拉输液皮管,蹙眉厉声:“小孩子带来干嘛,医院不干净,赶紧带回去。”
    刘小萍赶紧应是,手忙脚乱阻拦余竟,这边病人回来一堆事情要忙活,护士来交待家属,患者手上的外固定不能动,哪处需要观察。
    麻醉师也在交待镇痛泵的用法,她一个脑子不管用,紧蹙眉头嘴巴小声重复加深记忆,余味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
    周沫拉过余竟的小手,蹲下小声告诉他:“这个不能碰,爷爷生病了,这个能治病,你拉掉了爷爷病就好不了了。”这句话一说余竟便不再碰了,他是个很乖的小孩。
    在后来余有才走后,他哭着问周沫,是不是因为我拉着爷爷的输液皮管,爷爷的病才没好?是不是我?周沫闻言哭坏了,搂着他轻抚他瘦弱的背,她好后悔那次是那样告诉他的。
    好不容易白大褂们都走了,余味坐到余有才边上,握着他那只健康的手,静默不语。
    余有才轻叹了口气,“别跟你爸闹,这些年他生意做得不容易,烟瘾越来越大,脾气也是,你越犟他越......”他没说的下去。
    余味低声应:“我知道了。”
    刘小萍倒了半杯水,掏出两根问护士要的棉签,蘸蘸水给老爷子润润唇,“医生说你要6小时不能吃东西,嘴巴干就这么干。”
    余红将东西都码好,拉着余味瞧左脸,心疼得皱纹加深一度,去洗手间拆了一块新毛巾冷水沾湿给他敷,余味接过毛巾,轻抚抚奶奶粗糙暖和的手掌,淡笑说:“没事奶奶。”
    周沫抓着余竟的小手,偷偷问他:“你喜欢哥哥吗?”
    余竟想了一秒,点点头。
    “喜欢他什么?”

章节目录

愚梦国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凡人书只为原作者金呆了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金呆了并收藏愚梦国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