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智又反驳她,伏湛不是任何一个与主角有关联的角色,他们的死都是微不足道的,无论谁的死都不会对剧情存在很大的影响,因此也不会有人介意他们的死。
    …真的是这样吗?
    这股彻骨寒终于将她唤醒,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正欲下床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却在脚尖踮地的瞬间身体一软摔倒在地,长发迷乱了她的视野,她在寒凉的石砖地板上喘息着,像是不幸落水的旅人。
    “很多时候你不必要为这些小东西浪费自己的情绪,”沈灼槐幽幽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想去搀扶她,手指却穿过了她的手臂,他如烫伤般缩回手,目光如夜露般浓重,“好好休息,卫鞘给你的期限不多。”
    顾临渊怔忡地抬起头望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应该回答“可是伏湛受了伤啊,这下好了,事情都被搅乱了”,可这些破碎的字句在喉口滚了滚,终是没有出口,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无比干涩,连同咽喉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
    “别忘了,他很有可能欺骗了你。”沈灼槐目光和她相撞,一方比一方更冷,“如今这样一下,你就得自己行动了。”
    真是大麻烦啊。他的唇瓣蠕动了片刻,没有说出口。
    “但值得高兴的是,你成功通过了第三道光环的生死考验,现在你死亡的概率又变小了。”
    “那…是不是我身边的人死亡概率也会变小?”她自言自语般呢喃。
    沈灼槐笑了笑,苍白的皮肤与他阴柔的声音衬得这个笑阴测测的,像是恶鬼的怜悯,“怎么可能?”他轻飘飘地说着,仿佛那些人不过是鸿毛,“为主角去死,难道不是一个配角应该做的吗?”
    “所以他们就活该去死?”顾临渊颤抖着问。
    沈灼槐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纤长的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光滑,但再圆润的指甲一旦用力也会抓伤皮肤。他不语,可那垂下的绿眼睛里满是肯定,他像是在一步步教会她变得残忍,正如他所认定的:很多事情是由胯下一硬和心头一软从而节外生枝的,所以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你垂怜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曾与你相处过,像那些死在魔王、死在卫鞘手下的人,你可有半分心软?说到底那些角色不过是跟着你沾上了神的怜悯,那是他们的荣幸。”男人摆弄半天,终是朝她伸出手,嗓音轻柔缱绻,“...站起来,地上凉。”
    顾临渊怔怔地望着他,明明他一语中的她曾经的想法,可她如今却不敢苟同。小人物的死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吗?那些最终的结局确实是踩着这些人物的尸体往上爬出来的,到最后成就的只有主角一人,但这怎么会代表他们不需要被记住?她想起以前特别在意的一个小角色,他生得痛苦不堪,死得不明不白,但她记得、她在乎,这绝非垂怜,而是...一种共情。
    “不。”她甩甩头,依靠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拂去身上的灰尘,她彳亍着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往外望。那些喧闹已然逐渐平息下来,只有少数人端着血水在疾步奔走着,她拉住一个小丫鬟,“怎么样了?”
    夜色之下她的脸色实在难看,那小丫鬟这一扯被吓得不轻,结巴半天才道:“...那少年还活着哩,顾小姐先歇着罢!”说完便端着木盆快步离去了。顾临渊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立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床上。
    “他还活着,你满意了?”沈灼槐审视意味地望着她。
    “...你知道傀吗。”她平躺着,目光涣散地朝着天花板,声音轻缓得像是游荡的幽灵,“他也是一个小角色,也许离他出场还有很远…我记得他,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也不是任何居于读者的高高在上的情绪,我只是...很心疼他。就好像我们能够站在同一阶梯上。”
    “作者到最后都没有交代他的身世,没有人愿意接纳他,都说他是怪物,而唯一愿意给予他关爱的人死在正派的剑下。我在某一瞬间觉得他和我很像,被人讨厌、被人排斥,最终只能成为孤狼一个人舔伤口。”
    她翻了个身,面向床前静立的男人。
    “我不希望...那些能够给予我关爱的人也一样死于非命。”
    “这才是我成为主角的目的。”
    顺便,这一章伏笔还挺多的,挠头。我比较喜欢写这种深究剧情的文章,纯肉反而让我有些束手无策,但是肉到点了肯定会有。
    第二十六章(1) 四面迷障
    “你就一点也不关心那个暗卫?”沈灼槐干哑的声音在阴影里回荡。
    “这种事情不会摆上台面,哪怕我知道暗卫的存在也不会告诉我…”她的声音逐渐没入沉寂,宛如石沉大海,她深知伏湛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她也不愿去探究细节徒添自己对他的怀疑,加之此前无数次的疑虑无数次的猜忌,她已然疲惫不堪。她想:管他妈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我能活下来。
    于是她的房间再次没入缄默中,沈灼槐无意打扰她,只是用那双美丽细长的绿眼睛静静注视着,他想告诉她很多事情,有禁术、有剧情,还有她口中那些小角色的命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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