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无法控制自己去靠近, 所以一遍遍地受挫, 却还是想用自己微薄的奖金, 去给她买一件礼物。
    可现实像是一把利剑, 戳开少年心中那块遮羞布, 暴露出那些隐晦又卑劣的感情。
    直到今天, 他才那样真切的明白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自己努力得到的奖金甚至买不了一件配得上她的礼物, 自己拼尽全力得到的东西,不过是她的唾手可得。
    他本就是仗着关叔叔的善心,才得到了现在的一切, 怎么还能妄想他的女儿呢?
    那些汹涌到无法自控的情感让贺灼自厌极了。
    他发泄似的将项链扔进抽屉里,好似这样就可以不再想她。
    初夏夜里,连风都带上些暖,贺灼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心像是泡在了冰水里。
    “扣扣扣。”门被敲了两下,“哥哥,你现在有空吗?”
    女孩儿声音温软,却像条丝线,丝丝缕缕往贺灼的心上钻。
    他指尖一颤,骤然攥紧了拳头。
    “怎么了?”他嗓音沙哑。
    “我有一道题不会做,想来问问你。”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不会打扰你吧?”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心中的渴望肆无忌惮地往上涌。
    他僵硬着手开了门,“哪一题?”
    那双清润的眼儿像是盛满了月色,动人极了。
    “这道题有点长。”她轻轻眨了眨眼,似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不能进去说吗?”
    贺灼喉咙微紧。
    但学习是正经事,拒绝不了。
    他一面这样说服自己,身体却早已领先一步,不自觉地悄悄侧过来,为她腾出一片空间。
    女孩儿在座位上坐定,她转过头,才发现少年正立在原地。
    她问:“怎么了吗?”
    他走过去,悄悄地将自己的椅子移远了些,嗓音沙哑:“没事。”
    他视线沉下来,“哪一题?”
    女孩儿抿了抿唇,将椅子又移近了一些,指着卷子的最后一题,“这一题?”
    她微微侧过头,一缕发丝调皮地落在白皙的颊边,说话间悄悄颤动。
    可贺灼觉得那缕不听话的发丝似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一下又一下,撩得自己刚刚筑起的心墙骤然倒塌。
    他强迫自己稳下心神,认真地给她讲起题目。
    屋里很安静,他的讲解却不似以前那样清晰又简略,关星禾听得走了神。
    她视线略过少年深邃的眉眼,渐渐地移到他的耳廓。
    她碰过这里,冰凉的,仿佛还带着少年身上清冽的冰雪气息。
    不知为什么,她手心逐渐出了汗。
    少年讲完一题,手心早已一片濡湿,他侧过头,就见女孩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耳后。
    他喉结剧烈地滚了两下,耳廓开始不自觉地发热。
    “怎么了?”
    她猛地转回头,盯着写满步骤的卷子,“没,没事。”
    他说:“听懂了吗?”
    “嗯...嗯。”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就连空气也闷热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哥哥早点睡觉。”
    她动作快得几乎赶不上贺灼的回答,“嘭”得一下就关上了门。
    屋里恢复了静默。
    贺灼抚了抚自己发烫的耳廓,静静垂眸,打开自己没写完的卷子。
    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女孩儿身上似有似无的香气,他几乎没法专心。
    直到花园里的灯骤然亮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好些时候。
    ~
    夏季悄悄来临,可有些不为人知的情感,却比五月窗外的烈日更为炽热。
    贺灼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这样放任自己。
    有些隐秘的情感,甚至连想一想,都是一种罪恶。
    他开始刻意地与关星禾保持一点距离,补习时,他开始刻意地坐得离她远一些,女孩儿邀请他一起出去玩时,他也开始努力地找一些理由。
    可人可以压抑自己的念想,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
    他开始更频繁地梦见她。
    可醒来后,那种自厌便成倍地增加。
    人们常说,梦境像是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内心最渴望和最恐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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