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内容。”
    花玊道:“玉酒仙已死,这次假她之名策划玉酒宴的人,是长宁郡主。”
    花云鹤眉梢一拧,蓦然失笑,转过身来,那幽暗的目光,投落在了花玊脸上。
    花玊垂眸,避开那道目光:“给合欢宫泄露信息的不是她,是她身边的宫女,合欢宫安插在王府的细作。”
    花云鹤目光如隼,花玊续道:“长宁郡主冒充玉酒仙,设宴将六门联盟请至微山湖,目的是借六人之力将我生擒,我若反抗,则势必与六人有一战,鬼婆婆正是发现这点可以利用,才开始准备在玉酒宴上做文章。”
    花云鹤似笑非笑:“为了生擒你,竟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花玊沉吟道:“长宁郡主一向恣意跋扈,游戏江湖,不足为奇。”
    花云鹤点头,道:“与她无关便好,若是有关,这一劫,恐怕就不好渡了。”
    花玊眉峰一敛。
    花云鹤抬眸,看他,倏地一笑。
    花玊不自在道:“父亲笑什么?”
    花云鹤玩味地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管此事与她有关,还是无关,都可保我们此劫无恙。”
    花玊问道:“什么想法?”
    花云鹤道:“你娶她。”
    花玊瞳孔赫张。
    “你的婚事,也该有着落了。”花云鹤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散漫,却含有分量。
    花玊强压心中惊怒:“郡主金枝玉叶,孩儿不敢高攀。”
    花云鹤道:“是不想吧?”
    花玊默然不应。
    花云鹤眉梢微动,望着面前这张与自己年轻时酷似的脸:“你这性子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娘,倒是有几分,像他。”
    花玊深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栗。
    他听懂了这个“他”是谁。
    “说回玉酒宴。”花云鹤转身,重又面向墙下的雪昼剑,背对花玊。
    盘踞在心头的压力随着那道如隼的目光散去,花玊调整心绪,回道:“向合欢宫泄露玉酒宴一事的,除了王府里的那名细作,应该还有一个人。”
    “谁?”花云鹤声音轻而冷。
    “唤雨山庄庄主,白京道。”
    花云鹤抚摸扳指的动作微微一滞。
    花玊道:“这次的玉酒宴,最可疑的一点即是唤雨山庄。庄主白京道没有出席,派了二子白意前来赴宴,宴会前三天,白意又将玉酒帖拿给了一名擅长于易容的好酒之徒,引诱其假扮自己前往微山湖赴宴。他应该是知道了赴宴的下场,所以提前找好替罪羊,可惜那酒徒的玉酒帖半途被莫三刀所截,假冒白意赴宴的人,从一个资历平平的酒徒,变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鬼盗。他是第一个离开微山湖的人。”
    花云鹤沉吟片刻,开口:“韩睿说,这次能引出合欢宫,便是这鬼盗的功劳?”
    花玊淡然道:“他不如此,早晚会死于合欢宫手中,谈不上功劳。”
    花云鹤神色微动,耐人寻味:“你对他倒是苛刻。”
    花玊不言,花云鹤道:“死在玉酒宴上的那个白意,是真是假?”
    花玊道:“是真的。”
    花云鹤失笑:“不愧是合欢宫的作风。”
    花玊道:“孩儿倒以为,是唤雨山庄的作风。”
    花云鹤默不作声,花玊道:“白京道对蓬莱城恨之入骨,牺牲一个养子,不算什么。”
    花云鹤道:“定罪,要有证据,就像玉酒宴上,那六人颈上的‘血花’。”
    花玊一凛,皱紧了眉。
    花云鹤没有说错,“血花”记号,才是真正令蓬莱城遭千夫所指,却百口莫辩的症结。
    “此事正在彻查。”花玊肃然道,“合欢宫地处南疆,护法萱娘是极擅蛊毒的巫女,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花云鹤注视着墙下寒气氤氲的雪昼剑,“先从城中查起吧。”
    花玊眸光变幻,沉声:“是。”
    情况已汇报完,花玊颔首告退,刚一转身,又被花云鹤叫住:“我刚刚说的那番话,你可以考虑考虑。”
    花玊微微蹙眉。
    花云鹤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穆王爷已找过我了,娶长宁,对你以后继承城主之位大有裨益。”
    花玊眉目冷然,瞳孔里却有如火苗将灭般的战栗。
    花云鹤眉目不动:“我等你答复。”
    花玊抿紧双唇,转身退离了大厅。
    夜风穿堂而来,庭角的一树紫薇花临风震动,花玊从那星星点点的落蕊中走过,心绪纷乱,步疾如风。
    大概是因为走得过快,一个绣着梅花的香囊忽从他袖口里掉落在地,跌入了缤纷落花中。花玊脚步一僵,反应过来后,慌忙反身去捡,捡到后,竟也不看,只紧紧地握在手掌心中。
    夜风仍在盎然的花枝间拂动,一瓣瓣紫薇映着月光,大雪般从头降下,铺满了花玊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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