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处,沈照一日未食体力不支,上前紧紧揪住元伯的衣袖,神色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元伯,我是照儿啊,您不记得了吗?”
    她不知道为何元伯见了自己便一声不吭只顾躲藏,可是她知道沐正宇为了救她洗脉换血,此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音讯也没有,这让她无端端地受了他的救命之恩却无处报答,岂不是与那没心没肺的糟糠没什么两样了么?
    元伯闻言不由得脚步一顿,似乎心下有所触动,可只是短短一瞬,他便继续抬脚往前走去。
    “元伯!”沈照实在有些走不动了,她无力地跪了下去,冰冷的石板磕得她的膝盖生疼,寒意刺骨,沈照不禁咬紧了唇,只觉难受。
    “照儿现在衣食无依,一人漂泊流落在外,此番异乡相遇,实在不知为何元伯会如此嫌隙,我只想见沐哥哥一面,望元伯成全。”
    她的言辞恳切,元伯终于止住了步子,却依旧半天不肯回头。
    寒风呼呼从屋檐下溜了去,数不清的叶子顺着阁楼窗牖哗哗落了一地,心脏仿佛被冻成了冰窖,心事艰难无比,即便话至嘴边也被生生咽了下去。
    元伯转身,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别处,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如今公子病重沉疴,他不知道沈照的出现究竟还有何意义。
    “沈姑娘……”元伯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堆积了许久的话亦然变成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家爷临走时嘱托过,当初与姑娘萍水相逢,本就不该挂念,何况此番离别山长水远,以后还是不再见的好。”
    沈照无言,却又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知道,沐哥哥定是瞒着她什么的,不然为什么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不肯见她。
    她还记得姑姑的话,姑姑在她昏睡时曾见过他,像他那般年纪轻轻的人,怎么会看起来仿佛被风吹了都会倒下的模样呢?
    沈照见元伯不肯说实话,眼泪一下子如涌泉滚落,心酸不已:“元伯,求求您,让我见一见沐哥哥,此前我便觉着疑惑,现在更是越发觉得不对劲,如若一切如常,沐哥哥为什么要离开月西楼,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江南城,为什么?”
    “你当真想知道么?”
    空荡荡的巷子里,元伯的声音越来越低,有秋燕从天际飞过,伴随着阴沉压抑的气息,好似所有的春日都在此时此刻销声匿迹,活生生地再没了半点生气。
    第八十三章
    那一年,江州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旱,几乎所有人都想着如何揽尽家当尽快离开这片荒土地,当时年近四十的元苍暮孤身一人拼着半条命硬是从主家里逃了出来,他是习武家人的奴才,这一身功夫好歹还算是能自保的,他多年存下来的那点金银首饰也幸得没被人给发现偷走了去,谁料在出城的那天夜里,几个叫花子竟将因极度饥渴晕倒在桥洞下的他身上唯一一件破布衣衫也给扒了去,而被他藏在裤缝衣袋里最后仅有的一点钱财也被那些人给尽数偷走了,又冷又饿的他自此便半点着落也没了。
    次日清醒过来,他心如死灰地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城外走去,当时的那座空城宛如一场喧嚣至极的噩梦,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破碎的灵魂勉强支撑着。
    后来终于逃到了碧曳林,他俯着身子倚靠溪水喝水的时候,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也就在那时,路过碧曳林年仅十五岁的沐正宇发现了他,命人将他给救了下来。
    沐正宇派人将他养在营中直至苏醒过来,那年的沐正宇自立门派不过短短数月,千山阁里得力的人手还远远不够,他见此人生得健壮英气,看起来倒像个武林中人,索性好吃好喝收在了门下。
    元苍暮醒后,自是对沐正宇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道日后定当忠心奉主,以命作答。
    他在主家习武多年,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束发的小娃娃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自那之后便更是对他唯命是从。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一行人回江南的山野途中,竟路遇土匪惨遭掠夺,幸然元苍暮功夫了得将沐正宇从山贼刀口子下拼力救下,也正是那一次以一敌十的争斗中,他脸上被土匪的长刀划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亦是他现在留在脸上的那道长长疤痕。
    “那后来呢?”沈照听得胆战心惊,膝盖发疼。
    元伯言至此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勉强继续说了下去。
    “自那次我将公子拼力救下,他便对我更加关怀备至,兴许也是看我一大把年纪了,后来回到千山阁没多久,他便将我带回月西楼,很少再参与组织事务。”
    “月西楼里的事情自然是安逸舒适许多的,我一边照顾着公子的身体,一边暗地里给公子打听着外面的消息,也是那时我才渐渐知晓,公子患有先天隐疾,那是打娘胎里生下来就有的。”
    “你说什么?!”沈照震惊,难怪她在长明寺第一次见到沐哥哥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不对,为何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竟会看起来如此虚弱,虽然他时刻极力掩藏着自己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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