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紫钗记》里灯街拾翠的那一出,萧豫便请了皮影艺人长留宫中给她表演,借此娱妻。
    若是符昭愿顽性起了,便会拉着萧豫一同陪他耍皮影。
    一块幕布,一灯烛火, 两人凑在一处演着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故事。
    萧豫提着一个白面俊俏书生的皮影,轻笑道:“小姐道不拾遗, 原是美德,你何不顺口问问呢个拾钗人高姓大名呀”
    符昭愿声音细细,“哦,问问又无妨呢, 秀才报上名来。”
    萧豫并不按着话本子上演的, 只道:“我姓萧名豫字含章,小姐可想得起我是谁来?”
    他目光注视着眼前害羞带怯的女子,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符昭愿虽说犯病之后对男女之情显得有些懵懂,但被人这般看着, 到底也是羞怯。她面色绯红, 娇娇怯怯喊了一声:“阿豫。”
    她记不得许多事,但总归是记得萧豫的。如同当初, 她就算犯病,也曾记得秦无双一般。
    符昭愿犯病越来越频繁,时辰也愈发地长,萧豫便常常这般逗着她,问她可否记得自己。
    他生怕有一日,符昭愿真的连他都记不得了。
    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他们之间那些过往,那些缠绵,一同体会过的喜悦、甜蜜、苦涩……最后终究只剩他一人记得。
    萧豫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可真到了今时今日,他才明白这世间你爱的人将你从记忆里一点点抹去,或许有一日再也记不得你,有多么痛苦、无助和彷徨。
    只是萧豫将自己这份情绪掩藏的很好,就算符昭愿清醒之后,他也从未在她面前显露分毫。
    ……
    不过事情,在九月末时终于有了转机。
    前往乌孙给寻药的真定道长,也就是符昭愿嘴里的牛鼻子老道,居然回了洛阳。
    他此行,还带回了一味奇药,名为黄泉。此药药性极烈,服用之后就如同在黄泉走了一遭,不过若是撑过,便能洗髓伐骨,涅槃重生。
    只是如今却不是用药的好时候,符昭愿已经怀胎五个多月,如何能受得住如此烈性的药。
    真定道长捋着胡子,围着符昭愿转了几圈,道:“罢了,再等上几月,等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再用不迟。”
    符昭愿肚子已经很大了,坐在藤椅上,眼睛骨碌碌的看着面前这个白头白须的老头,只觉得他快要把自己给转晕了。她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萧豫的衣袍,“阿豫,我要睡觉啦。”
    孕妇嗜睡,就算是符昭愿犯了病,也照样如此。
    萧豫安抚了她一句,抬手给镇定道长抱了抱拳,感激道:“道长千里迢迢为内子寻药,萧豫在此谢过道长。若是能用的到我的地方,道长尽管差遣,我定当竭力办到。”
    虽然身在皇宫,但萧豫依旧以长辈的礼节相待。
    真定道长看了萧豫一眼,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半阖着眸子沉吟一声道:“老道旁的爱好没有,只贪些酒,听说宫中美酒佳酿无数,最有名的当数万斜珠,一滴值数金,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萧豫没想到这真定道长居然是个酒痴,不要说万斜珠,就是将这宫里的酒都送与他,萧豫现在都没有半分心疼的。
    他朗朗一笑,道:“我这就让人带道长去酒窖挑选,若有中意的,我立刻命人抬些送到道长住处去。”
    真定道长摇头晃脑地叹道:“妙哉,妙哉。你比这丫头上道多了,这丫头可是个铁公鸡啊。”
    萧豫让宫人领了真定道长去酒窖,这才抱着符昭愿去睡。
    符昭愿躺在玉簟上,本就有点昏昏欲睡,萧豫正准备给她盖上薄被,她却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萧豫心中一惊,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符昭愿一双紫葡萄般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十分震惊,好半晌才委屈巴巴地说:“阿豫,小阿豫刚刚打了我一下。”
    她怕萧豫不明白,还下意识去戳了戳自己鼓起的肚子。
    萧豫闻言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却立刻抓住了符昭愿的手,怕她真把自己孩子给戳坏了。他伸手去摸符昭愿的肚子,似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轻声道:“是哪里?这里吗?还是这?”
    他话音才落,只觉得手掌轻轻覆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微微鼓动了一下。
    这一刻,萧豫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小生命,这是他和昭愿的孩子。
    狂喜涌上心头,萧豫忍不住在符昭愿脸上一通乱亲,随即又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想要听听动静。
    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他心中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这就是孩子的动静吗?
    却听得上首的符昭愿哼唧了一声,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她伸手过来,把住他的脑袋,可怜兮兮道:“阿豫,我好饿啊……”
    萧豫:……
    到十月末的时候,王珣的小妻子梁蕙生了个大胖小子。
    听说生的时候折腾了一天一夜,毕竟年岁小,这一生产,如同走了道鬼门关。
    如今符昭愿待产,萧豫不免也留意了一番,可是这一打听倒是把他弄得心惊胆战,推人及己,难免要想到符昭愿身上。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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