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
    他是这一代的守护人,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从未听过的故事。
    或者说,是血手人屠历经的事实。
    谢家的羽箭和长弓,都是魔族之物。
    靠着这点庇佑,血手人屠才能从尸山血海中捡回一条性命。但其他人不知道的是,他用了这长弓,也就与魔族扯上了关联。
    他担忧牵扯到后代子孙,索性自我了断,封印了那羽箭。却没有想到,到了谢广之这里,到底还是没能逃过时命。
    为了救下谢晋元,他动用了羽箭,于是,中书石中的魔气终于有了流转的方向。
    这是百年之约的兑现。
    他们疯狂渴望着这个诺言的实现,于是,抽出一道道流动的血线,将谢广之的残魂团团围住。
    从抽出羽箭救下谢晋元的时候开始,谢广之便知道自己活不了。
    不仅活不了,连再入轮回都是妄想。
    所以,再见到谢晋元,他是惊吓大于惊喜的。
    这些红线可不管你是谢广之还是谢晋元,只要你留着谢家人的血,便与他们有着百年之约。
    他是不怕的。
    左右已经成了这副烂样,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可他弟弟不能,也不必再葬送在这样的命运中。
    就好像幼时那个蝉鸣夏日,是他选择担下谢家家主的隐忍和宿命,不要牵连到别人一般。
    他开口想求面前这女人带他弟弟离开,去修仙也好,去做个凡人也罢,不要再牵扯到这些事情中。
    可他跪倒之时,却看到谢晋元哭惨了扑向自己。
    他这半缕残魂再也做不出保护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晋元沾上红线,才大吼出一句“不要”
    可是,不要有什么用呢?原来这就是谢家人的命运吗?
    他只剩地魂,明显感觉到这些血线十分不满,叫嚣着,张牙舞爪着想要鲜活的躯体。
    然后,他弟弟这个傻瓜就送上门了。
    谢广之痛苦地闭上眼,不愿再看那一幕。
    良久,空气中没有传来那些颤栗的快感和叫嚣,谢晋元也没有备受折磨跪地痛呼。于是,谢广之怔怔睁开眼。
    他看到原本立在最远处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谢晋元前面,那些血线从四面八方扑到她面前,或许只有一毫的距离,便悬停在原地不动了。
    半晌,那女子试着伸出手戳了其中一根红线。
    于是,这一方天地震颤,万千血线蓦地从空中坠下,战战兢兢伏在地上,不敢再造次。
    他们都看的清楚,那分明是跪拜王的姿态。
    阮清进一步,那些血线便堪堪退一分;她左它们也摆头向左,她右它们便转头向右。
    好像什么有套路的交际舞步。
    谢晋元尾音打着颤问:“阮……师伯……这是怎么回事……”
    阮清:“……”
    别问我,问就是我也很懵逼。
    三人面面相觑,阮清盯着那石柱上的咒文愣神,似乎马上就要抓到点什么。
    良久,阮清回过身向谢广之笑道:“趁着我还有点威慑力,谢将军不如先出来?”
    这样明艳,肆意又张扬的笑容,一身红衣,墨发飞舞。跌坐在地上的谢广之终于记起,这个女子的脸他是见过的。
    在他接下谢家的羽箭长弓之时,他曾有一瞬入定。
    在那些似梦非梦的玄幻之境,他看到万鸦盘旋的尸山血海最高处,斜斜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红衣,衣服比遍地流淌的鲜血还要艳上三分,乌发飘扬,一杆银枪插在身畔,折射出点点寒芒。
    那人姿态懒散,气势霸烈,似乎对于谢广之的到来早有察觉,扬起带着三分讽刺的笑道:“谢家的老子不中用,小子倒还算个男人。”
    那时候,他被气得不轻。
    再一次见那场景,便已经是在金陵城城墙下。
    他与弟弟腹背受敌,八方弓箭手齐射。
    谢广之没多思索,便用了一只羽箭献祭自己,将谢晋元送出去。
    在万箭穿心的前一秒,他也曾有过短短一瞬入定。
    这回,他听到那女人说:“小子,我等了百年,是时候还债了。”
    第42章 (虫)   入我麾下,以万鸦军之……
    “做我谢家家主, 当斩断牵挂。”
    谢广之终于拎清了千头万绪,记起的头一句,却是这宗祠家规里的第一条。
    他如今懂了其中意思, 却也更觉讽刺来。
    他不回话,阮清也不催促,只护着谢晋元静静等着。
    好像又与入定中的女人有些不一样。
    “成王败寇, 我谢广之既然输了,便认栽。况且, 我如今出不出去,也并无甚大区别。”谢广之还穿着半身浴血银甲, 话一出口,地魂也变得更淡了些。
    谢广之扯起一边嘴角, 扭头, 半仰着身子,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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