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也是聪明人,几乎在他提起这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后马上就反应过来。
    于是,一个严肃中透着无奈,一个咬牙切齿把树干拍得震天响。
    中间的猴子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哗啦啦掉下大片桃花雨,它兴奋地冲阮清鼓起掌来,末了还慢动作竖起一个大拇指。
    阮清:“?”
    好家伙,阖着还以为爷给你表演节目呢?
    裴逸看着这俩大眼瞪小眼,又沉着嗓子笑起来。
    阮清没好气翻个白眼:“按理说我师父肯定也猜到了其中用意,怎么都没点表示?”
    “阿阮想要什么样的表示?”
    阮清摇头:“我也不好说……谢晋元这人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普通凡人,真要对他做点什么良心上也过不去,可至少也该把他送离内门才是。”
    “可结果呢,这小子福大命大,刚才还被我师父夸了一句剑骨天成,估计老家伙们要按捺不住了。”
    若真的收为哪个老东西座下亲传,事情炸起来就更棘手了。
    裴逸轻轻拢了眉心 ,没过几秒又被他晕开散去。
    他想到一个很不好的可能性。
    阮清的情况,万剑宗几位老前辈应当是多少知道一些,若谢晋元真的与魔族有什么瓜葛,他们剑宗如此行事,这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他压下这种负面的猜测,问阮清:“若真成了同门,你打算怎么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外面的风言风语,不止是晋帝授意,背后肯定还有仙门的人。”
    阮清冷哼一声。
    这笑笑得极为放肆,似乎对这种不入流的阴间做派十分瞧不上眼。
    她看着远处山壁上被一尾瀑布常年浸润,连青苔都长得比别地的更浓更旺一些。
    她还记得,这地方最先是周衍风的秘密基地。
    他这人比较自虐,就喜欢这种苦修一样的自我折磨。时常大半夜人一来,就泡在瀑布底打坐,一整夜一整夜地修行。
    被阮清撞上的那次,周衍风眼底曾一瞬间涌上很复杂的情绪。
    那时候,阮清小屁孩当得上瘾,压根没注意。
    她佯装老道问:“师弟啊,为何想不开?”
    周衍风浅笑:“师姐觉得,万般缘法,何须想得开。”
    她不懂周衍风这些弯弯绕绕的咬文嚼字,索性各玩各的。他继续洗他的魔鬼淋浴,阮清呢,敞开了上山下水欺负弱小,用以试验她的新招数。
    日子久了,连周衍风都习惯了这份聒噪。
    于是,他们成了关系不错的同门师姐弟。
    阮清回神时,脑中已经大致有了个主意。虽然她也清楚,这主意确实有些损。
    想到可能凝固住的场面,阮清好心情地扬起个笑脸:“谁心怀不轨,谁就来收这个徒弟弟。”
    徒弟弟……
    裴逸:“……”
    小美人儿还是骂我两句比较正常。
    她心中有了主意,便一抬手将酒坛子扔回裴逸怀中,跳下树身,这才想起来这家伙算是擅闯宗门禁地。
    于是,小姑娘一回身伸出食指点着树上的人:“你,给我打哪来回哪去,明白?”
    裴逸挑眉:“阿阮还真是冷酷无情,才刚用完没几秒,就急着要把在下抛弃了。”
    “你留在这地方能干嘛?裴逸,你管一个人、几个妖、或是凡间一座城我都不插手,但这是仙门第一剑宗,这些日子的事,还不够你看清局势回头的吗?”
    这是撕开那张纸下了逐客令了。
    裴逸直到这丫头嘴硬心软,这么说是怕牵连了他,只是温和地坐在原地道:“如果万一……阿阮,我可以带你离开。”
    “离开万剑宗?”阮清背对着他语气淡淡,“你知道的,我在一日,就离不开。”
    树上的人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阮清叹气,回头挤出个笑脸堪比鬼哭:“这么舍不得我?要不,把你带到禁崖老妖怪跟前溜一圈?”
    裴逸心道罢了,这人的倔驴脾气上来他是见识过的。索性笑靥如花:“小美人儿先忙,我喝完这猴儿酒自会离去,不必担忧。”
    阮清懒得再陪他演戏,转身挥挥手,御枪离去。
    裴逸看着这身影走远消失,才端起怀中酒坛喝了一口,甘甜辛辣从嗓子眼钻入心口,那股辣劲儿过去以后,竟还泛起了些许酸意来。
    像是梅雨时节的粘稠哀绪,扯不开,掐不断。
    裴逸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冲着猴儿抱怨:“是你这酒搁坏了,还是我这人醉了呢……”
    猴儿一听顿时不干了,吱吱吱吱地拍着大腿哭诉,誓要裴逸还自己一份公道。
    裴逸好气又好笑,只得掏出个化食又促进灵气吸收的小零食丢给它,这才安抚住酿酒师父的暴怒。
    他怎么会不知道,酒越放越香,何来搁坏一说。
    就像他醉了,也只会越陷,醉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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