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子,也没管擂台全胜后还有什么授予名头的见鬼环节,直接翻身下台,试图在万众瞩目之下直接跑路。
    抱着手臂等待许久的逍遥子将人抓了个正着,他脸上露出“早料到你会跑路”的表情,摸着胡子威胁道:“小飞叶,你可别忘了答应过师叔什么?跑路确实是一时爽没有错,但就你心上人那多灾多难的体质,可保不准你哪天又求到你师叔头上,到那时可就,啧啧啧……”
    “不是心上人。”飞叶真的觉得很无力,但看他师叔满脸写着“我都知道了你小子就别掩饰了”,终于放弃继续这话题,转而道,“我答应您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夺得头名,已经都做到了。”
    “武林大会可还没结束。”逍遥子拽着飞叶的胳膊往台上走,“你连胜三十场,也该是时候让这些人知道你师父的大名了。”
    飞叶一愣,想起那个每天捧着酒壶醉醺醺连样貌也已经记不太清楚的男人,突然疑惑。
    难道他师父是什么有苦衷所以隐姓埋名的隐世高手吗?需要徒弟扬名武林大会才能公布大名的那种?
    满脸疑惑的飞叶跟着逍遥子重新回到擂台。
    一个是让人闻风丧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求医的难缠鬼医,一个是一战成名剑术高超的年轻剑客,围观群众看着画风格格不入的两人,一方面怕前科累累的鬼医又出什么骚操作,另一方面又忍不住交头接耳猜测两人的关系。
    不过逍遥子这一次没出什么幺蛾子,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宣布飞叶是自己的师侄,是他师兄张三唯一的传承弟子。
    张三,一个默默无闻再普通不过的名字,普通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根本记不起来江湖里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但能教出飞叶这样一个顶尖剑客的人,真是会是一个声名不显的普通人吗?
    逍遥子浑不在意在场之人的反应,他说完这一句话就没再管飞叶,直接下了擂台。
    飞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的怅惘和释然,总觉得这里面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往事。
    在飞叶六岁那年,娘亲改嫁,对方不想养他这个拖油瓶,于是转了好几手关系,将他送到山上跟着师父学武。
    那是飞叶第一次见到这个将他领进剑术大门的人。
    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夜,满脸颓然的男人喝的烂醉如泥,捧着大酒坛子倒在地上,若不是那震天响的鼾声,飞叶都快怀疑他因醉酒而冻死在雪地里了。
    又饿又冷的小飞叶跺了跺脚,跑到一旁的屋子费劲吧啦地拽来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在屋内的床脚窝了一夜。
    之后的一千多个日夜和这一日并无不同,他的便宜师父除了扔给他一本剑谱之外,再没教给他一招一式。
    每天醉醺醺的张三终日酒坛不离手,甚至从未看过被送上山来的小飞叶一眼。
    也只有每月初一和十五在厨房里多出来的米面,才让飞叶知道至少师父还知道自己多了个徒弟。
    终日无事可干的小飞叶开始研究手里的剑谱。
    他年纪小,又没武功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捡根小树枝学着剑谱上的一招一式比划。
    不得不说飞叶的耐心好的不像个孩子,一本不知出处也不知用途的剑谱,他一板一眼跟着练了两年。
    等他终于能将剑谱上的招式连贯地使出来时,他的师父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练剑时,出剑时,睡觉时,杀人时,剑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八岁的小飞叶不懂,他鼓着小脸严肃道:“我没有剑。”
    那日晚上,飞叶的床边多了一柄剑,名唤“微光”。
    自此以后,直到飞叶身死道消,那柄剑都不曾离开他的身边。
    举着微光练剑的日子又过去了一年。
    又是个下大雪的冬日,飞叶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师父难得没有喝酒,而是翻出了那本飞叶藏在床头下已经烂熟于心的剑谱,一页一页撕下烧掉了。
    “我有个师弟,叫逍遥子。”他师父烧完最后一页剑谱,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开口道,“他欠我一个人情,你若是过不下去了,可以拿着那柄剑去找他。”
    这是整个颓废阴郁的男人留给飞叶的最后一句话。
    次日一早,飞叶就在雪地里发现了他冻僵的尸身。
    那年的飞叶九岁,他用微光在屋子旁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师傅埋了,然后在吃完最后一点存粮后,独自背着剑下了山。
    此后多年,飞叶都一个人在江湖里飘荡。
    他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嫁到了哪里,也不愿意去找一个素未蒙面的师叔寻求庇护。
    一个半大的孩子背着剑,被嘲讽奚落过,被恶意欺凌过,被人贩子拐卖过,也被荤素不忌的流氓调戏过。
    他曾在茶馆门外听说书人讲江湖故事,却从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本就叫江湖。
    飞叶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长大,他很少与人交流,脸上也慢慢没有了表情。只有微光和刻在骨子里的剑招,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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