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搬来一摞椅子,围着桌子放好六把,大家都坐下后,还有一个空椅。小罗抬头问老李头:“你儿子呢?”
    老李头说:“准是睡过头了,我们先吃,不管他了。”
    刚拿起筷子,有车轮声在院墙外滚过。下一秒,一个半长卷发的小伙子骑车蹬进院门,在桌子旁边“嘎—”停下了。
    他的两个车把和后座上都挂满了行李,背上还背了一把吉他,一跳下车,挂在两个车把上的行李没了平衡,一左一右掉在地上。
    老李头瞅了他一眼,然后夹了块黄瓜吃。
    小罗一笑:“这不,刚说完就来了。”他拍拍身边的空椅,“来,饭刚好。”
    小伙子也不管行李了,支好车,就赶紧走了过来。他冲大家一点头,下巴朝老李头一扭:“这是我爸。”然后指指自己,“我,李乐。”
    说完他拉过椅子就坐下吃饭。
    这一行南下的六个人,齐了。
    这张折叠桌不大,抬头夹菜,低头喝粥,脑袋都凑在一起。
    尧曳喝粥的时候,听到两边都是筷子的夹动声,细细的咀嚼声,以及小声的评价声。
    小罗美滋滋地边品尝边评价:“这个咸蛋好,都流油了。”
    刘馆长抬起头:“是吗?”赶忙伸胳膊夹了一个过来尝尝。
    尧曳印象中与家人都没这样吃过饭。
    这很奇妙,他们都没有太多的相互介绍,但却仿佛已经足够熟识了。
    像是聚在同一辆旅游团大巴上的旅客,每个人都只知道对方即将与自己去往同样的目的地,除此以外,其他的信息都不重要。
    然而每个人却都足够友善,都带着轻松的心情。
    这是环境造就的默契。
    菜下了一半,李老头拎出一袋玉米饼:“这些菜都有点咸啊,就着吃。”
    张晓抬身拿了两张饼,坐下后,递给尧曳一张。
    尧曳已经快把碗里的粥喝完了,她微微摇头:“我吃饱了。”
    张晓说:“那吃一小块。”他把一张饼掰成两半,又把其中一半掰下一角,看向她,“就这么大一块,尝尝。”
    尧曳唇角一弯,把那饼接过来,咬了一口。
    饼是凉的,咬在嘴里结构松散,有种粗粮特有的干香。
    她又吃了两口菜,然后把碗底最后一口粥喝掉了,之后她慢慢咬着饼,像在吃某种零食。
    身旁的张晓在认真吃饭,一口饼,一口菜,几轮之后再就一口粥,有种势必要吃到最后一刻的架势。
    尧曳目光滑过他,随意往下一瞥,视线突然停驻了。
    她这边的桌角底下垫着一叠报纸,那报纸随意折成了巴掌大小,冲上的那一面正是头条新闻,加粗字体印着标题
    ——最后一个“无电村”通电换新颜
    新闻详细描述了工作人员翻身跃岭,肩扛手拉,将电送到各家各户的艰辛过程。通电后,有的村民买来豆腐磨浆机,在村里开起了豆腐作坊;有的人买来电动木材加工机械,办起了木材加工厂。总之通电后,提供就业岗位也多了,各行业的产值也急速增长了。
    之后文字被桌腿压住了,只能看到最后一行写着,当电灯绽放出温暖光芒那一刻,村民邓新民激动得老泪纵横。
    尧曳视线找了一圈,从侧面看到报纸的日期是18年年底的,与现在不过一年之隔。
    埋着头脖子发酸,尧曳揉揉脖子抬起头来。她叹了口气想,不知道那些豆腐机木材机现在落灰了没,也不知道村民邓新民现在心情如何。
    停电不到一个月,尧曳却觉得以前的生活已经离得那么遥远。没有看到这则新闻前,她甚至很久没有回想有电的日子是多么便利了。
    现在一餐暖热的饭,一个无风无雨的好天气,就能令人感受到深刻的幸福。
    日子清减了,感受却更加清晰了。
    就像以前住在装着大吊灯的客厅里,她从来不觉得一支蜡烛就能照亮整个屋子。可能人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吧。
    桌上的菜底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张晓正在看着她。
    见她回过神来,张晓问:“怎么了?”
    尧曳说:“没什么。”她淡淡笑了一下,补充道,“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倒也很好。”
    张晓道:“还是太辛苦,吃饭作息都没个规律,昨晚也没睡成觉。”他把筷子轻轻搁在碗边,“快了,等回到家,就安稳了。”
    吃好饭,大家一起收拾碗筷,很快就都打扫干净了。
    刘馆长说:“都回去休息休息吧,养精蓄锐,等天黑了再集合。”
    小罗问:“今天白天不用去博物馆么,领导会不会来?”
    刘馆长一想也是,火车头虽然弄好了,但也得过去打个掩护,别被其他人再给碰坏了。
    于是刘馆长说:“那这样,今天我和小张兄弟去馆里,老李头和小罗,你俩先回去休息,连轴转顶不住的。今晚等车跑起来了,你们两个开车,我们两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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