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远揉了揉额头,平静说道。
    坐在轮椅上的路远道脸色极差,脸颊透出一股灰白颓废之势,可琉璃色的眼眸依旧闪动着坚韧光泽:“白家不会把人送远的,无非是逼迫我们停手,人不会走远,若是城内没有,必定是在城内。”
    “白家及其党羽的别院都已经严密看守起来。”事情一开始,温归远就兵分两路,一路由旭阳带队在城内搜查,一路由旭日带人直接包围城外各家别院山庄。
    就像一开始太子妃竟然在众目睽睽被人绑架消失,太子殿下做得也毫不遮掩,雷厉风行,态度强硬。
    上首的路寻义刚从宫中回来,一身官服还未换下,手边的茶盏是早上还未来得及撤下的冷茶,连着杯盖都被浸染成深色。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说话,手指搭着早已冰冷的茶盏,眉眼低垂,一如既往地平静。
    “圣人如何说?”温归远在沉默间,抬眸问道,目光中的光带着漆黑深意,让他如画眉眼在刹那间露出一点犹豫之色。
    路寻义已经多日没有好生休息了,眼底露出青色的疲态,闻言揉了揉额头:“圣人病得越发严重了,今日见我都是在寝殿。”
    温归远脸色僵硬,路远道捏着手中的素色细绸缎,眼波流转,最后落到路相身上。
    路寻义右手手指摸着左手骨节,看着屋内两个年轻人,长叹一声:“圣人等不及了。”
    圣人最大的心病便是颠覆世家,如今已经箭在弦上,那白家的事情自然不会收手。
    屋内安静地连听着窗外的竹林沙沙声都显得刺耳。
    “那禁军?”温归远说出口时不由苦笑着,“怕也不成了。”
    “上一次禁军出动时候因为李家。”路寻义眼尾睫毛极长,若是半垂着看人时,总能带出一点骇人的冷漠。
    “北衙禁军明日一早就要回宫。”他笼着手,整个人平静而冷漠,“也就是说今夜子时还没有消息……”
    他留了半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个咯噔。
    宣门司不过一个营,路家精兵尽出也不过百人,投在偌大的长安中不过是不起眼的石子,连着涟漪都荡不起来,而路杳杳根本等不起。
    白平洲不是和善的人,手中的棋子没了利用的价值,一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你们后悔吗?”就在死寂中,路相低敛的眼尾慢慢抬起,彻底露出眸底的深光,他盯着下面的小辈,深色的眼眸含着窗边落在手边的光,明亮到近乎尖锐,好似含着一点带雪的利刃,落在人身上,宛若剔骨削肉。
    路远道看向他,青白色的嘴唇动了动,最后缓缓闭上眼。
    “因为你的心急,你搭上自己的妹妹,甚至还有未出生的小辈。”他看着自己面容惨淡的儿子,第一次露出失望之色,“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路远道放在轮椅上的手不由发出细微的颤抖。
    “一把刀若是刀尖朝向自己,注定是要两败俱伤的。”他丝毫没有顾忌面前之人的心情,只是用着最犀利的刀锋自上而下,一点点劈开他的皮肉,冷眼看着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你拘泥于过往仇恨,而握刀之人是执着于利益的人。”
    “只要他挥出第一刀,余下的事情便不由你控制。”
    路远道过于单薄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在发颤,明媚春光却丝毫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半分生机,一如他黑暗的内心。
    “你服下焕颜强行透支自己的性命,只是想看着事情走到这一步吗?”路寻义像是一个冷淡而无情的人,冷眼看着站在崖边摇摇欲坠的人,却丝毫没有同情,丝毫不让人怀疑下一步就会直接把人逼下去。
    “不是……”路远道在铺天而来的疼痛中寻回一点心神,捂着胸口低声咳嗽几声,在抬眸,红色血丝布满眼底,“可我也做不到路相这样,对着杀妻之人面无异色。”
    他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你还不够强大。”路寻义看着他,脸颊紧绷的弧度不知不觉松了下来,“你明明可以蛰伏三年除掉黎家,示弱三年收复各家势力,那你为何不能同样花三年除掉李家,再除掉白家,甚至是最后达到你最后的目标。”
    路远道失态地看着他。
    “你知道?”一侧的温归远不由惊讶问道。
    路寻义冷笑一声:“若不是我,你怎么平安被谢瑶救下,又怎么会杀出重围,最后乖乖顺着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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